吳志遠站在院門外,見月影撫仙跟出來,二話沒說,拉着她的手就朝村子的北面走。
兩人一直走到村外才停了下來,面前是一條羊腸小道,順着小道繼續往北走,便是龍山腳下的守山獅。
“月影,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吳志遠握着月影撫仙的雙手,神情有些緊張。
月影撫仙心裡發笑,臉上卻只是一片平靜的溫和,一本正經的問:“有什麼話想說?”
“我……”吳志遠的心中本來的確有千言萬語,但如今真的面對月影撫仙,竟感覺心亂如麻,找不到頭緒,支吾了半天,不知該從何說起。
看着吳志遠略顯緊張的神情,月影撫仙偷偷一笑,問道:“是關於那位菊兒姑娘的嗎?”
吳志遠聞言頓時愕然,事實上他已經預料到月影撫仙必定已知道此事,花姑和來娣不可能不把路上的所見所聞告訴她,但此時月影撫仙親口問起,自己竟感到難以掩飾的彷徨和惶恐。
“我……那位菊兒姑娘是我無意中救下的,我和她……”吳志遠連忙解釋,但語句並不連貫。
因爲在乎,所以緊張,如果吳志遠對月影撫仙沒有真情,斷不會爲了另一名女子而如此窘迫。月影撫仙聰慧過人,自然也知曉這其中的道理,於是連忙打斷吳志遠道:“不用說了!”
聽到月影撫仙正色的口吻,吳志遠腦海中“嗡”的一聲,以爲佳人已經爲這件事生氣,慌忙就要解釋,只聽月影撫仙滿含深情道:“我相信你。”
吳志遠一愣,沒想到月影撫仙居然會相信自己,他難以置信的擡頭看着月影撫仙,卻見後者也正深情款款的看着他。兩人四目目光交錯,吳志遠心底頓時砰然一動,雙手不由自主的將月影撫仙擁入懷裡。
佳人入懷,吳志遠的心突然間如落定塵埃,轉瞬間變得靜如止水,內心一直存在的生怕被誤解的惶恐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都知道了,但是我相信你。”月影撫仙臉頰靠在吳志遠的脖頸間柔聲道,“她們看到的只是表象,我知道真相不是那樣的。”
聽到月影撫仙這番話,吳志遠心底涌起一陣感動,他想說句感謝的話,雖然合乎情理,但又覺得見外,於是張了張嘴,輕聲喚了聲:“月影。”
月影撫仙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繼續道:“無塵大師曾說過,萬事皆緣分,你與菊兒姑娘結識,也是你們之間的緣分,你應該照顧這位菊兒姑娘,我不怪你。”
這幾句話要看出自何人之口,如果說這番話的是李雪瑩,那必定是她妒意橫生時的反話,但說這番話的人卻是月影撫仙,那就必然是發自內心的話語。
佳人在懷,聽着她落落大方的柔聲細語,吳志遠有些陶醉於這種久違的感覺。
“對了,你怎麼把那個孫大麻子帶回來了?”兩人相擁良久,月影撫仙輕聲問道。幾月前孫大麻子被寶林堂的人追殺,她與吳志遠曾在破廟中爲他掩飾過行藏,當時那孫大麻子還將在破廟佛像下發現的七彩舍利子贈給吳志遠以作酬謝,所以月影撫仙對此人的印象比較深刻。這次居然在歸來的人羣中看到了孫大麻子的身影,心中不免有所疑問。
“他主動提出要護送我來吳家村,說是厭倦了行伍生活,順道散散心。”吳志遠如實說道。
“散散心?千里迢迢的到這窮鄉僻壤來散心?這麼荒唐的理由只有你這個傻瓜纔會相信。”月影撫仙嬉笑道,“我看這個人心術不正,肯定另有企圖。”
吳志遠佯裝惱怒,輕輕在月影撫仙柔軟的肩頭捏了一下,溫柔道:“你相公我有那麼傻嘛?其實我早就看出他跟來吳家村的目的不單純,所以一直小心防範。”
月影撫仙也不示弱,一雙柔荑握成粉拳在吳志遠的胸口輕輕地捶了一下,笑道:“哼,幾個月前你還是個愣頭愣腦的傻小子,不分青紅皁白的對着我緊追不放,才幾個月的功夫就變成了諸葛亮了?”
吳志遠不作回答,壞笑幾聲在月影撫仙的腋窩處撓了幾下,惹得伊人嬌笑連連。在這荒涼無人的村邊,兩人這一番打情罵俏倒顯得其樂融融。
“志遠哥,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嬉鬧過後,月影撫仙緊貼着吳志遠的胸口問道。
吳志遠想了想說道:“我想帶師叔去永和義莊交差,自從上次師公讓我趕屍到柳蔭村,又去濟南找師叔後,我再也沒有回去過,如今師叔已經找到,應該回去見見師公了。”
話到此處,吳志遠繼續道:“不過,我想讓你和我一起去趟永和義莊。”
“我?”月影撫仙反問道,“那菊兒姑娘和那個孫大麻子怎麼辦?”
“菊兒就交給晚香和我媽照顧,如果我猜的不錯,孫大麻子的目標應該是我身上的藏寶圖,所以只要我沒回來,他不會輕舉妄動。”吳志遠分析道。
“藏寶圖?”月影撫仙不解的問,“是你身上那條繡着太陽圖案的帕巾?”
吳志遠點了點頭,神情嚴肅道:“這副藏寶圖給我惹來了不少麻煩,上次在燕國皇陵匿藏的那股滿清餘黨勢力使勁詭計想要得到它,如今又多了一個孫大麻子,需得萬加小心纔是。”
月影撫仙思忖半晌,面露爲難之色道:“黒降門與茅山派頗有淵源,你師公是茅山派掌教,我見到他恐怕會有尷尬,如果我與你同行,就不去永和義莊了,在海陽縣城等你吧。”
吳志遠佩服月影撫仙心思縝密,月影撫仙是黒降門的掌門,而師公是茅山派的掌教,黒降門本是從茅山派脫離而出,這兩個門派的關係敏感而微妙,兩派之首碰面必定會有許多不便之處,能避免還是應該避免的。
兩人回到家中時,天已經黑了下來,屋裡亮着好幾盞油燈,見吳志遠和月影撫仙一起回來,盛晚香抿嘴偷笑,李雪瑩的臉上卻並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