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廟裡的黑暗中伸出來的那條觸鬚顯然是怪物,而南天鷹縱然窮兇極惡,但對於怪物而言,他畢竟是人,並且仍然還有棄惡從善的餘地,所以吳志遠並不希望看到南天鷹被那未知的怪物拖進廟裡,因此纔會善意提醒。
孰料南天鷹不但不相信吳志遠的話,反而yīn聲一笑道:“小畜生,你這招太過幼稚了,你以爲我會上你的當嗎?”
吳志遠無奈的搖了搖頭,而花姑則看向月影撫仙,但眼神之中似乎有話想說,月影撫仙明白花姑的意思,只是冷峻的點點頭,站在原地沒有言語。
南天鷹依舊兀自捻着指訣,好像正在施展不同於蠱術的玄門法術,就在此時,他肩頭那根血紅sè的觸鬚突然繃直,接着向下一晃,隱沒在了南天鷹的身後。
吳志遠、月影撫仙和花姑看不到那血紅觸鬚的行跡,卻見南天鷹突然慘叫一聲,本來盤膝坐在地上,竟一躍而起,跳起來兩米多高,又重重的摔在地上,面部向下,身體不停地開始抽搐。
吳志遠看到南天鷹後背方纔被血影魔刀刀風劃破的傷口處露着一節血紅的觸鬚,頓時明白過來,原來那觸鬚順着南天鷹後背的傷口鑽進了他的身體裡,這怪物應該具有嗜血的本xìng,想必之前一直躲在城隍廟裡,是南天鷹後背流出的鮮血將它引了出來。
“救……救我……”南天鷹雙手痛苦的向前抓着地面,朝吳志遠和月影撫仙連聲哀求。
吳志遠心地並不兇狠,有心想要出手救他,但見月影撫仙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便也沒有出手。
花姑快步走到吳志遠面前,急匆匆道:“門主,能否借血影魔刀一用?”
吳志遠刀尖倒轉向下,將血影魔刀遞給花姑,花姑接過魔刀,同時從懷中掏出一個包袱,快步衝到南天鷹身旁,對準南天鷹後背傷口處露出的那根觸鬚便橫刀掃了過去。
眼看那觸鬚就要全部鑽進南天鷹的身體裡,血影魔刀刀風過處,立時將那觸鬚的末節斬斷。
花姑將手中的包袱一甩,恰好接住將要被斬下來的那一節觸鬚,然後將包袱仔細包紮起來,回到吳志遠身旁,恭敬的將血影魔刀遞還。
而已經鑽進南天鷹體內的那條觸鬚似乎吃痛,猛地一縮,全部鑽進了南天鷹的體內。
南天鷹臉sè煞白,趴在地上兩眼發直,怔怔的看着吳志遠和月影撫仙,已經根本動彈不了了。
“花姑,這包袱裡的……到底是什麼?”吳志遠看着花姑手中的包袱,包袱的底部隱隱有血跡氤出,顯然是被花姑斬斷的那節觸鬚流出來的。
“門主,這就是九獄曲蟮。”花姑笑着回答。
“這就是九獄曲蟮?”吳志遠驚愕的看着包袱,問道,“你們冒這麼大風險,要找的東西就是它?”
花姑點點頭,月影撫仙忙解釋道:“你可能不清楚九獄曲蟮的功用,這種東西毒xìng乖張,世所罕有,現今我們抓到了它,就無需再去尋找其他蠱蟲了,可以用它來煉蠱,餵養公雞,取雞血爲我爹解毒。”
“屬下也是這般打算。”花姑點頭笑道。
“可是這九獄曲蟮的大部分身體已經鑽進了南天鷹的身體裡,你只取下這麼一小段屍體,能派上用場嗎?”吳志遠還是對花姑包袱內的那一節九獄曲蟮的功用頗爲懷疑。
“虧你自小在山村長大,怎麼你不知道曲蟮被斬斷之後可以再生嗎?”月影撫仙微微一笑。
吳志遠仍然一臉茫然,不明白月影撫仙說的是什麼意思。
“曲蟮就是蚯蚓,蚯蚓就是曲蟮,這九獄曲蟮就是蚯蚓的一種。”花姑忙補充解釋。
吳志遠這才恍然大悟。
此時,來娣和蠻牛已經被衆分舵弟子攙扶了起來,而那些黑降門弟子則小心翼翼的竊竊私語,商量着如何收場。
合計了片刻,衆人一起走到吳志遠面前,爲首一人恭敬道:“門主,之前是我們瞎了狗眼,被南天鷹蠱惑,其實我們也是身不由己,如果誰不聽他的,就會被他扔進萬蠱殿,所以……懇請門主開恩,給我們這些人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求門主開恩!”其他人等嘩啦啦的全對着吳志遠跪了下來。
吳志遠並非出身達官顯貴,其實心裡接受不了這樣的跪拜,他連忙將爲首那人扶了起來,朗聲道:“衆位弟兄們放心就是,我吳志遠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只要rì後大家同心協力,光大黑降門,我……”
話音未落,城隍廟門前突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吼叫,吳志遠、月影撫仙及花姑等人同時轉頭一看,只見已經趴在地上不能動彈的南天鷹不知何時站了起來,他滿臉血紅,堪比關公,甚至連眼珠子都是血紅sè。
“南天鷹,你居然還有命活着,今天就讓我來送你這最後一程!”花姑手持彎刀就要衝過去對付南天鷹,吳志遠一伸手將她攔住,沉聲道:“花姑等等,有點不對勁。”
衆人全都看向站在城隍廟門口的南天鷹,只見他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兩眼發直,彷彿失去了神智。
“門主,不如讓屬下幾個將功贖罪,去了結了這個敗類!”先前那名站在人羣最前面的黑降門弟子主動請纓道。
“誰都不要輕舉妄動!”吳志遠目光緊盯着南天鷹,頭也不回的喝道。
廟門前的南天鷹仿若木樁,直挺挺的站在那裡,一陣冷風襲來,吹得他寬大的褲子呼呼作響,就這樣過了片刻,突然,他“啊”的一聲大叫起來,伸手對着自己的腹部一陣**抓,他本來上身赤 裸,腹部瞬間被抓得血肉模糊,遍佈劃痕。
吳志遠伸出雙手攔住衆人,一起向後退開幾步,就在這時,南天鷹突然爆叫一聲,猛地跳上了城隍廟的廟頂,接着縱身一跳,消失在了廟後的羣山掩映之中。
“我去追!”花姑忙要追上去,被月影撫仙攔住。
“九獄曲蟮嗜血成xìng,如今鑽進他的身體裡,必定會將他的鮮血吸乾,他活不久了,就讓他自生自滅去吧。”月影撫仙嘆息道,雖然南天鷹作惡多端,但畢竟曾是黑降門中的一員,月影撫仙幼時曾與他玩耍,對他多多少少還是有一點惻隱之心。
“對了,城隍廟裡應該還有人,快進去看看!”吳志遠突然想起剛到廟門口時,曾看到廟內曾有人影晃動,如果不出意外,那些人應該就是茅山派的周煥章等人。
花姑應了一聲,招呼了幾個分舵弟子,黑降門弟子中還有兩名手持火把的,也走上前來,一起進了城隍廟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