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坐常思己過,曾子有云:吾rì三省吾身,我雖然不及聖人一毫,但是仍然會時常反思自己的過錯,這點就不勞師姐cāo心了。不過,師姐你剛纔也說過了,神工鬼手這件兵器共有兩個用途,一是防身,二纔是盜墓,你怎麼知道溫清姑娘用這件兵器是爲了盜墓而不是僅僅爲了防身呢?”吳志遠不緊不緩的反問道,他這番話雖然有賣弄文采之嫌,但氣勢上絲毫不輸給金珠尼。
這一問抓住了金珠尼所說的神工鬼手兵器用途細節上的漏洞,頓時令金珠尼啞口無言,而卓立在門主寶座旁邊的月影撫仙也面露欽佩的微笑,微微頷首。
見金珠尼一時無言以對,吳志遠連忙乘勝追擊,繼續道:“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我們不得不用醫蠱救她的原因。”
話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吳志遠,不知道這另一個不得不救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吳志遠繼續道:“當初我與這位溫清姑娘素不相識,只是萍水相逢,她被土匪的火器打中,肩頭血流不止,而當時又是在山野之間,根本沒有條件爲她止血,如果當時袖手不理,她就必死無疑。月影撫仙心地善良,見無計可施,只好置之死地而後生,使用煉屍蠱粉爲她止住了血保住了命。但事到如今,如果我們不爲她清除身上的屍蠱之毒,當初的仗義施救行爲就變成了謀殺。rì後如果嶗山派追查下來,我們不僅難逃其咎,恐怕還會落個濫殺無辜的罪名。”
殿內衆弟子紛紛點頭稱是,還有人小聲稱讚門主英明,這些細聲耳語都被在場中人聽進了耳朵裡。
金珠尼見局勢倒向了吳志遠這一邊,心知已經沒有挽回的可能,便呵呵一笑,順水推舟道:“我只是心中有疑問,所以才斗膽向門主請教,既然門主已經爲我們釋疑解惑了,那我就遵照門主的吩咐,救了這位姑娘再說。”說着,她朝黑老六吩咐道,“把這位姑娘先擡到萬蠱殿,稍後我去爲她解毒。”
黑老六恭敬的應了一聲,扶起溫清就要往殿外走。
“慢!”就在此時,吳志遠高聲喝止道。
黑老六轉過身來,面sè不善的問:“門主還有什麼吩咐?”
“九蟲山下那個村子裡失蹤的七具屍體,是不是被你盜走的?”吳志遠語氣嚴厲的問。
“是。”黑老六微微側頭看了金珠尼一眼,頭也沒擡的回答。
“馬上把這七具屍體厚棺安置,送回那個村子裡!”吳志遠怒聲命令道。
黑老六黑着臉“嗯”了一聲,顯然對吳志遠十分不滿。
“月影,你辛苦一下,跟黑老六走一趟吧。”吳志遠回到寶座上,轉向月影撫仙,柔聲道。
月影撫仙道了聲“遵命”,便不再言語。她明白吳志遠讓她陪黑老六前去的原因,一是監督黑老六是否真的將屍體送回了村子,二是因爲她之前去過那個村子,對村子裡的人還算是熟悉,並且自己當時當着村中衆人的面說過她知道了屍體的去向,這次將屍體送還,也算是給了村子裡的人一個交代。
不過吳志遠剛纔對自己說話的態度和語氣,月影撫仙心中頗感甜蜜,只是在門中弟子面前,並不適合表現出兩人的感情來,想必吳志遠只是真情流露,並沒有注意到場合。
金珠尼十分jīng明,她早就得知月影撫仙與吳志遠郎情妾意,此時見二人言語和眼神間的微妙感覺,心中不禁妒意橫生。月影撫仙越是不願意暴露兩人的戀情,她便越要讓兩人的關係在門中衆弟子面前暴露無遺。
“如果沒有其他吩咐,屬下就先告退了。”黑老六扔出一句話,也不等吳志遠迴應,扶起溫清轉身就走出了大殿,態度十分蠻橫。
“門主舟車勞頓,應該好好休息,沒什麼別的事,我也先去忙了。”金珠尼微笑着抱拳施禮,轉身就要走。
月影撫仙猛地轉頭看向吳志遠,眼神中全是焦急的神sè。吳志遠明白她在擔心自己身上的屍蠱之毒,這毒只有金珠尼一人能解,所以必須在此時攔住金珠尼,讓她答應爲自己解毒。
“師姐稍等!”吳志遠連忙出言阻攔道。
金珠尼聞言腳步驟停,翩然轉身,笑道:“門主,你我並非師出同門,你這師姐的稱呼又是從何而來呢?”
吳志遠一愣,他沒想到金珠尼一轉身居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饒是他反應極快,此時竟也無從回答。
“這黑降門上下,共有弟子一百多人,只有一個人稱呼我爲師姐,就是我的月影妹妹,門主現在也對我以師姐相稱,莫非這輩分是跟着月影妹妹來論的?”金珠尼笑道,她的笑容中看不出一絲惡意,但吳志遠卻明白,喜怒不形於sè,這樣的女人才是最不好對付的。
事實上吳志遠並不知曉黑降門中關於男女婚愛的規矩,如果也如茅山派一樣,有無sè戒律,那自己與月影撫仙的戀情一旦暴露,恐怕會造成難以想象的後果。沉思片刻,他將心一橫,沒有直接回答金珠尼的話,而是反問道:“初任掌門,我還有很多不甚明瞭之處,還望師姐指點,不知我們黑降門可有禁止兒女私情的規定?”
“這倒沒有。”金珠尼灰心笑道,她的臉上時刻掛着微笑,令人無法對她產生任何Jǐng惕。
吳志遠也笑了笑,既然黑降門沒有禁止兒女私情的規定,那他也就沒有什麼好顧慮的了,月影撫仙早已是他的人,而他也發誓要照顧月影撫仙一生一世,兩人兩情相悅,這份感情公佈於衆並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於是便點頭說道:“師姐果然法眼如炬,我和月影同生死共患難,經歷過許多常人無法想象的生離死別,彼此之間早已有了不離不棄共度一生的決心,所以對你的稱呼,從輩分上講,我的確是跟着月影撫仙來論的,事先沒有通知你,不知道會不會有些唐突?”
話音剛落,殿中衆弟子紛紛發出一陣讚美之聲,還有人說什麼“郎才女貌”、“人間龍鳳”之類的阿諛奉迎的話,拍馬屁的嫌疑雖大,但聽在吳志遠的耳裡,卻極爲受用。
他回頭一看身後的月影撫仙,只見她雙目中瑩光閃爍,似乎已被吳志遠的話深深的感動。
這是吳志遠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表露自己對月影撫仙的心意,也是第一次這麼直白而毫不猶豫的形容兩人之間的感情。
吳志遠此時才明白,真愛一個人,就應該毫不掩飾的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