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清脆的水滴聲,隔了很久之後,就會在我耳邊響起,攪合得我心煩意亂,不知爲什麼,如今我的心竟然無法靜下來,原本這樣寧靜的地方,是助人入靜的最佳修煉之地,可是我卻是無比的煩躁,強忍着全身的疲憊睜開雙眼,入眼的是一片昏暗朦朧之色,斜對面的上方洞頂,有一塊尖銳的石頭倒懸在那裡,剛纔聞聽的滴水聲,正是由那塊石頭滑落下來的。
我晃了晃還是昏睡的唐小豪,然後扭頭看向遠處的一絲光亮,不錯,那裡正是通道的出口,只要走出這條通道,就算是逃出生天了,想到這裡,我咧嘴一笑,既然我都能出來,想必師父也一定能夠脫險!
“初七……這兒是哪裡啊?”
唐小豪的聲音有些沙啞,我錯愕地低下頭看他,只見他全身通紅,伸手探在他的額頭,很燙……
“豪哥,你發高燒了?!”
我緊皺着眉頭,艱難地站起身,不經意間,身邊的那把古劍順勢掉落在地上,發出一道脆錚錚的撞擊聲,劍刃所過之處,兩塊小石頭輕易被削成兩半,我猛地倒吸一口涼氣,好鋒利的劍啊!
一股至剛至陽之氣,由古劍周身繚繞而上,我幾乎能感應到其中有一條蒼龍在九天之上不停地盤旋長吟,霸絕無雙的氣勢彷彿在俯瞰着整片大地,我心中微微吃驚,這是何等寶劍,怎麼會發出如此強橫的劍氣呢?
和布邪寶劍不同的是,這把古劍沒有半分陰邪之氣,反而至剛至陽之氣已經攀升到了極點,不過不論如何,這把劍一定是出自正道人士之手,反觀此地洞穴陰森潮溼,不乏有邪祟毒蟲,但我和唐小豪昏睡至今,卻能安然無恙,可見是這把劍……
“豪哥,我扶你出去看病!”
唐小豪的高燒很嚴重,我不再猶豫,從法袋中取出曾經用在布邪寶劍上面的天罡降魔圖,將這把古劍層層包裹在內,然後背在身上,再將唐小豪攙扶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向出口——
“嘩嘩~~~”
剛剛走近出口,只見銀白色的瀑布大浪在眼前直貫而下,我伸頭看了看,敢情這裡竟是在一座山峰上的半山腰之間,外面是清澈的夜空,半圓月牙靜靜地懸掛在虛空,散發着潔白色的月光,輕撫着山川大地。
山腳下除了一塊兒泛着白花的深潭,還有不下五條溪流分支而出,其外,是昏暗幽深的山谷老林,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這樣如何下得去呢?另外還有發着高燒的唐小豪,唉!
高燒燒得唐小豪清醒一陣兒又昏迷一陣兒,時而嘟嘟囔囔地說着胡話,我着急地想了想,他這病不能再拖,否則……我拿出一條長腰帶,將唐小豪攔腰和我係在一起,然後我對唐小豪道:“豪哥!你清醒一點,我現在帶你下山看病,你一定要堅持住啊!”
說完,我拖着沉重的步子滑向山坡,雙手用力拽着草根、石塊,腳下一點一點地向下騰挪,行動很慢,慢如一隻老蝸牛,旁邊是巨力砸落的瀑布,時不時有幾滴冰涼的水滴飛濺在我臉上,我甩了甩頭,繼續向下騰挪。
過了好一會兒,我擡頭看了一眼出發點,竟然連一丈距離都還沒過,而下面,還足有數百米之高,豆大的汗珠自臉頰滾落下去,我再次甩了甩頭,吃力地向下移動,突然!腳下所踩的石塊微微感覺到鬆動,我心頭一驚,手中的枯草也登時斷裂……
“啊!!”
我終究還是沒有抓穩,整個人和唐小豪一道墜落下去——
“撲通!”
劇烈的墜落感所造成的悶力擠壓,將我和唐小豪重重砸向潭底,再次期間,我急急解開腰間的帶子,一把拽住唐小豪的肩膀,不管摔成什麼樣,我必須拽住唐小豪,不能讓他在我身下墊底。
猛地灌進嘴裡一大口水,我雙手抱着唐小豪就往水面竄,在竄出水面的瞬間,剛剛換了口氣,一個巨大的水花砸了過來,再次將我們砸入水中,水裡面有很多小漩渦,根本由不得我們左右什麼,我用盡全力抱着唐小豪的雙腿將其舉出水面,我自己則緊緊閉着氣任由水流沖刷!
在最後昏迷的那一刻,我依稀記得我們被水流衝到岸邊,好像我的臉正中在一塊鵝卵石上,但我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我和唐小豪身處何地,直至感應到一絲絲暖流襲上全身,伴隨着一陣陣“噼噼啪啪”的聲音,我微微睜開雙眼,只見映入眼簾的,是一堆正燒得旺盛的乾柴,而我,就躺在火堆的不遠處,伸手踅摸一下,唐小豪在身邊,我方纔鬆了一口氣。
火堆旁,有着一道身影,由於我的眼皮很沉,根本看不清那人的模樣,掙扎了一下,我又昏睡過去了……再次醒來火堆依舊脆錚錚地燃燒着,只不過旁邊的灰燼多了許多,看來我這次昏睡,時候也不短呢。
倒是火堆旁的身影,依舊那麼坐着,紋絲不動,只是時不時的用乾柴棍挑了挑火堆,讓火堆燒得更旺一些,這次我看清了,那道身影……爲什麼會如此熟悉?我記憶裡好像在哪見過,直到視線移到那人的身側,我頓時驚呆了,那是一排站得筆直的殭屍,那這人……對了!就是他!白猿河中所遇到的老道長!
還是那個趕屍人,居然在這裡又遇到他了,只是還未等我開口問候,老道長卻是頭也不回地說話了:“小傢伙,我們還真是緣分不淺喲,居然在這麼個犄角旮旯裡遇到了,你沒事就起來坐會兒吧,別躺在那裝死屍了!”
“呃……”我張了張嘴,敢情這個老道長說話還是這麼損,我艱難地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爾後回頭看向唐小豪,忙問道:“老道長,我朋友還在發高燒……”
老道長壓根就沒回頭看一眼的意思,輕描淡寫地回了一聲:“我已經用銀針將他體內的寒氣逼出來了,好好的睡一覺,明兒個就沒事了,你不用大驚小怪的。”
“呃!這樣,這樣啊……”似乎什麼問題到他這都連個屁都不如,我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了,忽然,我想起白猿河那會兒,媚兒抓傷了他的鼻子……我鄭重地整了整衣衫,並加了點關切之意:“老道長,您的鼻子……如今還安好吧?”
“嗯?”哪知老道長猛地扭頭怒瞪我一眼,似乎我說錯了話,或者刺中了老道長的什麼要害,老道長吹鬍子瞪眼道:“你這個臭小子,很想讓我的鼻子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