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志遠和月影撫仙在昌瑞山下逗留了片刻,便攜手回返。兩人回到先前的盜洞口時,發現李雪瑩和黑衣人以及一衆清兵已經離開了,地上的李蘭如的骸骨也被收好帶走,場中只剩下李三、孫大麻子和那十幾個手持歪把子機關槍的人。
“吳兄弟,你還記得我嗎?”先前說話的那個中年人從人羣中走了出來,一臉笑容的看着吳志遠。
因爲對方人數衆多,吳志遠並未注意到此人的模樣,此時一見他,馬上便認出他正是之前在青島盛家見過的那個顧嘉榮,當時顧嘉榮受到杜月笙的委派,前往青島受了盛金源的產業,並將七姨太謝琳靈的骨灰送回了上海,吳志遠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此人給吳志遠的印象並不壞,反而有種和氣之感,事實上此人的相貌、舉止和神態確實給人一種這樣的感覺。
“顧大哥!”吳志遠驚詫的迎上去,笑道,“你怎麼會來這裡的?還有,月笙他還好吧?”
顧嘉榮快步走上前,一拍吳志遠的右手手臂,爽朗的笑道:“青幫耳目衆多,孫大麻子覬覦這滿清慈禧寶藏已久,他從滄州北上來到這定東陵,我們早就收到了消息,所以想來看看他偷到了什麼寶貝。”說到這裡,他轉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孫大麻子,眼神中露出鄙夷之色,繼續說道,“沒想到他兩手空空,灰頭土臉的從墓裡爬出來。不過,此行總算有點收穫,讓我在這裡遇到吳兄弟你,機緣巧合的幫你趕跑了那幫滿清餘孽,這可是大功一件,回去也好跟月笙交差了。”
顧嘉榮話音剛落,便開懷大笑起來。
在顧嘉榮伸手一拍吳志遠的右手手臂時,吳志遠當時便感覺到自己的右手有些不對勁,因爲顧嘉榮那不經意的一拍,他的右手手臂居然沒有一絲感覺,彷彿已經麻木了一般。但此時不是細究這個的時候,他只當是在墓室中時被雞冠怪蛇所咬的傷口還未痊癒,便笑道:“原來是這樣,我們此行十分兇險,但並沒有進到慈禧太后的地宮,而是進了她事先安排好的陷阱裡,能活着出來實在是萬幸了。”
“那婆子果然陰險,不過她能控制滿清王朝幾十年,沒幾把刷子那是萬萬不能的,地宮裡全是陷阱也不稀奇。”顧嘉榮似乎覺得地宮中有陷阱極爲正常,他話鋒一轉問道,“吳兄弟,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月影撫仙與顧嘉榮是第一次見面,但卻從對話中猜到了他和吳志遠的關係,於是接過話茬道:“接下來我們想遊遍天下名勝,賞遍天下美景。”
顧嘉榮聞言看向月影撫仙,頓時雙眼一亮,笑道:“這位難道是嫂子?”不等吳志遠回答,徑直讚道,“嫂子這談吐氣質,一看就是一位大家閨秀,吳兄弟好福氣!”說着,他朝吳志遠豎起了大拇指。
顧嘉榮是地地道道的混江湖的,他所說的話雖然直白,但每一句都有江湖道上流行的恭維阿諛的味道,饒是如此,對吳志遠卻算是真誠,這一番稱讚也是發自內心。
月影撫仙性格偏向直爽,但此時聽到這番稱讚,已經羞赧不已,臉顯紅暈。
吳志遠不知道月影撫仙的話是她內心的真實想法,還是用來敷衍顧嘉榮的話,聞言只好頻頻點頭,表示同意。
又一陣寒暄過後,吳志遠想起杜月笙的近況,剛纔曾向顧嘉榮問起,卻被他三言兩語略了過去,於是再度追問道:“月笙他近來怎麼樣?自從上次青島一別,我再也沒收到他的消息。”
“吳兄弟果然重情重義,其實月笙也一直掛念着吳兄弟你,他還時常在我們兄弟面前提起你,說起你當日在青島的仗義行爲。你放心好了,他現在好着呢,事業上如日中天。對了,他還說過呢,等將來江山坐穩了,還想請吳兄弟你一起去享福呢。”顧嘉榮會心一笑道。
吳志遠聞言心中涌起一陣感動,當初在青島時,杜月笙也曾對吳志遠說過同樣的話,這就證明顧嘉榮此時所言並不虛假,杜月笙確實也掛念着他。雖然杜月笙與吳志遠相交時間不長,但他是吳志遠離開山村踏入社會後結交的第一份友情,兩人又惺惺相惜,是以吳志遠非常重視這份兄弟情義。
繼續客套了幾句,顧嘉榮帶着手下衆人告辭離去,臨別之際,顧嘉榮拉着吳志遠走到一邊,他看了看站在遠處的孫大麻子,低聲說道:“孫大麻子這個人野心不小,吳兄弟你還是小心提防爲妙,小心被他利用。”
吳志遠聞言頓時一愕,剛要追問他何出此言,就見顧嘉榮音調一高,朗笑道:“吳兄弟,改日你一定帶着嫂子到上海來轉一轉,光是欣賞名勝美景是不夠的,還得欣賞欣賞上海灘的燈紅酒綠纔算是完美!”
這一番話自然是作爲先前那番話的掩飾,吳志遠連忙致謝,顧嘉榮給他使了個眼色,這才帶着衆人離去。
看着顧嘉榮等人遠去的背影,孫大麻子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低聲罵道:“呸,一羣地痞流氓!”
吳志遠看了看孫大麻子,想起顧嘉榮剛纔那番話,似乎別有深意。他表面不動聲色,與月影撫仙、李三和孫大麻子一起稍微整頓,繞到清東陵的石牌坊附近,尋回當時栓在這裡的馬車。
雖然經歷了這一番變故,但此處人煙稀少,馬車依然安然無恙的栓在原地。
四人剛從慈禧皇陵地宮之中的兇險解脫出來,此時看到天空萬里無雲天朗氣清的景色,頓時感到心胸開闊,神情怡然。孫大麻子甚至都開始哼起了小曲,優哉遊哉的跳上馬車,他很知趣,十分自覺地擔負起了駕駛馬車的任務。
上馬車前,吳志遠突然想起了月影撫仙在顧嘉榮面前說過的話,便笑問道:“我們接下來真的要去遊遍天下名勝,賞遍天下美景啊?”
月影撫仙聞言臉色卻是一變,變得焦慮和擔憂,她沒有回答吳志遠,而是看向車轅旁的孫大麻子和一旁的李三,正色道:“孫大哥,李三哥,小妹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