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魂索命?!”劉老頭驚恐叫道,一旁衆人也驚愕附和,我連連後退,不經意間,只聽見腳下“咔哧!”一聲脆響傳出,我閃身到一邊,低頭一看,竟是一堆碎裂開來的瓷瓦片。
這是。。。我愣了愣,頓時驚叫道:“這是老郎神的神像,怎麼打破了?!”
師父快步走到我面前,拿起一塊碎片當真確定是老郎神的神像已破,立時轉身道:“現在立刻準備兩件事,一碗黑狗血,另外務必在今日亥時之前,爲老郎神重塑真身!”
劉老頭忙應承道:“是是是,我這就讓人買神像,黑狗血我現在就去找馬村長想辦法弄!”
師父未再說話,而是轉過身輕輕將碎片放在地面,道:“難怪會如此。。。但即便如此,這位女子也不該變成這樣啊?初七,你可知道這裡的情況?”
我哪還敢懈怠,趕忙將先前老劉頭所講的一切一字不落地講給師父聽,片刻後,師父深深嘆了一聲,繼而站起身微怒道:“萬物生靈自有造化,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這罪過。。。恐怕還要在她的身上了結啊,唉!此等孽緣孽債不好管吶,初七!誰讓你答應人家說我會幫忙的?臭小子本事沒有吹牛的能耐倒是挺大的!”
這會兒我是連個屁都不敢放啊,一下子竄出這麼多事出來,那邊的太極顛倒陣還等着師父去破呢,鬼嬰的事還在倒懸着,不知道接下去還會發生什麼事,這邊呢,也即將弄出人命,想想師父也真是夠忙的,但我堅信修道之人首存善心,師父雖然嘴裡說不願管此事,但他既然說這樣的話,那就一定會管的,我心裡沒由來的竟是一陣安心,總算給老劉頭一個交代了。
師父略一思忖,立刻狐疑道:“你說先前你所看到的神像沒有開光,那那兩個冤魂爲什麼一早不動手索命,反倒是在如今的神像打破之後纔出了事?這不顯得有些蹊蹺嗎?”
被師父這麼一提醒,我也納悶了,先前所見那神像的確沒有開光,沒有開光也就沒有神祗駕臨,便更加沒有庇佑戲班的靈光,之前那崔玉生和桂玉枝爲什麼沒有動手索命,反倒是這個沒有開光的神像砸破之後才弄出了事?而且這裡的陰氣明顯加重了數倍不止,反觀先前雖說也不太平,但總算沒有這麼凝重的陰氣,這又是爲什麼呢?
虎子被老劉頭安排去買神像,老劉頭則風風火火地去找黑狗血,一旁走出個戲班人來到我和師父身前,這是個身材魁梧的高大漢子,但說起話倒是很溫軟柔和,道:“大先生,這沒有開光的神像也能震懾冤魂嗎?”
師父聞言便搖頭道:“自然是不能,只有真身而沒有靈體,神祗就是有心歸位也找不到位置的,反而會被其他的邪靈神怪鑽了空子,侵佔這個神位也是很正常的,因爲佔了這個神位便可享用你們的供奉香火,很明顯,這座神像並未有邪靈神怪侵佔,只是一座空殼而已。”
我適時插話,也讓師父知道我的存在:“對了,這位大哥,先前這神像不是好好的嗎?怎麼一轉眼就給打破了呢?”
問過之後我才恍然清楚這個問題不該問,果不其然,高大男子連連苦笑幾聲,纔開口道:“這還不是因爲小師父先前走的那會兒戲棚後廳坍塌了麼,這裡的東西一下子全亂套了,神像也被人不小心打翻,結果就這樣了。”
看着男子的無辜表情,我則更加無辜地看向師父,師父苦笑不得地瞪我一眼,道:“你可真有能耐--”
“咔嚓!”
“咚!”
師父最後一個“耐”字剛剛出口,只聽戲棚頂端的竹竿應聲脆響,緊接着我呆呆地看着那根細竹竿準確地打在師父的額頭上,這一下子打的可不輕,師父痛呼一聲抱着腦殼原地打轉幾周,這時四周的人都慌了神了,皆跑上前詢問嚴重與否,另有倆人慌忙將竹竿舉上去重新捆綁,而我,則和一旁的高大男子呆呆互望半天,高大男子不可置信地道:“這根竹竿可是主架骨,我們還特意用鋼絲紮起來的呢,怎麼會。。。大先生,您沒事吧?”
我也慌忙上前詢問,但我還未臨近師父身邊,師父立時伸出手掌擋下,聲音有些沙啞地叫道:“你站住別動,千萬不要再向前來了,我現在終於服了你了,我想只要有你在,就是把這個戲棚再塌一回也是正常的。”
我舔了舔幹嘴脣,胸口苦悶地想道,真有這麼邪乎這麼靈驗嗎?將神牌一丟,卜一缺割到腳板,接着是戲棚坍塌,再接着師父被硬生生的竹竿打到腦殼,這。。。這一系列都說明了一個事,我的黴運又回來了,而且比當初還厲害。。。
待師父緩過神來,只見他腦門上愣是起了一個紅印記,我自然也不敢再上前獻殷勤,之後退到一旁,哪知一旁是卜一缺,早已距離我三丈之遠,見我退去,他立時一撂腳跑到門口邊上,遠遠地向我歉意微笑,表示與我時刻保持距離,我徹底無言以對。。。
不多時,老劉頭先端着一碗黑狗血進來,隨後還有馬村長以及幾個老一輩人,師父連忙向馬村長打招呼道:“馬村長,此地陰氣很重,不宜吸入體內,你們暫且在外面等候,另外這裡的其他人也都和馬村長一道下到地面等候吧,人多反而不好。”
馬村長滿口應允,立刻隨同戲班的其他人陸續下了戲樁,現下場內只有我、師父、老劉頭、卜一缺,以及昏迷不醒的小玉玉五人,師父接過黑狗血,並向我說道:“準備紙筆!”
“哦!”我馬上應承一聲,跟着就掏出黃符和毛筆,師父接下,便將三樣東西都放在桌案上,就着桌案上的香爐,師父點燃三株清香,插入香爐中,然後直接一手持筆一手掐訣,這次我知道,先掐日君訣畫符頭,落筆之際,口中同時念動咒語:“青龍居我左,白虎侍我右,朱雀護我前,玄武立我後,四方四神將,將我元神守,陰煞足凶神,安敢入我身!”
咒語念罷,毛筆一停,師父當即掐出金剛指敕符,然後右手捏起黃符的上端,轉身來到小玉玉的牀前,我看到師父猶豫了一下,莫不是要把符咒貼在。。。我趕忙快步向後退卻。。。
我心想,師父哎,這樣的好事還是你自個做吧,這次也該讓您老出會醜嘍!
師父一陣執拗,右手捏着黃符竟是久久未打出去,站在一旁的老劉頭一看此幕,混跡天南海北大半輩子的他自然有這個眼力勁兒,上前試着問道:“大先生,要不我叫個女子進來施此符咒?”
我一想也對,叫個女人進來也免得師父尷尬了,哪知師父搖了搖頭,道:“此符爲‘鎮陰煞符’,一般女子一碰就會減少幾分符咒的威靈,這。。。這一定要男子才行啊!”
一聽這話我心裡一樂,這下師父倒是躲也躲不開了,嘿嘿。。。
“初七!”我正遐想萬千之際,師父的嚴厲聲音立刻傳進我的耳朵裡,這下我又聽到一個笑聲,扭頭一看,是卜一缺那傢伙忍不住在笑,我大臉一紅,這還不是嘲笑我嗎?
師父扭頭將符咒遞給我,並嚴肅地道:“你年輕,陽氣旺盛,施此符咒正合適,你去把此符貼在這位女子的。。。的。。。胸口下面。”
最後這句是師父壓低了聲音說的,我只覺手指一顫,符咒差點掉落在地,頓時那個尷尬之情擁集心頭,我無辜地看向師父,心裡很想說,薑是老的辣,發狠的人還屬師父啊。。。
但馬上有個問題困擾我,我也湊上師父的耳邊細語問道:“師父,那個。。。是隔着一層貼呢還是。。。嗯?”
師父一聽老臉頓時一紅,當即伸出大巴掌在我腦殼上亮出一個脆響,隨即罵道:“臭小子想什麼呢?!快去!”
伸手揉了揉腦殼,這麼一打雖沒明說,我也知道該隔着一層衣服貼了,當即走到小玉玉的身前,心裡一陣犯窘,馬上回頭求救師父,哪知這時師父和老劉頭以及遠處的卜一缺皆轉身背對着我,我那個氣,張嘴對着他們的背影無聲地炮轟一番,才悻悻地回過身,無奈之下,我彎身在小玉玉的耳邊低聲道:“那個。。。那個。。。都是爲了救你,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如果要怪就怪我師父好了。”
說完,我也不再矯情,掀開被褥伸手就。。。手伸到半空我猶豫一下,但還是解開了小玉玉的上衣外套,裡面是一層棉衫,粉底色,我感覺心臟已經在嗓子眼徘徊,而肩膀上的大臉也熱的發燙,我趕緊閉上眼解開棉衫,擠着眼看到一個紅。。。紅肚兜,這下我捏起黃符立時貼下,然後迅速爲小玉玉穿好衣服,並蓋上被褥,等一切弄好,我額頭上已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了。
師父當即轉身來到小玉玉牀前,左手掐出三清指訣,往身前一打,然後急急念道:“上稟花厥,下念九洲,頭戴金冠,身穿甲衣,牙如利劍,手似金鉤,逢邪便斬,遇虎擒收,強鬼斬首,活鬼不留,吾奉天師真人到,神兵火急如律令!”
咒語念罷,師父揚起三清指,瞬間向小玉玉的天庭打下--
只見一團黑氣自小玉玉的七竅冒出,然後徐徐飄散無蹤,緊接着,我看到小玉玉的頭頂、雙肩之上的三昧真火再次竄了起來,這麼說,她體內的陰氣已經被打出來了,而她枯黃且蒼白的臉色也在漸漸變回原來的樣子,師父看到這裡,才點了點頭,轉身向劉老頭道:“她暫時是沒事了,過兩個時辰應該就會醒過來了,記得一醒就要及時告訴我,你們戲班的事複雜倒也不復雜,但還是需要她的配合才能了結!”
劉老頭重重點頭道:“大先生的話我都記下了,此事就拜託大先生了啊!”
師父輕嘆一聲,還想說什麼卻沒說出口,隨即轉身走出門口,我跟隨出去,卜一缺自然是遠遠跟在後頭,似乎這麼會兒已經不用拄木棍了,看來他的腳也沒太大的事,下了戲樁,迎面是馬村長,在院門口苦着臉道:“大先生,我眼下有個要緊事要和您商量一下。”
“哦?”師父抱拳一禮,並道:“馬村長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