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僅存的一絲意識,僅能聽到的一聲慘叫傳至,我艱難地咧嘴一笑,恁孃的,終於還是把你送下去了……全身逐漸變輕,最後徹底失去了知覺……
不知這次又昏迷了多久,第一絲意識漸漸恢復之際,周身隱隱感到一抹涼意,似乎有風吹過,清涼的山風,吹打在臉上,身上,很舒服……艱難地睜開雙眼,入眼的是一道白影,那是一道纖細曼妙的倩影,媚兒,此刻靜靜地站在遠處的山坡之上,獨自望着虛空,我微微擡起頭看向天空,只見一彎新月羞澀地懸掛在雲朵之間,點點星光,忽明忽暗……
再次醒來,天色已經大亮,我艱難地坐起,四下環顧一週,卻未再見到媚兒的身影,望着身旁的洞穴,以及不遠處的李睿等人,他們的臉色已經好轉,看來它們已經沒事了。
忽然想到一事,我馬上站起身,向洞穴內踅摸一圈,視線最終停留在一個血肉模糊的屍體上面,不用說,這個屍體,應該就是劉清水,我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脯,幸虧七煞鎖魂陣略勝落魂陣一籌,不然那副血肉模糊的模樣,很可能就是我了啊!
不經意間,我擡起手,竟發現手心握着一個簡短的紙張,伸開一看,上面赫然是一段清秀的字眼:一路相伴,媚兒在主人的身上看到很多,很多凡人正直善良的一面,也時常因爲主人捨己爲人的慈悲心而暗自欽佩、感動,但媚兒始終是妖類,起初本想在完成契約之際對主人不利,但媚兒也不清楚,妖性竟在不知不覺間散去,但媚兒早已知曉主人的身份,主人乃大造化之人,妄想簽下主僕契約,也是想追隨主人修煉,有朝一日證道飛昇,從頭至尾,都是私心在作祟,媚兒愧對主人,不配擁有主人的信任,主人保重,媚兒決心入深山修煉,待功德圓滿之際,再服侍主人左右……
“媚兒……走了?”我面色一驚,手指頓時一顫,只見紙張迎風而起,我慌忙伸手去抓,卻見那簡短的紙張,竟在半空中越飛越高,最後漸漸脫離視線能及的範圍。
剛剛經歷一場大劫,剛剛印證了自己的命運是多麼的悲慘,卻在這個時候,媚兒也離我而去,心裡不免有些酸澀,但媚兒的話中之意,卻是又給我提了個醒,她說早已知曉我的身份,我的身份?什麼身份?
莫名回想起土地廟之後的一段時間,媚兒突然銷聲匿跡,當時也曾提到過,她在擔心什麼,但具體擔心什麼,我一直沒能想明白,不過有了劉清水爲我揭開真相之後,我倒是有些醒悟,媚兒懼怕的,多半是虛老,她應該早已知曉虛老的策劃,只是苦於不敢說破,而且在雪寶頂之時,媚兒只是短暫的現身,便匆匆離去,若是我所料不差,當時在暗中的,並非媚兒自己,還應該有別人,虛老……
想通一點,後面的一下子連上了,張真人之死,還有苗疆之地,骨婆子之死,柳婆婆,還有羅也婆之死,師父曾說道,有人先他一步打死了羅也婆,而且羅也婆之死,和骨婆子幾乎一模一樣,如此高深的功力,而且精通五行之術,我微微睜大眼睛,敢情劉清水所說的一切,並不是沒有依據,這一切,難道真是虛老的安排?
可這是爲什麼?虛老爲什麼要爲我安排好一切,我的人生,我的求道之路,一步步,都在他的算計之中,這……
仰頭望天,許久後,深深吐出一口悶氣,我暗自道:“總有一天,我會再見到虛老,這件事我一定要讓他給我一個交代,否則,我不甘心!”
“初七……”
冷不丁的,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微弱的聲音,我趕忙回過頭,只見李睿艱難地站起身,一臉憔悴地看着我,道:“昨晚……這是怎麼回事?我們怎麼會昏迷……咦?小虎!蚊子!”
加上李睿,剛好是八個人,橫七豎八地躺在四周,先前與我們走散的小虎等四人,也在其中躺着,倒是小段與螞蚱,依舊傷勢很重,看他們慘白的臉色,恐怕得儘快施救,否則捱不了多久。
李睿分別將其他人喚醒,衆人皆是痛呼着猛甩頭,然後驚喜莫名地叫嚷起來,大致是昨晚眼看必死無疑,卻無端端的挺了過去芸芸。
看到小段與螞蚱的傷勢,衆人劫後餘生的欣喜很快被沖淡許多,李睿不忍地道:“初七,你看他們兩個……唉!”
我皺了皺眉,道:“他們體內有殘留的屍毒,必須儘快清除,其實他們能熬到現在,已經是不容易了,只是這裡條件有限,我只能想辦法將他們的屍毒控制住,待走出這片吃人不吐骨頭的乾飯盆,再爲他們徹底清除!”
李睿抿了抿乾澀的嘴脣,四下裡看了一眼,衆人也都是疲憊不堪,飢渴一直折磨着所有人,他們現在急需要一口乾淨的水喝,哪怕只是一口。
“沙沙~~~”
突然!不遠處的灌木叢中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衆人皆是一尥蹶子站起身,剛剛放鬆下來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我亦是小心翼翼地看去,除了一眼望不見盡頭的密林,竟是什麼也看不到,李睿彎身拿起獵刀,輕手輕腳地向前走了兩步。
就在這時,三隻異常肥大的野兔子“轟”地竄了出來,我繃緊的心絃在野兔子竄出的瞬間,一下子鬆開,回頭和衆人相視一眼,隨後便聽到一陣哈哈大笑之聲!
“篤!篤!篤!”
我們高興的確實有點早,因爲與此同時,三隻青色竹箭連番射中三隻野兔,竹箭的力道異常強悍,竟將三隻野兔死死定在地面,僅僅動彈兩下,便生機頓失……
“有情況!”
李睿大驚失色,立刻招呼衆人:“注意隱蔽!”
這種置於生死之間的磨礪,早已將衆人改造成了彪悍的野獸,此等環境下,如果不小心,或許下一刻死的就是自己,危險無處不在,這就是乾飯盆裡的一大特色,如果在這裡講究慈悲心,未免有點兒戲了!
因爲這裡,只有擁有彪悍兇猛獸性,才能勉強生存下去——
“哈哈!茶壺蓋,這次可不能怪我了啊,就你這破弓,明顯比我的低兩級,但照樣被我三發全中,午飯就全看你的了……”
“你這個臭小子,誰讓你四隻眼睛來着,當然比我這兩隻眼瞅的準不是?”
“哈哈哈!你們兩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誰也別說誰,這次就按照比賽的規則,輸的老實做飯去!”
“哈哈哈……”
一再的被李睿打眼色,示意我趕快躲起來,但我自從聽到前面林子裡漸漸傳來的一陣打鬧聲後,雙腿竟如灌了鉛似的,一步也挪不動了,那些聲音,竟是如此的熟悉,心裡“撲通撲通”亂跳,昔日在燕京的好友,沒曾想,竟然在隔年再次遇到!
第一個聲音明顯是眼鏡男於涵,第二個憨厚且略顯粗獷的聲音,一聽就是魯鐵,而第三個聲音……是唐小豪!
他們……他們不是考古隊嗎?怎麼,怎麼跑到這吉林省的乾飯盆來了?!
“慢點!前面有人!”
聽到唐小豪警惕的招呼聲,我不免咧嘴一笑,再也忍不住,向着前面的林子大聲叫道:“豪哥!是我初七,你們都來啦?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