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志遠連忙鬆手,陪笑道:“徒孫怎麼敢在師公面前造次?”
“你剛纔不是已經造次了嗎?”穀神一臉嚴峻的看着吳志遠,他極少這般表情,在吳志遠的記憶中,只有上次他看到吳志遠私自進入裡屋鑽進牀底下時才如此嚴峻過。
吳志遠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剛纔我躲在門後偷襲只是一場誤會,我以爲進來的兩個人是周煥章和白金秋。”
話一出口,吳志遠才發覺自己已經將周煥章和白金秋這兩個名字道了出來。
穀神臉sè一變,嚴肅的問道:“你認得周煥章和白金秋?”
周煥章和白金秋都是茅山弟子,師從楊成宗,吳志遠能說出這兩個人的名字,顯然已經說明了一些問題。
吳志遠愕然無語,他本想先賣個關子,引穀神說出茅山派的事情,然後再順水推舟,道出自己在濟南的見聞,沒想到話說了不到兩輪,自己先陷了進去。
“你上過茅山?”穀神見吳志遠臉sè窘迫,心中已然猜到了幾分。
吳志遠見無法隱瞞,只好點了點頭,不敢多說話。
穀神再次在長條凳上坐下,舉起酒葫蘆喝了一口酒,半晌無語,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吳志遠見穀神默然無語,心裡反而覺得有些彆扭,試探着說道:“師公,義莊裡被砸,應該就是周煥章和白金秋所爲,我在濟南的時候湊巧遇到他們,聽到了他們的談話,他們企圖對你使yīn招,我這次來就是要通知你……”
吳志遠的話還沒說完,穀神便打斷道:“不關你的事!”
穀神的表情一反常態,吳志遠理解,他是不想讓吳志遠捲入茅山派的內鬥之中,但吳志遠身爲茅山弟子,覺得自己有責任爲茅山派的興榮貢獻自己的力量。
“好了,你要說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你走吧。”穀神將酒葫蘆掛在腰間,頭也不擡的說道。
吳志遠沒料到穀神的態度會變得這麼快,先前還讓自己收拾大廳裡的棺材來着,幾句話過後,居然連棺材也不用收拾了,立馬下了逐客令。
“師公……”吳志遠喚道。
“帶着門口你那個狐朋狗友一起走,我沒找人通知你,暫時不要再來義莊。”穀神站起身來,擡腳就向裡屋走。
吳志遠瞭解穀神的脾氣,他決定的事很難回頭,於是道了聲“師公保重”,轉身落寞的向門外走去。
就在這時,裡屋的布簾猛地被掀開,於一粟探出頭來,他的鼻孔裡個塞着兩團棉花,怒道:“你小子別走,明天你去收屍!”
吳志遠聞言一轉身,愕然問道:“收屍?收什麼屍?”
穀神橫眉怒目的瞪了於一粟一眼,罵道:“一具屍體而已,你自己去做好了,不用拉着別人。”
於一粟從裡屋走出來,嬉笑着看向穀神道:“不是一具,而是一天一具,那些屍體被泡得又脹又臭,加上沉重的棺材,沒個三五人根本擡不起來,我又被這小子打成這樣,這活兒不是他幹還有誰幹?”說着,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吳志遠連忙接話道:“好好好,那我就留下幾天,幫師叔去收屍。”
吳志遠這番打算有自己的用意,周煥章和白金秋這一趟一無所獲,一定不會就這樣回茅山,他們肯定還會再來義莊。若論真本事,十個周煥章和白金秋也不是穀神的對手,但這二人心地險惡,若出yīn招,穀神怕是防不勝防。爲了穀神的安危,吳志遠纔想留在義莊,助穀神一臂之力。
於一粟見吳志遠爽快答應,臉sè這才緩和了少許,微笑道:“這還差不多,識時務者爲俊傑嘛。”
吳志遠笑了笑,自覺地去收拾大廳裡的被掀翻在地的棺材等物,手剛碰上棺材板,穀神喝止道:“就算明天你要去收屍,今晚也不準在義莊過夜,給我馬上走!”
吳志遠愣住了,起初他以爲穀神是爲了他好,不想讓他捲入茅山派的內部紛爭,但此時天sè已經暗了下來,穀神居然禁止他在此過夜,這又是什麼原因?
吳志遠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穀神補充道:“馬上走,從現在起到明天早上太陽升起,不準在義莊周圍三裡之內逗留,否則我把你逐出茅山派!”
此言一出,吳志遠不由得吃了一驚,他看着穀神決絕的表情,知道穀神的話是認真的,並非醉酒之言,但本來好好地,穀神怎麼會突然說出如此決絕的話?
吳志遠站在原地,想問穀神爲何不能在義莊周圍三裡之內逗留,甚至以逐出茅山派相逼,這件事真的有那麼嚴重嗎?
於一粟見氣氛不對勁,連忙走上來,將鼻孔裡的棉花團往裡塞了塞,拍着吳志遠的肩膀安慰道:“大侄子,總之呢,你要相信你師公是爲你好,不讓你住你就不住,趁着剛剛入夜,你和你那個朋友到城裡找家客棧湊合一晚不就得了嘛。明天天亮以後,再到義莊來找我,我跟你說說收屍的事兒。”一邊說着,一邊抱着吳志遠的肩膀往大廳門外走。
吳志遠一頭霧水,但此時的他已經斷定,師公方纔所說的話絕不是一時的氣話,其中一定有原因,但原因是什麼,吳志遠覺得師公知道,師叔於一粟一定也知道,可以找個機會好好問問他。
想到這裡,吳志遠連忙點頭答應道:“好,師叔,那我就去城裡投店了。你幫我跟師公道個歉,讓他別生我的氣。”
於一粟聞言,伸出手指,指着吳志遠,吃吃笑道:“你小子出去混了這些rì子,嘴也變得甜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大廳門檻前,吳志遠腳下被絆了一下,他低頭一看,原來是於一粟剛纔進門時隨手扔在地上的那個麻袋,此時,那麻袋裡的東西灑出了一些,吳志遠看到灑出的是一些穀類,有糯米、大豆和黃米等吃的東西,於是也沒在意,徑直繞了過去,跨過門檻,出了大廳。
告別了於一粟,吳志遠和李三駕着馬車向海陽城方向而去,看來今晚只能住客棧了。
只要在海陽城內住客棧,吳志遠必定選擇主街那家,並且要選擇二樓臨街的那個房間,當初就是在那個房間,吳志遠看到了大街上的月影撫仙將尖刀刺進了更夫的心臟,由此兩人產生誤會,進而結緣。所以,那家客棧那個房間對吳志遠而言有着特殊的意義。
但是當吳志遠和李三到達那家客棧之後,客棧夥計卻告訴吳志遠,那個房間已經有人入住了。
“住在那個房間的是個什麼樣的人?”吳志遠連忙問道。
“是位姑娘。”客棧夥計回答道。
作者的話:這位姑娘是誰?不是我藐視各位,我覺得沒有人能猜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