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遠山耐心地問道:“老先生,且不問如今這古炮鎮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此次來到貴地,是想尋訪一位多年不見的故友,也就是被此地人稱着雲山先生的蕭伯山蕭先生,不知道老先生能否爲我們指引一條明路?”
老者仰起頭看了看楊遠山,而後又看了看我,隨即露出一口黃牙,笑道:“哦。。。原來你們是外地來的啊?要找。。。要找我們這裡的雲山大先生啊?呵呵,既然是找雲山大先生,那一定是好人了,我來告訴你們,順着這條街一直走,待到這條街的盡頭呢,有個分岔路口,你們吶就向右拐,看到前面有條小河,河邊有座莊院,雲山先生就是住在那裡了。”
我心中一樂,剛和吳大先生分開幾日,這裡卻又有個被人尊稱爲雲山大先生的人,而且還是我的師伯,看來我是和“大先生”有着莫大的緣分啊。。。
楊遠山謝過老者,便帶着我上路了,走了一會兒路,果然見到街道盡頭有個三岔路口,楊遠山微微笑了笑,我們自然是按照老者的吩咐向右拐,不遠處,確是一處風景秀麗安靜清雅的大莊院出現在視線裡,這座莊院之旁有一條清河緩緩流過,而後面幾十米外,就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山頭坐落在那裡,看着這麼安靜祥和的地方,不由得讓人感覺到一陣舒服。
沒想到師伯還真是會享受,也難怪,這樣的生活和像師父這樣枯燥無味的修道相比,就是我或許也會選擇像師伯這樣的生活,但此番景色放在楊遠山眼裡,卻沒有驚起半分波瀾,似乎他在看這座莊院時,和看到極爲平常的東西沒有什麼兩樣。
迎面有兩個青壯漢子和一個老者走來,在與我們擦肩而過的同時,我分明聽到他們在抱怨着什麼,大意也就是“唉!原以爲雲山大先生會幫我們這些老少爺們的大忙,沒想到連他的面都沒見到,這下我們古炮鎮的鄉親們該怎麼辦啊?”
我都能聽到,楊遠山自然不例外,他微微緩下腳步,扭頭向那幾個人看了一眼,似乎略作思考,而後繼續向前面的莊院走,來到莊院前,只見大院門前的房檐下,懸掛着一面古色古香的牌匾,上面用金底黑字寫着四個大字,我只能看懂兩個“莊”和“客”,當即我問道:“師父,師伯的門匾上寫的是什麼啊?什麼莊什麼客的好奇怪。”
楊遠山點頭一笑,似乎這會兒的興致很好,隨口給我念道:“陋莊雅客”。
我張了張嘴,雖然覺得更加奇怪,但我卻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心中的奇怪感覺,總之,一個莊院能夠這般氣派,倒是我平生第一次見到。
楊遠山上前拍了拍大門,並同時叫道:“有人在家嗎?”
過了一小會兒,大門在木樁和石槽間的摩擦下,“吱吱呀呀”地被人打開一條縫隙,一個面色白淨,且身材高挑的青年露出面容,透過門縫我略微觀察一下,這個人的年齡應該比我大不了幾歲,頂多也就二十出頭罷了。
青年人神色淡淡地掃了我們一眼,並用極不耐煩地聲音說道:“不用問,你們也是來找我們家大先生的,我現在再告訴你們一次,大先生身體不適,短期內任何人都不見,你們回去吧!”
說完,還未等楊遠山開口,青年“啪!”的一聲將大門關上,楊遠山原地愣了愣,又回頭看了一眼先前與我們擦肩而過幾人的背影,只是此時那幾個人已經消失在來時的路上,楊遠山再次拍向大門,並沒有絲毫的急躁神態。
“吱呀——”
“嘿!不是告訴你們了嗎?大先生他——”青年的話語才說到一半,就被楊遠山搶先阻止。
楊遠山抱拳笑道:“煩勞這位小兄弟告知蕭伯山一聲,就說遠方故友楊遠山來訪,謝謝你了。”
“你敢直呼——”青年人看向楊遠山的目光神色微微有些怒意,或許是因爲楊遠山說出了師伯的名字吧,但他馬上停下,目光久久停留在楊遠山的臉上,不知爲什麼,這個青年人給我的感覺就是不舒服,簡直和這裡的美好景色成爲鮮明對比,我懶得多看他一眼,俗話說門縫裡看人,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
青年人頓時一拍後腦勺,驚愕地叫道:“哦。。。您就是楊遠山楊先生?!原來是楊先生來了,我是大先生的管家我叫蕭秉生,常聽大先生提及您的名諱,都怪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楊先生切莫見怪。”
楊遠山笑道:“這麼小的年齡就當了我師兄的管家,看來我師兄對你十分器重啊,對了秉生,剛纔我們來的時候遇到幾個人,聽他們談話間所流露的意思,多半是來這裡沒有見到我師兄,這。。。”
也就是這個時候,我不經意掃視到蕭秉生的臉,難道是我先入爲主就對他有偏見?還是我的看錯了?我分明看到他的神色不着痕跡地一陣陰冷,馬上如恍然大悟般笑道:“楊先生見笑了,他們是來拜訪大先生的不假,但是他們的問題這裡的人都衆所周知,如果能幫忙解決的話,我們家大先生就不會不見他們了,呵呵,楊先生請進,我這就去叫大先生。”
楊遠山點頭一笑,率先走進大門,而我則隨後跟上,恰好此時與蕭秉生短暫的目光相視,我發現他看我的眼神怎麼那麼的陰冷?而且比我剛纔不經意看到的還要陰冷許多,難道這就是他的自然神色?或許是吧,反正這是第一次見面,再說我又沒有得罪他!
“。。。哈哈哈!遠山來啦?”一陣爽朗且略顯蒼老的笑聲自院落後方的大廳內傳了出來,迎面便看到一個頭發花白,身材還算壯實的老先生走了出來,這個人面露紅光,且微微發亮,一縷柔順的鬍鬚有黑有白,讓我瞬間想起老人們常提到過的神仙模樣,叫着仙風道骨,眼前這個人,也就是我的師伯,足以堪稱這個稱謂了。
楊遠山面色激動地抱拳道:“師兄,一別數年之久,您還好吧?”
誰知師伯一聽此話則老臉一紅,苦嘆一聲道:“遠山啊,難得你還認我這個師兄,我以爲。。。我以爲咱們這些師兄弟都把我當成了。。。唉!”
楊遠山搖頭笑道:“師兄怎麼能這樣想呢?不管你以前怎樣還是以後怎樣,你都是我的師兄!”
師伯的眼眶微微紅了,低頭用衣襟沾了沾,繼而抓住楊遠山的手向大廳內引,但馬上又停了下來,面色微微有些驚愕地看着我,我愣在當場,由於從未見過這麼大這麼氣派的場面,我有些怯生了,倒是師父在一旁瞪了我一樣,低聲道:“初七,還不快叫師伯!”
“師。。。師伯!”我低着頭怯生生地叫了一聲。
師伯竟沒有回話,而是更加意味深長地看着我,直把我看得抓耳撓腮不知所措,許久後,師伯突然呵呵笑道:“嗯!好好。。。遠山吶,你這個小徒弟。。。呵呵!可是有趣的很吶!”
說着,楊遠山被師伯迎進大廳,楊遠山則隨口笑道:“想必師兄也看出了他的奇怪命格,就是至今,師弟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伯山吶,誰來了?看把你高興的。。。是,是楊先生嗎?”待楊遠山和師伯雙雙在大廳高堂坐下,我也剛欲在一邊坐下休息,而此時門外突然響起一個婦女的聲音,只見一個身着素樸衣服的老年婦人驚愕地站在門口,短暫的失神後馬上喜出望外道:“還真是楊先生呢,唉!楊先生啊,伯山可是常常嘮叨你,說有生之年一定要再見你一面呢,這次你能來真是太好了!”
楊遠山趕忙受寵若驚地起身抱拳道:“多年不見,有勞師兄和嫂嫂掛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