殭屍之流雖已不是活人,但實際並未死絕,其胸中仍有一口殘氣,或爲怨氣,或爲戾氣,或爲不捨之氣等等,不一而足,所以要斷掉殭屍的殘存之氣,唯一的辦法便是以利器刺穿它的心臟。這一點吳志遠在未入茅山派時便從月影撫仙那裡學到,此時面對白臉屍怪,首先想到的也是用手中的桃木劍刺穿其心臟。
這一招必須一擊即中,如果一擊不中,很難有再有機會刺第二劍甚至第三劍,因此吳志遠只是沉劍做yù刺狀,心底卻十分沉穩,度量着白臉屍怪與自己的距離,盯準了白臉屍怪胸口心臟部位。
白臉屍怪步履蹣跚,先前邁動腳步的同時,四肢彎曲到了一種令人無法想象的程度。如果是人用這樣的姿勢行走,想必骨骼早就斷了。
看到白臉屍怪那詭異的動作,吳志遠心頭頓時一緊,難道這白臉屍怪根本就不是殭屍?如果它是殭屍,身體應該僵硬如石如鐵,不會柔軟到這種令人難以置信的程度。
正想着,白臉屍怪已經走到了吳志遠的近前,恰好是舉劍前刺的最佳時機。吳志遠不再猶豫,手腕一抖,木劍一個翻轉,猛地向前刺了出去。
事實上吳志遠一直認爲這白臉屍怪可能是隻白僵,所以它的臉和手纔會白得嚇人。白僵比一般的紫僵更爲兇險幾分,但比飛僵卻遠遠不及。雖然不好對付,但吳志遠有桃木劍在手,所以並不懼怕。但這一劍刺出之後,吳志遠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
桃木劍的劍尖眼看就要刺中白臉屍怪的心臟時,卻驟然停住了,吳志遠定睛一看,只見劍身被一隻白手牢牢地抓住,無法向前刺出半分。而抓住劍身的,正是面前的白臉屍怪。
兩者的姿勢頓時定格,但僅僅是呼吸之間,那白臉屍怪突然發出幾聲“咯咯”怪叫,叫聲和石門旁石縫內的雞冠怪蛇一般無異,緊接着,它抓住劍身的白手用力一甩,吳志遠只感到一陣大力從桃木劍上傳來。如果此時放手,桃木劍就會被白臉屍怪奪去,如果仍舊握住桃木劍不放,人就會連同桃木劍一起被白臉屍怪甩出去。
時間短暫得如同電光石火,吳志遠只覺得身體突然懸空,還沒做好任何準備,就重重的摔在了石壁上,緊接着順石壁垂直向下,掉到了地上。
這兩下摔得吳志遠七葷八素,白臉屍怪居然如此大力,這實在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撫着胸口,背靠石壁慢慢站起身來,擡頭一看,就見那白臉屍怪已經朝燈奴旁的大當家走了過去。
大當家並非省油的燈,看到白臉屍怪將目標轉移到了自己身上,連忙將手中的火摺子朝白臉屍怪比劃了幾下,口中喊道:“別找我,找他去,找他去!”說着,朝吳志遠的方向指了幾下。
吳志遠頓時勃然大怒,心中將大當家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沒想到此人不僅yīn險狡詐,還如此自私,早知道剛進這陪葬室的時候就了結了他,如今也不會惹出這麼多麻煩。
白臉屍怪本來是朝大當家而去的,可隨着大當家的手指指向,它居然扭頭看向吳志遠的位置,竟真的調轉方向朝吳志遠扭曲着身子蹣跚走來。
吳志遠的心中一陣惡寒,自己此時全身跟散了架一般,基本沒有力氣做過多的抵抗,看來這次真的被這個惡毒至極的寶林堂大當家害死了。
白臉屍怪左手還抓着二當家那個血淋淋的心臟,右手已經朝吳志遠緩緩伸了過來,奇長的指甲眼看就要觸到吳志遠的腦門。
就在此時,只聽到“砰”的一聲槍響,不知從哪裡飛來的子彈,一下打在了白臉屍怪的面門上,它的半邊臉頓時變得血肉模糊,與另一半白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顯得更加駭人。
可這一槍似乎對白臉屍怪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它身體頓了頓,繼續朝吳志遠抓了過去。
緊接着,又是“砰砰”兩聲連響,全部打在了白臉屍怪的臉上,竟將它右眼珠打得掉出了眼眶,被一塊皮肉連着,掛在眼眶下,那模樣簡直噁心透頂。
吳志遠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又是兩聲槍響,這兩槍分別打在了門旁兩個燈奴石雕頭頂的燈盞上,槍法jīng準,將兩盞油燈悉數打滅。
一個人影從吳志遠的頭頂落下,探手一抓吳志遠的後面的腰帶,喊了一聲“起”,吳志遠就覺得自己的身體再次離地而起。只聽到“噌噌”幾聲腳踏石壁的聲音,自己已被一個人抓着腰帶升到了半空。
這個感覺十分熟悉,吳志遠在外面的石洞中時遇到了老旗丁和中年旗丁,當時自己的藏身之地險些被他們發現,幸虧此人將自己提起,才逃過了那兩人的搜查。當時此人用的也是和現在相同的手法,用手抓着腰帶將他提到半空。
當時吳志遠曾問過此人的身份,但他並未作答,沒想到此時再次被他搭救,吳志遠心生感激,正要再次追問此人的姓名,就聽到一個聲音在自己的耳後低聲道:“想活命就閉嘴。”
“想活命就閉嘴。”一句話六個字,言簡意賅,卻透露着令人不得不從的威懾力。吳志遠忙將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將目光投向自己正下方地面上的那隻白臉屍怪。
陪葬室內的兩個燈奴上的油燈全都滅了,但室內卻仍有極其微弱的光線,是從大當家的火摺子發出來的。吳志遠看到白臉屍怪在原地徘徊了片刻,扭頭看向了大當家手中的火摺子。
見白臉屍怪看向自己,大當家嚇得頓時哆嗦了一下,使勁吹了吹手中的火摺子,火光頓時亮了幾分,將他醜惡的嘴臉映照得一覽無遺。
白臉屍怪尚存的一隻血紅sè眼珠似乎能看得見東西,它竟轉過身去,扭曲着身子朝大當家走了過去。
大當家嚇得不由自主的叫了一聲,轉身就去推一旁的石門,石門之外雖然有雞冠怪蛇,但那怪蛇已經躲進了石縫中,逃出去還有一線生機,留在這裡顯然是必死無疑了。
無奈石門是向內開的,大當家現在是在石門之內,情急之下只知道用力去推石門,又怎能推動分毫?眼看白臉屍怪離自己越來越近,他慌不擇路的向四周**看,目光一下落在身旁的燈奴石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