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飛快地向聲源處趕往,拐進小巷中一路衝到盡頭,小巷的盡頭是一條極爲荒涼的暗街,左右都長滿了雜草,但當我走在暗街之上時,卻未再聽到李文山的聲音。
不得已,我開口喊道:“李文山?李文山?!”
大小聲音喊了幾聲,卻沒有得到任何音訊應承,難道李文山並未在這裡?難道。。。又是那些穢物耍我的把戲不成?雜草很深,幾乎漫過了我的膝蓋部位,要說隨便在此藏個人,又是在如此漆黑的夜裡,實在是太容易了,就是李文山死在哪個犄角旮旯的地兒,我也未必能輕易找到,因爲我發現自從進入了這個老村子後,我的感應能力一度下降,甚至頻頻出現錯誤的感覺。
我再次喊了兩聲,依舊沒有李文山的迴應,或許真的是我又產生了錯覺吧。。。這個鬼地方,真是太邪性了!
可是正當我準備轉身離去的剎那,身側的不遠處雜草之中,突然響起了一道哼哼唧唧的喊叫聲:“大先生。。。救,救救我~~~~”
“李文山?!”我臉色一喜,忙衝上前,果然,在眼前這口枯井之中,我看到了苦苦支撐在井沿下的李文山,而且,李文山的臉上、手臂上,都是血跡斑斑,就連嘴角還在不斷的溢出血絲,看到我,李文山已經臉色煞白地翻了翻白眼,艱難地叫道:“大,大先生。。。我快支撐不住了,快救我~~~”
李文山此刻的位置是在井沿內側距離一尺餘,按說他稍微使點力就可以攀爬到井沿上面,可是他卻支撐在井洞中間無法挪動分毫,我趕忙趴在井沿上伸手去拽李文山。
“啊呀!疼啊~~~”
我的手死死抓住李文山的肩膀,剛欲往上拖拽,哪知李文山的口中應聲發出連連痛叫,我急問道:“怎麼了?!”
李文山這會兒已是滿腦殼的血汗,他呼哧呼哧地咬着牙道:“剛纔由於疼的太厲害,幾乎麻木了,這會兒被大先生挪動了一下身體,纔想起來腳腕上還咬着一個大鐵夾子呢啊呀。。。疼。。。”
“鐵夾子?!”我登時張了張嘴,忙用雙手固定着李文山的身體,不至於在他無法支撐的時候突然掉下去,當即,我也不禁問道:“你怎麼會被鐵夾子咬住的?我該怎麼救你出來?”
李文山再次呲牙咧嘴地呼哧兩聲,然後咬着牙道:“這要麻煩大先生固定着我的身體不掉下去,我騰出雙手掰開就行了!”
“嗯!”我毫不猶豫地應承一聲,因爲我這樣拖拽着也非常消耗力氣,若是再不採取辦法,我真不知還能堅持多久,我提了提氣,猛地抓緊李文山的臂膀,由於李文山還要稍微彎一下身才能接近腳腕,所以我不得不盡全力配合着他,如此,我的受力程度又大大增加了。
烏漆麻黑的井洞裡,我根本看不清那鐵夾子到底是怎麼個模樣,更加看不清那玩意兒有多大力口,不過,在聽到李文山掰開時所發出“咯吱咯吱”的沉重壓迫聲後,以及李文山全身繃緊的姿勢,可見這個鐵夾子一定是當年下山坡村的村民特製的,也就是俗稱的鐵頭子了。
“嘿!”
終於在我的雙手漸漸臨近脫力的時刻,李文山悶聲吐出一口大氣,緊接着全身一鬆,我知道,他成功了!
艱難地將李文山拖出井口,我累得一屁股癱坐在地面,而李文山也直挺挺地躺在一旁,四周依舊是一片詭異的沉寂,寧靜,空氣中只能聽到我們兩個人的大口喘氣聲,如劫後重生般,我咧嘴一笑,道:“恁孃的,搞什麼玩意兒啊!”
我一尥蹶子坐起身,一臉慎重地向李文山問道:“羅鍋呢?他去了哪裡?你又怎麼掉進這口枯井裡了?!”
是啊,我心中有太多的疑惑需要一個人來回答,看着李文山滿身的血跡,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或許我不該天真的讓他和羅鍋進來,以目前的情況看來,多進來一個人,到最後也只是多增加一條冤魂而已。
李文山晃晃悠悠地坐起身,然後捧起腳腕看了看,才道:“幸好還能走路,咬的還不算深,唉,羅鍋。。。我實在不知道怎麼就走出了院子,等我有知覺的時候已經是在這口井裡了,對了,這口井可不是普通的井,而是個困野獸的地籠子,我身上的刮傷就是井壁上的鐵刃弄的,沒想到幾百年前的玩意兒還這般鋒利。。。”
我再次看了一眼井洞,道:“原來這就是你們山裡人困野獸的地籠子,不過說來,你和羅鍋皆是被惡鬼侵體,我很奇怪,你是怎麼恢復正常的?你發生了什麼?”
“惡鬼侵體?!”李文山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由於在黑夜裡,李文山睜大雙眼的樣子略顯滲人,他怔了怔,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忙伸手向兜裡摸,隨之給他摸出一塊黑不溜秋的東西,反正這個時候什麼都看不太清,這個石頭狀的東西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黑不溜秋,但當我看到此物的瞬間,立時被其上所散發的濃郁氣息所吸引,竟是靈氣!
李文山低頭看了看那東西,當即肯定地道:“這是我家傳的東西,我一直帶在身上,聽我父親說過,這是一塊血玉。”
我眼前一亮,沒曾想竟是血玉,這可是個擋煞辟邪的寶貝啊,所謂血玉,乃是血和玉石自然融合在一起,也或者,被人特別做出來的,不過做出來的畢竟達不到那種自然的效果,至於血玉的形成,最早要追溯到幾千年前,成就在屍體的體內,當人落葬的時候,作爲銜玉的玉器,被強行塞入人口,若人剛死,一口氣嚥下的當時玉被塞入,便會隨氣落入咽喉,進入血管密佈之中,久置千年,死血透漬,血絲直達玉心,便會形成華麗的血玉。
血玉不單單是華麗可以形容的,它更重要的一點,乃是自身的靈氣,玉本身就已吸收了多年的日月精華,靈氣盎然,再融入人血之後,靈氣勢必大增,當然人血融合出來的血玉還是極少的,也有人爲了貪圖血玉的價值,就把血玉打在動物的身上,有一些奸商爲了謀利,將玉塞入狗嘴之中,再封其嘴,狗被活活噫死之後,屍骨埋入地下,幾十年後再掘,就可以得到血玉,只是狗血玉有怨氣凝在此中,不但達不到任何辟邪的好處,還會招惹更多的麻煩上身。
有了此物在身,難怪李文山會沒事,可見此玉乃是人血融合,由於李文山刮傷皮肉時,血液溢出,沾染了血玉,而牽動了靈氣,纔將那惡鬼逼退,說起來,李文山還真該感謝這個地籠子了,不然後果將無法設想。。。
只是。。。這樣的稀罕玩意兒一般人根本無緣得到,因爲窮苦人家就算能拿出點陪葬品,也不可能有絕世的好玉,這種血玉,除非是古時有錢的達官貴人才能機緣出現,一般人過世,最多放個噙口錢就不錯了。
李文山或許是看到我臉上的疑惑之色,便解釋道:“聽我父親說,我們家祖上遇到過一個老乞丐,當時我家老祖宗有病在身,想多積陰德,就好心給他飯吃,結果他自稱自己是個雲遊四方的道士,還立刻將我家老祖宗的病治好了,我家老祖宗心生感激,想留下老道士居住,但是老道士說什麼自己在受劫,便起身要走,臨走時說你們家管了我一頓飯,我就冒着泄露天機的危險報了這個恩德吧,並說我們家的後人會有大難,很可能就此絕了門戶,但卻不肯說是哪一代的後人,這塊血玉就是老道士贈予我家老祖宗的,還說只要將其代代相傳,定能確保後世子孫無災無難,這不,現在就傳到我這一代了。”
我微微笑了一下,道:“這位老道長還真是位高道啊,今日你這一劫倒是應驗了他的話。”
李文山的腳腕雖然傷的不算太深,但也不是那麼簡單,幾個血窟窿猙獰地冒出一股股濃血,我立刻將李文山的腳腕簡單的包紮一下,慶幸的是骨頭沒有碎,不然走路就是問題了,李文山也不愧是條硬漢,包紮過後便起身跳了兩下,咧嘴笑道:“沒毛事兒!”
我還想說點什麼歉意的話,的確是我想的太簡單了,以至於將李文山傷成這樣,而羅鍋也不知去向,生死未卜,但還未等我說出話來,李文山立刻皺起眉頭叫道:“這玩意兒怎麼突然發燙了?!”
“嗯?”我緊緊盯着李文山手中的血玉,果然,上面的靈氣正極力排斥着什麼,我恍然四顧,竟發現四周不知何時已佈滿了濃厚的灰色霧氣,但我可以肯定,這哪裡是什麼霧氣,分明是壓抑得人喘不過氣的森冷陰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