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志遠聞言渾身一震,連忙轉身去看倒在地上的那具屍體,這一看不要緊,吳志遠果然看出了不尋常之處。
本來那屍體是仰面躺在地上的,可此時看去,那屍體竟然是側身而臥,背對着吳志遠。
吳志遠汗毛都豎了起來,他看了看楊成宗,後者正站起身來,同時向吳志遠腳下的屍體看去,但因爲光線不明,楊成宗似乎看不清這屍體的面容。
吳志遠將盛晚香擋在身後,然後向那屍體走近幾步,彎下腰再次將火摺子湊近屍體的頭部,同時用腳去翻動那屍體,想讓它翻過身來。
就在這時,那屍體猛地一翻身,嘴裡發出一聲怪叫,雙手抱住了吳志遠的腳,張開嘴就要下口去咬。
吳志遠大吃一驚,慌忙從懷中掏出一張鎮屍符,快速貼到了那屍體的額頭上。
鎮屍符對詐屍極爲奏效,但對眼前這具死屍似乎沒什麼作用。那屍體突然鬆開吳志遠的腳,卻雙腿一抖,站起身來,同時探手一掃,將吳志遠手中的火摺子搶了過去。
這一個動作實在太快,吳志遠忙伸手護住身後的盛晚香,卻見那屍體就地一跳,跳了幾下,最後跳到了楊成宗的身旁。
楊成宗大驚失色,掄起手中的凳子腿就向那具跳過去的屍體砸去。
那屍體向後暴退幾步,猛地扯下了額頭的鎮屍符,露出了一張與楊成宗同樣狡猾的臉,開口說道:“師父,是我啊!”
話音一落,楊成宗、吳志遠和盛晚香同時“啊”了一聲,原來此人竟然是楊成宗的得意愛徒周煥章。
“煥章,怎麼是你?你怎麼進來的?”楊成宗欣喜若狂的問。有了周煥章在,他便有了幫手,也就不用懼怕吳志遠了。
周煥章眼珠轉了轉,回答道:“你們剛纔睡得熟,我就悄悄摸進來了。當時周圍一片漆黑,我也不知道這裡有人,就隨意找了個地方睡了下來。沒想到剛剛睡着,就被人握住手給握醒了,我還以爲是誰呢,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吳茅山,我吳師弟。”
說到這裡,周煥章看向吳志遠,嘲笑道,“吳師弟你可真是膽小,我一個大活人躺在那裡就把你嚇成那樣,這要傳出去,吳茅山連睡着的人都害怕,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吳志遠目光緊緊的看着周煥章,沒有說話。
周煥章得寸進尺的將手中的道符一揚,譏笑道:“更可笑的是身爲茅山弟子居然拿一張空白的符紙當鎮屍符,原來你吳茅山的名頭就是這麼來的,實在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哈哈……”
楊成宗也得意忘形的附和着哈哈大笑。
吳志遠頓時一愕,疑惑道:“空白的符紙?不可能!”
“這種最無知的錯誤你居然也會犯,如果剛纔不是我而真的是詐屍,恐怕你的腳早就廢了。你自己看!”周煥章一甩手,將手中的道符向吳志遠扔了過來。
道符快速向吳志遠飄了過來,吳志遠探手抓住,在眼前展開一看,道符上果然什麼都沒有,根本就是空白的。
這件事十分蹊蹺,吳志遠心知肚明,因爲他身上根本就沒有空白的符紙,所有的道符都是提前畫好了放在懷中的口袋裡,以備緊急時刻取出來使用。懷中口袋裡有十餘張符紙,皆是較常用到的道符,如鎮鬼符、鎮屍符等。
想到這裡,吳志遠忙將懷裡的道符全都拿了出來,每一張都仔細翻看,令人驚訝的是所有的道符全都變成了符紙,沒有一張有圖案文字,全是空白的!
這一刻,吳志遠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尋常。
道符深藏於懷,絕不可能是被人掉了包,而所有的道符都是用硃砂所寫,上面的印跡絕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無蹤。
聯想到自己進入這無常之所後元氣盡失,吳志遠隱隱覺得這一切可能都與無常之所有關,可能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使這些常人沒有的能力都無法施展。
想到這裡,吳志遠故作鎮定的看了看楊成宗和周煥章,只見這二人也正同時的看着他。
吳志遠冷笑一聲,將道符全都放進了懷中,並不理會楊週二人,而是轉頭對盛晚香說道:“晚香,我們坐下休息。”
盛晚香點了點頭,也不多問,言聽計從的在木板上坐下。
楊成宗和周煥章二人有些一頭霧水,吳志遠的表現令他們感到費解,兩人相視一眼,也在原地坐了下來。
此時,周煥章手中的火摺子已經燃進去了一半。
“火摺子只剩下了那一根,如果還不及時生火留下火種,就算我們不餓死,也遲早會凍死在這裡。”吳志遠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周煥章冷哼一聲道:“這麼明顯的事還用得着你說?”說完,站起身來到身後的石壁下收集破爛桌椅木頭。
“志遠哥,就是他搶走了茅山寶鏡。”盛晚香在吳志遠的身旁悄聲道。
“嗯。”吳志遠點了點頭,目光緊盯着周煥章,壓低聲音說道,“茅山寶鏡先不急,我先弄清楚他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盛晚香滿臉驚訝的看着吳志遠,悄聲問道:“你的意思是……”
“他不是人。”吳志遠低聲道。
兩人用只能讓對方聽清的聲音對話,在楊成宗和周煥章聽來,更像是竊竊私語的綿綿情話。
楊成宗笑道:“吳師侄好雅興,到了這個地步,還有興致談情說愛。”
吳志遠聽了楊成宗的話就有氣,出言還擊道:“楊成宗,你少在這兒說風涼話,惹得別人反感,你還能撈到什麼好處不成?”
楊成宗聞言面露怒色,斥道:“吳志遠,從來到這無常殿之後,你多次對我直呼其名,甚至出言不遜,無視尊長,我作爲一派掌教已經對你一再忍讓,如果你還是不知收斂,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吳志遠冷哼一聲道:“我看你是看到自己的徒弟來了,自覺有了靠山,所以才如此囂張吧?”
一言中的,先前楊成宗對吳志遠一再忍讓,的確是因爲自己孤身一人,還有一個原因是他的元氣也已盡失,但他並不知道吳志遠的狀況,所以纔對吳志遠忍氣吞聲。
楊成宗惱羞成怒,倏然起身,怒道:“吳志遠,你別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