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禽獸的嘲笑

巨大的震動讓我們這邊的木臺子也搖晃起來,87派的槍聲也一下子密集了起來,甚至超過了先前的任何一次,特別是我這邊的幾個狙擊位上,子彈密集的根本的讓你無法擡頭瞄準射擊。

坦克轟隆隆的履帶的聲音合着炮響就靠近了右邊被炸開的缺口,而我們的攻擊也向這個缺口集中起來,一個巨大的鐵疙瘩就從這個缺口處怪叫着衝了進來。坦克的射擊空中正噴射出半米多長的火焰,突突突的不斷掃射着,讓我們這邊的人根本無法靠近。

副隊長劉強正在怒吼着頂住頂住,前門我們壘起的一層層的防守沙袋就被炸飛起來,而劉強也被氣浪衝得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又一個坦克就筆直的向前門衝了過來。

劉強掙扎着站起來,滿臉是血,但是他還是嚎叫着:“撤退!撤退!”

我和趙德民從臺子上跳下來,大家一片慌亂的向廠區裡撤退着。

對坦克這種龐然大物,我們這些小米步槍只能在給它撓癢癢而已。

難道軍隊參與了87派?南海的武鬥儘管持續了很長時間,不過最開始只是大家用根棒鐵鍬打架,不知道是哪放了第一槍,打死了87派的一個人,大家纔開始動用了槍支。

由於南海靠近金門很近,有很多的民兵組織,在沿海的很多村落裡面都有民兵持槍,所以,在動用了槍支之後,這種局面就一發不可收拾。也不知道怎麼這麼多槍就到了我們和他們的手中。而我們這些紅衛兵,都接受過軍事訓練,知道怎麼開槍殺人,又都是血氣方剛的,很多人從小都認識,都是城北的人。

而87派的基本上都是城南的人,武鬥開始之前,就摩擦不斷。加上現在大家的理念不同,我們保林派的堅決認爲林平文書記是革命功臣,是最堅定的革命左派,而87派的人則不這麼認爲,林平文是反革命的右派,他們同樣認爲自己是最堅定的革命左派。從林平文書記的事情上,雙方從脣槍舌尖的“大辯論”,由劍拔弩張的對峙,發展爲街頭巷尾的械鬥。最後升級到雙方真槍實彈的較量。

這個時候,全國的武鬥都在進行,也許我們這場武鬥只是小兒科罷了。

殺掉自己的同胞,我沒有任何的猶豫,我覺得我們這邊纔是真正的革命,而87派他們都是害人蟲,死不足惜。更何況,87派在日趨激烈的武鬥中,也不斷的殺死我們保林派的人,這更加激起了我們的怒火,見到對方都是如同見到階級敵人一樣仇恨。

我相信我做的是正確的,我有偉大的社會主義理念,爲了實現我們的理想,我願意和一切反對勢力鬥爭,哪怕是犧牲我的生命。

相信儘管是相信,但是有時候,我躺在牀上想起這些事情,還是有些懷疑,我到底怎麼了,我怎麼變得這麼殘忍了,我從小都是一個溫和善良的人,輕易不會和人爭吵,甚至殺豬的時候我都不太敢看,怎麼能夠這麼堅決地結束一個同胞的生命?我會睡不着,對自己到底還是不是正常人有所懷疑,但是我又會很快的自己恥笑自己革命意志不堅定,可能是我父親資本家的身份讓我的血液不夠紅,讓我一直有這些資本主義的幻想,才讓我對這一切有所懷疑。

而趙德民不同,他曾經和我靜靜的在深夜談過這個問題,他認爲我們做的可能是錯誤的,我們好像都被洗腦了一樣,好像都不是自己了。他說他很小就熟記中國的禮儀典章,中國人不應該是這樣的。但是,他也說不清我們到底什麼地方做錯了。我儘管嚴厲的警告他,他這樣想會走錯路,會被人民拋棄的。但是內心中卻也波瀾起伏,很想就着他的話說下去,探討一下這個我也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的世界,但是我卻沒有趙德民這樣的膽量說出來。我不會揭發趙德民,因爲他和我一樣有着不好的出身,如果我出賣他,那我也不知道我會不會有一天出賣自己。

我知道趙德民如果被我揭發了將會得到的下場,因爲趙德民至少是完全信任我纔敢對我說。而且,我敢相信,有我和趙德民這樣疑惑的想法的人不再少數,只是大家都忍着,憋着,誰都不敢說,憋到最後就靠打砸搶來發泄。我和趙德民都念過高中,而且我們小時候都在父母的教育下,接受過不少和課本中完全不一樣的理念教育。所以,我始終覺得我們是異端,越是覺得自己是異端,就越想在大家面前表現我們和大家是一樣的。喊口號我絕對是聲音最洪亮的,表決心也是最堅決的,批鬥反革命和走資派我也絕對是衝在最前面,下手最重最不留情的一個。

我父親1966年重新被打倒之後,我參加過批鬥我父親的批鬥會,爲了表決心,我衝上臺去當着數千人的面抽我父親的耳光,還破口大罵父親種種的反革命行爲。父親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他的眼神還是很溫暖的看着我,這種眼神讓我在夢中驚醒過,甚至自己找了個地方痛哭過一次。我覺得我儘管怨恨我父親的身份,但是想到父親的眼神,還是揪心一樣的難受,我痛哭的時候曾經覺得自己不是人,但是一回到大家面前,大隊長們誇獎我革命意識非常堅定的時候,卻又虛榮的認爲自己做的沒有錯。也是因爲我對我父親的痛下殺手,我才終於加入了我夢想中的前進大隊,成爲了一名光榮的紅衛兵。

我曾經問過趙德民是怎麼加入紅衛兵的,趙德民總是笑了笑,叫我別問了。但是我知道,他也一定有過和我類似的內心折磨,幹了些和我差不多的事情。同樣的,我也對我曾經抽過我父親耳光的事情隻字不談,我很害怕在我談這個問題的時候,流露出懦弱的表情。

這種內心的鬥爭總是在我臨睡前來臨,讓我經常性的失眠。這幾天的武鬥,我基本上每天只能睡着2~3個小時。

坦克轟隆隆的衝了進來,對於這樣的鋼鐵怪物,我們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我們知道我們該往哪裡撤退,第二道防線在工廠的二門。但是二門並沒有圍牆,幾棟廠房也是就是二門的屏障,看來,巷戰估計是不可避免的了。但是我知道,我們還有法寶,就是炸藥包和無數的燃燒彈,等坦克陷入廠區,空間狹窄的時候,一定能夠發揮作用。

等我和趙德民衝到二門,重新投入戰鬥崗位的時候,前門已經完全被攻陷了。87派的人三三兩兩的從前門和破損的圍牆外衝進來,很快就消失在廠房的陰暗處。87派的坦克並沒有立即往二門這裡開過來,而是三樑坦克一字散開的排在離二門這邊七八十米的地方。

看來87派的人也不敢妄動,如果深入到廠區裡面,對他們一定沒有任何好處。

雙方短暫的對峙了一下,誰也沒有開槍,只有一些角落裡面傳出一些零星的槍聲。一時間,整個廠區安靜極了,誰都大氣不敢出,只是都是彼此瞄準着。

然後87派的人開始用高音喇叭喊話:“保林派的人聽着,交出林平文,大家還都是革命戰友。頑抗到底等待你們的將是死路一條。”

很快,我們這邊樓上的高音喇叭也吼叫了起來,氣勢比他們更大:“87派你們聽着,你們的所作所爲已經背叛了毛主席,儘快投降,還有悔過自新的機會。”

這樣你來我往的好幾輪,這種用大喇叭互相威脅和辯論,早就聽得耳朵裡面起繭了。只是彼此想用這招來打擊一下對方的士氣,以及爲自己重新部署爭取時間。

我用瞄準鏡看到87派的幾個女同志也從前門中鑽了進來,突然心中猛地想起一件事,我妹妹趙雅惠在哪裡?她這兩天受了嚴重的風寒,現在應該還在自己的宿舍裡面,而她的宿舍,就在二門和前門之間。而87派攻進來了的很快,妹妹不會還沒有撤退吧。被87派的抓到可就糟糕了。

我看了一眼我旁邊的趙德民,他正全神貫注的瞄準着,我碰了他一下,焦急的說:“德民,看到我妹妹了嗎?”趙德民一驚,說:“沒有,天啊,你妹妹不會還在宿舍裡吧。”

我把手一撐,就要起來。

趙德民把我拉住,說:“危險,雅君!你這樣去是找死!”

我又低下身來,說:“那怎麼辦!”

趙德民說:“你去後面問問怡巧她們,萬一你妹妹也撤退下來了呢。”

我略一沉思,的確應該先去問問怡巧她們。

我貓着腰起來,小跑了幾步,靠近了我們前進大隊的隊長王德貴,說:“王隊長,我妹妹不知道撤下來沒有。我去問問龐怡巧她們。”

王德貴看了看我,立即說:“快去快回!”

我應了一聲,就往後面跑去。

怡巧她們這些女戰士,都退在八號廠房裡面,裡面有不少中槍了的同志都在地上呻吟着翻滾着,滿屋子都是一股子血腥味。遠遠就看到怡巧正在幫着包紮一個同志。我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去,一把把怡巧拉住,問:“看到我妹妹了嗎?”

怡巧到被拉得一愣,但也馬上反應了過來,說:“沒有啊!哎呀!我幫你問問。”

怡巧帶着我到處問人,都是不知道我妹妹的消息,直到問到了我妹妹班的班長,才確定了我妹妹應該沒有撤出來,當時就她一個人在屋裡起不來。撤退的匆忙,所有人都沒有顧上,直到我問到我妹妹的班長,這個班長才驚慌了起來。

我想都沒想,就向外跑去,跑了兩步就讓追過來的怡巧拉住了,怡巧說:“別去!別去!太危險了!87的人不會對女同志怎麼樣的。”

我急得直跺腳,罵道:“那怎麼辦!”

怡巧說:“你現在過去也是於事無補啊!87派的人還不至於對付你妹妹的。”

我重重的嘆了口氣:“哎!怎麼會這樣!”

我妹妹的班長也跑過來說:“趙雅君同志,真的很對不起,都怪我,87派的人打過來的太突然了。”

我掙脫了怡巧的手,說:“別這樣說。我先回崗位了。你們也保重。”

怡巧眼睛紅紅的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倒讓我心中也一酸,爲什麼我們要受這樣的折磨。

剛跑出八號廠房,向二門沒有跑幾步,就看到前方一陣巨響伴隨着火光,87派的人開炮了。

我趴倒在地,耳邊槍聲大作,雙方又接火了。

我趕緊的爬起來,貼着廠房的牆向前跑去,不遠處就是那個坦克的身影,坦克應該是向我們這邊衝了過來。

又跑了幾步,就聽到兩聲巨響,那輛坦克居然被炸的一歪,然後就冒起煙來。我大喊一聲好,這應該是坦克被炸藥包炸的。

我爬上了我的狙擊位,趙德民正在放槍,我在他身邊一趴,立即也瞄準起來。

87派的三個坦克有一輛被炸掉了,離二門還有30多米的距離。剩下來的兩輛已經停止了前進,其中有一輛還在後退着。

87派的人在坦克身後跑來跑去,對面不少的樓房的窗口已經讓87派的人佔據了,好像又進入了僵持狀態。不過槍聲密集的很,整個院子裡到處都是槍聲。

我打了兩槍,沒有擊中目標,正打算打第三發的時候,趙德民大聲的問我:“找到你妹妹了嗎?”

我轉過臉也衝他大聲的回答:“沒撤下來,應該還在那裡。”

趙德民喊:“那怎麼辦!”

嘭嘭嘭幾聲槍響在我們面前炸響,我和趙德民趕快把頭一低,狙擊位上的沙袋被打得直晃。

我喊道:“聽天由命吧!先守住再說吧!”

趙德民喊:“不行啊,87派的人什麼事都幹得出來!我去救你妹妹。”

剛說完就要往下撤,我一把沒拉住,趙德民就從狙擊位上跳了下去。

我大罵一聲:“德民,現在顧不了我妹妹了!回來!”

剛打算跳下去抓他,嘭嘭嘭連串的子彈又壓了上來,打得我沒有敢動。

再一回頭,趙德民已經不見了。

我哎呀一聲,趕緊也從狙擊位跳下來,卻看到怡巧貓在牆角這邊向我靠近過來。

我趕緊貓着腰跑過去吼道:“怡巧,你瘋了。你怎麼來了。”

怡巧說:“我和你一起去找你妹妹!”

頭頂上又嗖嗖的掠過幾顆子彈,我趕忙把怡巧按倒在地上。

一擡頭轉向怡巧這邊,不知道是不是剛巧,怡巧也一擡頭轉向我,一下子我們的臉碰了個結實。

我頓時臉漲得通紅,怡巧也應該一樣。

不過我們還是馬上鎮定下來,這個時候哪有什麼精力想這麼多風花雪月的。

我嚷道:“趙德民已經去了。你呆在這裡,我把趙德民拉回來。”

然後我起身就向側邊跑去,趙德民如果去找我妹妹,一定是從4號和5號廠房中間的豁口出去,那裡離我妹妹的宿舍最近。

我貓着腰跑了兩步,一回頭看到怡巧居然跟着我,我罵道:“怡巧,你瘋了你!”

怡巧很堅定的看着我:“你死了,我活着也沒有意思了。”

我心中一陣燥熱,這難道是怡巧對我表白嗎?

我喊道:“我不會死的!你等我回來!”然後又拼命的往前跑,但是怡巧還是跟着我。

我心中儘管很熱,但是我知道我絕對不能讓怡巧跟着我出去,所以從4號廠房後面繞過去的時候,我碰到了我們隊的董青松和田得光兩個,我立即對他們說:“我去救我妹妹,你們拉着龐怡巧,不要她去送死。”

這兩個人愣了一下,卻居然不加思索的拉住了後面跟着的怡巧。

我來到4~5號廠房中間的陣地上,問我們大隊的一個人:“趙德民是不是過去了。”

他說:“剛過去沒多久。啥都沒說!”

我喊了一聲:“哥幾個掩護一下。”然後乘着這邊槍聲一歇的勁,就衝了出去。

4~5號廠房中間往前,一個大花壇,旁邊有兩棟三層小樓,左邊小樓的前面有個獨立的兩層樓,二樓一上去第三間就是我妹妹的宿舍。

我躲在三層小樓中間的花壇裡面,都能夠清楚地聽到前面有87派的人吆喝着什麼,還有人跑來跑去。

我呆了一會,看着眼前沒有什麼動靜了,才鑽出來貼着牆根向前跑去。

剛繞過這個三層小樓,就看到有兩個人拖着一個人從三樓中跑下來,看來是誰被打傷了。

我趕緊往一樓的一個黑乎乎的房間中鑽去,剛一鑽進去,就有一個人從黑暗中衝出來把我絆倒在地。我一驚,但是也沒有敢喊出聲,馬上順着他摔倒在地,在地上扭打起來。兩個人抱着在地上滾了兩圈,這傢伙的哼唧聲很熟悉。而這傢伙好像也聽出來我了。

我定神一看,果然是趙德民這小子。趙德民也認出了我,他輕輕地罵了句娘,兩個人就滾到黑暗的角落中去了。

趙德民低低的罵道:“你怎麼來了。”

我也低低的說:“廢話!”

趙德民挺起身子,從窗口往外望去,說:“就在對面,不過那樓裡好像挺多人。估計你妹妹肯定被發現了。”

我說:“那真是糟糕了。”也擡起身子向窗外望去。

果然,對面的二層樓樓梯口站了幾個87派的人。一個人看着還很眼熟。

我捅捅趙德民:“那個樓梯口的高個很眼熟。”

趙德民嗯了一聲,說:“好像是萬海濤,媽的,他一直是個流氓,怎麼也加入87派了?”

我想起了這個人,的確這個傢伙是個流氓,上學的時候就知道他經常和人打架,還到我們學校打過人。不過這傢伙出身特別好,八代貧農,父親還是烈士,所以囂張的利害。打砸搶屬他最樂意乾的事。

我問道:“不會王山林也是87派的吧。”

趙德民說:“有可能。”

王山林是南海很有名的流氓,典型的市井無賴,屬於沒事找事的那種,好像還因爲故意傷人罪被判過刑,應該比我大個四五歲。大家都知道萬海濤其實是王山林的小弟而已。

剛想着這裡,就看到樓裡面好像有人下來了,萬海濤幾個守在樓門口的幾個很恭敬似的把樓門口讓開。

從樓上下來三個人,後面一個人好像還在扎皮帶。

趙德民馬上說:“媽的,就是王山林這孫子。”

打頭的的確是王山林,這傢伙屬於看一眼就忘不掉的那種人,一臉兇相,還不時露出壞笑。

好像王山林和幾個人叨咕了幾句,這夥人就很迅速的跟着王山林跑開了。

我覺得不妙,和趙德民對視了一下。趙德民點了點頭,我們兩個就鑽出了房間。

緊趕着幾步,我和趙德民跑到了宿舍樓梯口,稍微打望了一下,就和趙德民鑽到了二樓。

二樓沒有人,我和趙德民迅速的接近了我妹妹的宿舍,妹妹宿舍的門是大開着的。

我一進門就覺得不對勁,藉着外面的光,我一看屋裡的情況,心就轟的一下沉了下去。

我妹妹滿臉是血,衣服被撕得稀爛,半裸的躺在屋裡面的方桌上面。

我手中的槍一下子掉在地上,走上去幾步,低低叫了兩聲:“雅惠,雅惠。”

妹妹沒有任何反應,我走上去兩步,卻怎麼也走不動了,因爲我能看到妹妹的眼睛還睜着,但是,我知道,她死了。我兩個眼睛一發黑,身子似乎也一軟就要摔倒。

趙德民把我扶着,說:“雅君,冷靜點,冷靜點。”

我低低的說:“她死了,她被強姦了!她死了!她死了!”

然後我不知道怎麼涌起一大股勁,甩開了趙德民,把地上的槍一抓,就要往外衝去。

趙德民一個箭步就把我按倒在地上,我吼道:“放開我,王山林,老子要殺了你!”

趙德民拼盡全身力氣把我按在地上,但是他還是控制不住我,我發了瘋一樣要衝出去。

而這時,門口出現了一個身影,我擡頭一看,居然是怡巧。

這倒讓我一下子軟了下來,怡巧往屋裡走了兩步,呆呆的看着我妹妹的屍體,用手把嘴一捂,哭出了聲。

趙德民說:“雅君,現在不是報仇的時候,你冷靜,你冷靜。求求你!”

怡巧也看到我們兩個,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她哽咽着說:“雅君,先把雅惠收拾一下。”

我木然的衝地上爬起來,滿臉淚痕的爬到妹妹跟前,將妹妹的上衣整理好,又從我妹妹的牀上把被單撤下來,把妹妹裸露的身體包紮了起來。妹妹的眼睛一直睜着,脖子上有一道明顯的瘀青,似乎是被掐死的。

我包紮完,正要把妹妹的眼睛合上。

就聽到趙德民吼了一聲:“危險。”

然後就是一聲槍響。我回過頭一看,趙德民正把龐怡巧撲倒在地上,而門口站着的正是萬海濤!

我嗷的一聲就向萬海濤撲過來,萬海濤向我開了一槍,我右腿一麻,但是也什麼都顧不上,將萬海濤撲倒在地。

我像個發怒的獅子一樣雙拳車輪一樣向萬海濤臉上砸去,沒有幾下萬海濤就不動了。

怡巧拉着趙德民站了起來,我把趙德民扶着,趙德民的背上鮮血淋淋,應該是被擊中了背部。

趙德民衝我說:“沒事。我們快走。”

我回頭望了一下我妹妹,把趙德民架着走出屋外。屋裡升起了強烈的汽油味,萬海濤居然是帶着汽油來的,看來他是想毀屍滅跡。

我們剛走下樓,幾把槍就指向了我們。迎面過來的就是王山林。我本來想立即衝過去和這個傢伙拼命,但是身邊的怡巧和趙德民讓我忍住了。

只聽王山林說:“保林派的居然敢過來打伏擊?看你們是不想活了!”

我瞪着他一言不發。

王山林打量了一下怡巧,臉上露出了一陣讓人噁心的壞笑:“呵呵,還有個這麼俊俏的大姑娘啊。你們三個還真是有一套啊。”

然後走上來居然想摸怡巧的臉,旁邊幾個他的狗腿子也壞笑了起來。

我心中想老子和他們拼了,拼死一條命也不能讓王山林摸到怡巧。

正當我要鬆開趙德民撲上去,怡巧已經一口痰吐向了王山林的臉。

王山林一閃沒有閃過去,臉色大變,退後了幾步,罵道:“臭婊子,找死。”然後掃了四周的幾個人一眼,慢慢的說:“打死他們!”

話還沒說完,頭頂上幾個照明彈就閃了起來,把這個地方照得一片通明,同時好幾個巨大的喇叭就喊了起來:“所有人放下武器!要文鬥不要武鬥!我是陳景強!再說一遍,所有人放下武器!我是陳景強!再開一槍者以殺人罪論處!放下武器!”

同時看到遠處有幾個紅衛兵向我們這邊跑來,而槍聲也居然很快的停止了。陳景強是南海造反派最大的頭頭,是南海革命委員會的主任,所有的紅衛兵大隊都是他給授銜的。所以陳景強這個名字,在所有紅衛兵心中都相當有分量的。不過,南海的武鬥也是陳景強默許的,因爲他曾經給我們保林派開過會,傳達過中央的意思,要以武鬥來制止武鬥!對方攻擊,一定要回擊來捍衛自己的革命思想!

王山林恨恨的盯着我和怡巧,說:“龜兒子,算你們好運!下次不要讓我碰到!”

而這時,二樓騰的一下冒出了火焰,我妹妹的房間燒着了。

隨後萬海濤被一個人架了下來,萬海濤鼻青臉腫的看了我一眼,對王山林說:“這小子,我認識,是那女的哥。”

王山林居然哈哈一笑,對着我猙獰的嘲笑了一下,說:“小子,你來晚了。”

那幾個紅衛兵已經跑了過來,帶着紅袖標,那袖標一看就知道是南海造反革命總部的。衝我們喊道:“統統放下武器!要文鬥不要武鬥!”

王山林首先把自己手中的槍一丟,說:“我們沒開過槍。”

二樓的火光沖天,轉眼這個木質的小樓就熊熊的燃燒了起來,我的妹妹就消失在這片大火中。

而我的仇恨,也如同這片大火一樣,熊熊的燃燒了起來。

二十六超出想象二十六我到底是誰九神勇的鄉村警察大叔八無法擺脫的巨大神秘組織三十全面滲透七請照顧她十六狂人的宣言三十七二十九年後二十五應該是真相大白了五陳景強主任五十九自我殘殺三十四冰山的一角十再死一次十六狂人的宣言二十一鉤三的密函三十五從神山到深井六摳掉臉上的瘡三十一瀰漫在寢室的殺機五十一因爲自己所以困惑十二莫名其妙的世界二十三猛然結束的開始三十三地下的地下九徐司令駕到十六猶如撕裂一般的心痛十命運的折磨十二邪惡的奏鳴曲十二703監獄四十九藍色的斑三十八最後的迷失六十八第二通道毀滅五十五謝文之死二十三人心難測三十寫在紙上的深井三十七命運總是玩弄人十九浮出水面二十六我到底是誰五十三看不見的空襲三十六內部會議二十八c大隊的滲透者五我到底是誰六十三神山之內六網絡新聞和曉雲回來了十我是一個乞丐四大事不好嗎十二邪惡的奏鳴曲四一個古怪的專員十三a大隊的問題七請照顧她六十九白色的力量二禽獸的嘲笑十八詭異的逃出二十九忘掉的故事二十六我到底是誰十七省裡來的專案特派員二十七從一個世界到另一個世界三發覺自己有些怪異二我需要選擇一個三十四冰山的一角六十九白色的力量三越來越多的人失蹤了八身體變化十七省裡來的專案特派員三警察我從來沒有放在眼裡六十從有到無二十六我到底是誰五十八父子之間的對話十五糾纏的秘密二十四按照紅線的指示十二a醫生出現了二十三再次響起的聲音六十七另一種身份的迴歸三十八最後的迷失十三殺人不眨眼二十九忘掉的故事二十三人心難測一動盪歲月三警察我從來沒有放在眼裡二十五個人中的一個三十七二十九年後五十一因爲自己所以困惑三十六兩個孩子十四畏罪潛逃六十一第二次對話三十寫在紙上的深井一不曾想過的豔遇五去北京二十三一次愛情的表白十八一羣流氓三十一不得不背叛十一手心中的紅色標誌十九浮出水面二十七是結束還是開始五十五謝文之死四大事不好嗎三十四冰山的一角二十五彷彿歡聚一堂四十四再見琴園書吧二十陰差陽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