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我對不住你。”吳志遠誠心解釋道,“我知道自己已鑄成大錯,但我不會將這個錯誤隱瞞於你,更不會虛言狡辯,我一直在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向你表明,只求能得到你的原諒。”
話音剛落,吳志遠分明的看到一行清淚從月影撫仙的明眸中滾落下來,在臉頰上留下了一道晶亮的淚痕。月影撫仙是xìng格高傲頑強之人,除了生離死別的大起大落,吳志遠從未見她哭過,此時卻因爲吳志遠的這一番話而潸然落淚,可見這件事對她的打擊並不小。
吳志遠最見不得女人掉眼淚,況且此時在自己面前落淚的還是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於是更加手足無措起來。慌**的摸了摸身上的口袋,他伸出衣袖爲月影撫仙擦了擦臉上的淚痕,不知道應該再說什麼話來安慰對方。
月影撫仙就這樣怔怔的看着吳志遠,眼中的淚光閃爍,臉上的表情平靜而僵硬,彷彿沒有了喜怒哀樂,令人捉摸不透。吳志遠見月影撫仙這般反應,心中的自責與悔恨如泉涌般噴薄而出,他一把將月影撫仙抱在懷裡,口中不斷地喃喃道:“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月影撫仙將頭埋在吳志遠的胸膛,依然沒有說話,甚至連抽泣的聲音都沒有,目光發直,便如活死人一般。在吳志遠看來,這是一個人心灰意冷的表現,或者是失望到了極點的反應。此時的月影撫仙如果對他大罵一頓,或者出手暴打一頓,他的心裡或許會更好受一些。但月影撫仙卻一直怔立不動,只是任憑被吳志遠抱着,兀自默默落淚。吳志遠心裡便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說不出什麼滋味。
“月影,你說句話好嗎?”吳志遠扶起月影撫仙的雙肩,看着她梨花帶雨的面容,心如**麻,“都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要不說話不理我,這樣我的心會很痛,我會很難過。”
吳志遠並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此時能說出這番話,已經是自己情感宣泄的極致了。月影撫仙聞言眼珠微微轉動,彷彿突然有了靈光,在吳志遠的雙臉上徘徊,她的嘴脣微微顫動,眼角的淚珠不再滑落,但瞳孔中仍有淚光閃爍。
月影撫仙顫抖的玉脣微啓,吐氣如蘭,她對着吳志遠凝視良久,輕聲道:“志遠哥,我不怪你。”
聽到月影撫仙這句話,吳志遠的心中便如密佈良久的烏雲突然被烈陽驅散一般,瞬間變得清明,他掩飾不住內心的欣喜和感激,緊緊抓住月影撫仙的肩膀,大聲道:“真的?你真的肯原諒我?”
月影撫仙沒有回答,而是看向別處,彷彿在回憶般幽幽道:“有一件事,想必你是知道的。在我們黒降門中,上到門主,下到雜役弟子,門內近百人,無一例外的,全部在腹中養有一隻屍蠱毒蟲。因爲我們黒降門是蠱毒門派,以研習蠱術和毒物爲主,所以在我們的信仰中,腹中的蠱蟲便是自己的靈魂寄託所在,只要身入黒降門,畢生便與腹中的蠱蟲相伴,蟲在人在,蟲亡人亡。”
說到這裡,月影撫仙目光移向吳志遠,面sè平靜道:“雖然我們黒降門不禁婚嫁,可是因爲腹中蠱蟲的存在,黒降門中人全部男不能孕女不能育。”
月影撫仙語氣一頓,目光直視吳志遠,似乎在看他的反應。
黑降門中所有研習蠱術的降頭師,都在入門時吞食一種屍蠱毒蟲,在他的一生中,都會用自己的身體來餵養這個蠱蟲,所以黑降門的人男不能孕女不能育,這件事吳志遠曾在旱魃口中聽到過,當時自己只是半信半疑,沒想到居然是真的,此時月影撫仙親口提起,頓時令吳志遠大吃一驚。
月影撫仙自然注意到了吳志遠臉上的驚訝之sè,她嘆了口氣繼續道:“我知道伯父伯母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你擔負着吳家傳宗接代的重任,而我卻並不能爲你生男育女。”月影撫仙的臉上現過一絲憂傷,似乎還有幾分愧疚的神sè,她垂首沉默片刻,續道,“所以我一直想着,將來的某一天你能再娶一位自己中意的女子,爲你們吳家延續香火,哪怕她做大我做小,我也心甘情願,只要你依然真心對我,我不在乎這些繁瑣的名份之爭。”
“月影……”吳志遠聞言既驚愕又慚愧,他沒想到月影撫仙這樣一個外表高傲清冷、處事果斷的女子,居然也會心思如此細膩,替人所想如此周到,這實在出乎吳志遠的意料。
月影撫仙咬了咬下脣,表情淡然道:“這個前提是你選擇的人是我,恰如當初晚香爲了救你被旱魃打成重傷時一樣,如果你選擇的是她,我會選擇退出,默默地離開。”話到此處,月影撫仙目光深邃的看着吳志遠,話鋒一轉,說道,“只是我沒想到這個女子不是對你一往情深的盛晚香,而是李雪瑩。”
吳志遠微微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事實上與李雪瑩的那段情並非他自願,而是當時受了女鬼的迷惑,不僅吳志遠如此,就連李雪瑩也是身不由己。不過此時已經無需再多解釋了,吳志遠需要的是月影撫仙的原諒,既然她已經原諒了自己,其他的現在來說都不重要。
“志遠哥,我真的不怪你。”月影撫仙語氣淡然道,“我反而很開心,因爲你對我坦誠,又在乎我的感受。我知道,當時的情況也並非你所願,那時候的你被女鬼迷惑,而李雪瑩則是被女鬼利用,你們二人都沒有錯。”
吳志遠知道月影撫仙是通情達理之人,但沒想到她如此開明,聞言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話纔好,只是重重的點了點頭,一臉感激。
月影撫仙平靜而淡雅的微微一笑,說道:“其實,晚香姐人真的很好,溫柔賢惠,知書達理,又落落大方,對你又是一片癡情,我還是希望你不要辜負人家對你的真心。”
月影撫仙這一番話,頓時令吳志遠又是一臉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