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明,你該如何做,就由你自己決定吧。”
說罷,張雲義便回屋了。
夜色已深。
小院中,張道明獨自蹲坐在一塊光滑的石頭上,一手持着玄陽龍吟劍,在那裡靜靜的思索着。
“王祥師兄也只是爲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但是他的做法實是有些自私,父親他那樣做,雖然無情,但是也是爲了保護世人。”
不知過了多久,眼中精芒閃過,張道明彷彿明白了什麼。
伸手向自己衣服的口袋一摸,一個千萬着暗金色光芒,巴掌大小的器物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神光鏡!
輕輕的閉上眼,口中道決念動,轉眼間,張道明身邊的情景便陡然變換,置身於一片金色的空間之中。
宛如一個漏斗,金光逐漸聚攏,都向着一個方向匯聚而去,在那金光聚集之處,一個人影盤坐。
他一動不動,宛如神靈,讓人心生敬仰。
“我明白了。”
“嗯?”一個聲音響起。
“你明白了?”那個轟隆的聲音問道。
張道明點頭。
“那好,我問你,你想要用我的力量做什麼?”
“爲了我自己,做我想做的事。”張道明淡然開口。
接着,便是片刻的沉默。
“哈哈哈哈!”在片刻的沉默後,那個聲音大笑。
“好!好!”那個聲音大叫着,語氣中帶着興奮。
“想用就說想用罷了,那裡有那麼多的掩飾,就算你用我的力量去做什麼壞事,我也絲毫不會怪你,因爲這個世上本來就沒有對錯啊,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只要你心裡覺得它對就行了。”
張道明靜靜的聽着。
“小子,我的力量,以後你便能夠使用了,一些事,我也不得不對你說,我便是這神光鏡的器靈,我真正的主人是上界的一位神靈,但是他早就身死了,在一次界域破碎中我掉到了這裡,後來被你們茅山力士脈的一位先人機緣獲得,成爲你們茅山力士脈的至寶。
後來有不少的人想要獲得我的力量,可是無奈他們始終都只是凡俗,內心滿是虛僞和掩飾,道心根本不夠澄澈,所以能夠獲得我的力量的人少之又少。”那個身影說着,語氣抑揚,張道明聽得出來,它對之前的那段生活很是懷念,但是同時,他也從它的話語中聽出了獨自在這個世界的落寞,因爲它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
對於神光鏡器靈所說這些東西,張道明並沒有感到多麼驚訝,萬物皆可成靈。
尋常的刀劍,若是隨將士久經沙場,磨礪了足夠的殺氣,也會生出靈智,成爲殺器。
百姓家裡的器物,若是長期遭受妖氣或許鬼氣或者是仙氣的侵染,也會生出靈智,成爲邪靈,只不過有好壞的區分罷了。
這神光鏡,本來就是上界之物,能夠衍生出靈智,生出器靈,也就不足爲怪了。
至於它所說的上界,張道明也只是心中震撼,也沒有表現得多麼失態,因爲張雲義很早便和他說過有關道士或者力士修煉成仙的事。
器靈口中的上界,應該就是凡人所說的仙界。
果然,這樣厲害的寶物根本不是凡間之物,來自上界。
雖然從小就被灌輸了不少有關仙凡鬼怪的知識,但是現在張道明真正聽到這樣的事的時候,張道明還是感覺有些像夢一樣。
上界!神靈!
張道明的心在澎湃着,但是他很快收回了理智,自己,從未想過要成仙,成爲力士,也只是想要維護這人間的秩序罷了。
“好了,小子,明白自己的道便好了,道心澄澈雖然不一定能夠成仙,但是卻是成仙的第一步,難得你如此年輕便明白了這一點。
走吧,日後莫要疏忽,堅持自己的道,你纔會走的更遠,至於我的力量,我這就交給你如何驅動。”器靈的聲音再次響起。
接着,一道金光從遠處直接射入了張道明的腦海中,腦海中一片模糊。
恍惚中,在張道明的腦海中,一雙大手隱現,大手不斷變幻着,一套晦澀複雜的手印便在手中綻放。
“啊!”
張道明直接睜開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在過了一會兒後,他才稍微回過神來。
呆呆的望着前面,張道明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
接着,一把抓起玄陽龍吟劍,張道明轉身回屋。
第二天清晨。
簡樸乾淨的屋子內,張道明和張雲義父子二人對坐。
在他們兩個面前各放着一碗稀飯,在中間,是一盤白花花的饅頭,還有兩碟精緻的泡菜。
這是父親做給自己最多次的早餐,自己最喜歡的就是父親蒸的饅頭,還是親手製作的泡菜。
張道明大口大口的吃着,心情很是不錯。
張雲義見他這樣,一笑,道:“看你的樣子,似乎心情不錯啊。”
“嗯。”張道明回答道。
“爹,我已經想好了。”
“嗯?”
“我要和你一起阻止那雙面修羅出世。”張道明放下了手中的饅頭,正色道。
“我知道王祥師兄也並不容易,但是他所做也實在有些自私,之前我已經放了他們兩個一次,這一次,我不能再這樣錯下去了。”
聞言,張雲義一笑,沒有說話。
張道明的心中卻是在不斷翻滾着,他想到了那天王祥曾經問過他的那個問題:若是你呢?
“若是我呢?”
張道明曾經無數次想過這個問題。
若真的是自己和金雨萌呢?
在之前,他會很堅定的說:我不會這樣做,因爲這樣實在太自私了,爲了成全自己,卻要犧牲那麼多的人。
可是現在,張道明再也不能幹淨利落的說出這句話了。
因爲他捨不得。
不要說王祥,在剛剛過去的影魔之事中,那影魔爲了讓自己心愛的女人不死,整整守護了她千年,也不知道這其中影魔爲了慕容清心做了多少事。
影魔的愛,就彷彿是水一樣吧,源源不斷,輕柔緩慢。
恍然間,張道明彷彿明白了什麼。
“水...”
張道明靜靜感悟着。
之前之所以說得出,是因爲愛的不夠深吧。
張道明怕自己有一天也會站到王祥的那邊,與自己的父親爲敵。
自己做不得,就沒有資格去阻止別人,說別人不對。
“唉。”張雲義也是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饅頭,一聲長嘆。
“我又何嘗沒有想過要放過他們,哪怕他們變成了鬼,我也可以養着他們二人,可是他們變的是修羅,而且是極爲嗜血的血修羅!
要知道血修羅以血爲引,且必須是萬物之長的人血!它存在這世上一日,便會有人不斷死去,之前我冒着那樣大的壓力將那個女子帶回茅山力士脈,還信誓旦旦的向力士脈一衆人保證,保證不會出任何問題,但是後來我卻帶回了這樣了一個天下罕見的邪物,於世人,於我茅山力士脈,於那死去的一百零八人烏山鎮居民,我都欠他們一個交代!”張雲義說着,語氣激昂。
接着,他將頭轉向張道明,道:“雙面修羅之事,現在你也完全知道了,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都苦心。”
“我明白。”
“爲了阻止這雙面修羅現世,這二十年來我一直苦心孤詣,想要研究出那茅山力士脈第一神符——陰陽玄劫符,因爲在茅山力士和道士脈的典籍中,修羅與輪迴融爲一體,無身無形,輪迴不滅則修羅不死,而陰陽玄劫符有兩大威能,正好可以剋制那雙面修羅,唉,但是無奈我天資愚鈍,窮盡這二十年之功卻也只窺探到這神符的皮毛,不能完整的將此符凝聚而出,不然即使這雙面修羅從那玄陰山出來,我與他也要一戰之力了。”
張雲義的鬢角皆白,實際上他今年還不到五十歲,張道明的心扭在了一起,爲了對付這雙面修羅,他不知道張雲義這些年來花費了多少的精力。
張雲義一聲苦笑。
“若是那雙面修羅現在出世,以我現在的狀態,根本阻擋不了什麼。”
說完,他轉過頭,衝着張道明道:“不過好在你肯幫我,要攔住那雙面修羅,也倒是有了些許把握。”
“嗯!”
張道明點頭,隨後從懷裡摸出神光鏡,遞到了張雲義的面前。
“對啊!我怎麼把這件事忘了,這神光鏡還在你的手裡,有了它的幫助,我們成功的機率又會大了不少,唉,只是可惜我們只能發揮出它的三成威力,若是真正執掌這神皇鏡之威,怕是也能夠擋住那雙面修羅了。”張雲義的眼中有着惋惜之色。
神光鏡選人極爲苛刻,怕是張道明也難入它的法眼。
“爸,其實,其實我已經能夠駕馭這神光鏡了。”
“什麼!?”張雲義有些驚訝。
“真的?”
“嗯。”
張雲義看了看張道明,知道他不會隨便說謊,短暫的驚訝之後臉上便露出了喜色。
畢竟張道明掌握了這神光鏡之力後,他們應對雙面修羅的勝率也就大了不少。
張雲義也曾經試過去操控這神光鏡,但是也失敗了,現在看來,或許張道明有着自己的機緣在其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