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九蟲山到處都是蟲子,蟲子雖多,但種類卻極爲有限,只有五種,即蜈蚣、蟾蜍、蠍子、蛇和蜘蛛,這五種毒蟲遍佈九蟲山,所以九蟲山也被一些人稱爲五毒山。
村子就在九蟲山下,所以每到夜間便會有大量的蟲子外出活動,村子裡也難以倖免,經常會在大街、房屋牆壁上爬滿毒蟲,所以這村子有個規矩,每到晚上便閉門不出,尤其是春夏秋三個季節,毒蟲的活動就更加猖獗。此時是冬天,但相對北方來說,雲南的氣候依然比較溫暖,九龍山的毒蟲更是出奇的鮮有冬眠,但卻不像夏天那樣活躍了。如果不是喪事等重大事情,村子裡的人依然會遵守夜晚閉門不出這個約定俗成的規矩。
吳志遠聽到這裡,便明白了月影撫仙在還未到達村子時說過的話,原來這村子到了天黑便緊閉大門是這個原因。這五種毒蟲都喜yīn溼環境,白天的陽光雖然不足以對它們產生致命的傷害,但對它們是一種畏懼,所以白天村子裡的毒蟲數量並不多,只有到了晚上纔會大範圍的出現。
老村長頓了頓,看了看身邊幾位中年人,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帶吳志遠來這祠堂的那名女子身上,嘆了口氣便繼續敘說事情的經過。
這村子雖然座落在九蟲山腳下,毒蟲司空見慣,村民們卻鮮有被毒蟲咬傷的事情發生,所以自有這座村子以來,便一直相安無事。
可就在昨天傍晚時分,一件突如其來的事情打破了這村子與九蟲山之間的平靜。
帶吳志遠前來祠堂這名女子叫阿鳳,和她的丈夫竅哥新婚不到兩個月,昨天傍晚時,竅哥在村後的竹林裡挖了幾棵冬筍。這竅哥也是祖祖輩輩在這裡生活的人,自然懂得天黑閉門的規矩。此時眼看rì薄西山,便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可還沒走出竹林,便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竅哥人很機靈,加上多年來在山野間活動的經驗,知道這聲響絕不是風聲,應當是一個體型較大的野獸踩在地面發出來的。這九龍山毒蟲很多,平時沒有人敢上山,所以裡面到底有些什麼野獸沒有人說得清楚。
此情此景,竅哥也不敢回頭去看那聲響的來源,毫不遲疑的加快腳步朝村子的方向跑去。然而只跑了兩步,就聽見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悶哼。竅哥連忙止住腳步,因爲他聽出那悶哼是人發出來的聲音。
此時太陽已經隱匿在了西山後,天際只留下一抹暗紅的晚霞,不出一刻,夜幕就要降臨了。
竅哥心底純良,想到此時正是冬天,毒蟲比較慵懶,晚上村子裡的毒蟲較少,所以便決定回頭去看看發出聲響的是什麼人。
想到這裡,竅哥便握緊鋤頭,壯了壯膽子,朝發出聲音的方向走了過去。
這片竹林和村子的年歲一樣長,所以十分茂密,最高的竹子甚至有參天之勢。剛纔那聲音沒有再響起,竅哥憑着印象繞過了幾棵竹子,便看到不遠處的竹葉堆裡隱約躺着一個人。
這竹林天生天長,喝的是雨水,吃的是腐爛的竹葉,所以竹林裡落葉成堆,如果不是竅哥眼睛亮,恐怕還看不到那堆竹葉裡有一個人。
竅哥連忙走過去,發現那人上身穿着黑sè長衫,下身着黑sè長褲,就連褲腰帶都是黑sè的。他正趴在竹葉堆裡,面部朝下,看不到面容,竅哥也無法知道此人是誰。於是他蹲下身將那人的身體就地翻了過來,仔細一看,竟是一副陌生的面孔。此人約摸四五十歲,頭髮斑白,絡腮鬍子,看上去十分蒼老。
人命關天,竅哥也未多想,試了試他的鼻息,感覺到他還有一絲呼吸,便背起他回到了自己家中。
這在村子裡算是一件大事,竅哥本想找到村長和村子的赤腳醫生再做商量,然而此時天sè已晚,按照村子的規矩,此時去敲門根本沒有用,沒有人會爲他開門。無奈之下,他只好先把這個陌生人安置在自己家中,悉心照料,希望他能捱到第二天天亮。
那人呼吸微弱,看上去只有進去的氣,沒有出來的氣。竅哥的媳婦阿鳳開始埋怨他,說他不應該把一個奄奄一息的陌生人揹回家裡來,萬一這個人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裡,跳進黃河洗不清了。此時的竅哥也開始有些後悔,但事已至此,總不能把這個陌生人再退出家門,爲了安撫阿鳳,他讓阿鳳先去睡覺,自己守着這個陌生人,一旦有什麼變故,還能及時發現。
上半夜十分平靜,竅哥的雙眼時刻不離那人,然而到了下半夜時,他便有些熬不住了,睏意縷縷襲上心頭,眼皮不停地打架,到了最後,他竟不知不覺的靠着牀邊睡了過去。
這一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竅哥只知道自己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正抱着媳婦阿鳳在牀上溫存,媳婦的皮膚滑滑的,涼涼的,感覺十分美妙,不忍釋手,就在他趴到阿鳳身上要行那夫妻之事,突然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那味道又腥又臭,令人作嘔。
夢裡面竅哥捂着嘴就要嘔吐,就在此時,他猛地醒了過來,然而睜開眼後首先看到的一幕,頓時令他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只見牀上躺着的哪兒是什麼人,居然是一條手臂粗細的大蛇,那條大蛇正扭曲着蛇身,蛇頭微微低垂,蛇信子一吞一吐,但一雙烏黑的眼睛卻直勾勾的看着竅哥。
竅哥生平曾見過體型如此大的蛇,但如此近距離的面對,且又是在自己家的牀上,這卻是生平頭一次了。
一時間,他嚇得頓時坐立不穩,大叫了一聲,從牀邊跌到了地上。事實上對於大蛇他並不害怕,自己也懂得一些打蛇的方法,就算是劇毒無比的五步倒,平時他也能小心謹慎的應付,但因爲他剛從睡夢中驚醒,又看到這樣一番與夢中截然不同的場景,實在無法令他在短時間內回過神來。
本以爲那條大蛇會突然從牀上彈shè而起,對他進行攻擊,可令他驚訝的是,那大蛇居然做出了另一番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