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在體院館?長方形的籃球場被四周的黑暗所籠罩,四周空無一人。我又回到了大學的體育館嗎?想起在館內血腥的一幕我不自覺的對這裡產生了恐懼,我要離開這裡。
我逃似的轉身準備離開,卻發現並沒有門,定睛向四周一看,竟然連觀衆席都沒有。彷彿這是在黑暗的空間中憑空出現的被光籠罩着的籃球場地。
我恐懼的四處尋找,確實沒有任何出口,四周都是墨色一樣的黑暗。這時身後傳來陣陣鋼鐵摩擦般的聲音。我下意識的轉過頭,竟發現餘品楠的屍體。
就像他死的時候一樣,頭依舊卡在籃筐裡,不同的是這次屍體竟然自己在動!他正搖晃着自己的軀幹,頭骨和籃筐傳來陣陣的摩擦聲。搖晃開始越來越劇烈,終於——他從籃筐上掉了下來,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這一摔竟將本來就不牢固的傷口摔得更加嚴重。臉部的豁口像是能塞下一個人的頭顱。我能清楚的看到豁口裡黃白色的**和成排的牙齒。
雙腿開始不聽使喚的亂抖,我想叫卻怎麼樣也發不出聲音。屍體從地上爬起來,在原地轉了幾轉,似乎是在尋找方位。終於,他停下了,面向我!
他開始移動了,一步一步,越來越快,我想逃但腳卻像被什麼東西拉住,死死的怎麼也動不了。屍體開始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像我衝來,我能看到豁口隨着他的跑動而一開一合,裡面黃白色的**也被震了出來。
終於,他在離我一米的地方縱身跳起,徑直向我撲來。
“啊——”我一屁股坐了起來,身上早已是一身的冷汗。看了看四周熟悉的環境,看來剛剛是做了個噩夢。
我用手擦拭着額頭上的汗。不對。我現在竟然是坐着的姿勢?身體好像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我楞在原地,如果沒有算錯的話今天應該是——我拿起手機看了看——就是10月8號。纔剛剛七天的時間,難道我已經好了?我試探性的動了動腿,沒有疼痛的感覺,我走下牀,扶着牆走了兩步,依舊沒有疼痛的感覺。我索性用力蹦了一下,誰知道腦袋竟然一下碰到了房頂。雖然是自己搭建的房屋,但高度還是有超過兩米半,剛剛這一下要是沒有房頂的阻攔應該還可以蹦的更高。我摸了摸頭,沒有什麼疼痛的感覺,可房頂竟然開始落下細碎的木屑。我的彈跳和抗擊打能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剛剛那一下讓房頂落下的灰塵瀰漫在整個房間,我索性出了屋子。
今天竟然是難得的晴天,太陽照的整個身子都暖暖的,只是刺眼的陽光讓我不得不一直用手遮着雙眼。我跑下樓,雖然是第二次傷愈,可這種突如其來的痊癒還是讓人興奮。
“媽——媽。”我四下叫了兩聲,但卻沒有迴應。
可能媽去接活了吧。我這麼想着回到房間拿出了自己的舊墨鏡,擦拭乾淨上面的灰塵。看來有段時間沒有出門了,我該出去逛逛。
接到孔勁濤的命令,王文斌沒有任何的遲疑,他是軍人出身,服從命令是天職。放下電話的第一時間他便趕到了教務處,查清楚了王思原所在的專業班級。
“人文社科學院心理學系10級3班”王文斌默唸了一遍,心裡早已牢記。
“那08級心理學系的女生應該住哪棟宿舍樓?”王文彬知道要問具體的學生宿舍號應該去宿管科,可他不願浪費這個時間。
“應該是12號樓吧。”教務處的老師說的模棱兩可。看了看似信非信的王文斌,她索性問道:“你是要找這個王思媛吧?”
“嗯”
“她們班正上課呢,在A區303教室。”老師一邊查詢一邊給出了王思媛所在班級的上課教室。
王文斌一愣,自己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忙陪了笑,道謝後直奔A區303。
教室中坐滿了學生,王文斌只能試探性的敲了敲門。他能聽到教室裡擴音器的聲音停止了,看來老師停止了講課,正在他準備推門進去的時候,門突然從裡面打開了。
“怎麼是你?”一男一女兩個聲音竟不約而同的喊出了同樣的話語。原來上課的教師正是楊璐瑤。
“你怎麼——在這裡?”王文斌明顯十分意外。
“我是老師,當然在這裡。”楊璐瑤似乎感覺這完全是多此一問。
“你不是在專案組嗎?”王文彬還是不清楚。
“我是借調到專案組的,課餘時間要去專案組工作。”楊璐瑤跟上課似的向王文斌解釋着。“不過你怎麼跑這兒來了?你們的調查不應該是僅限於宿舍區嗎?”
“這個——說來話長,發生了點突發狀況。”王文斌摸着頭,其實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因爲他根本沒有問控制王思媛的原因。“王思媛在嗎?找她有點事。”
“嗯,她在。”說着,楊璐瑤從教室裡叫出了王思媛。簡短的寒暄後便繼續回到教室上課。
王文斌打量着這個長相文靜的女孩兒。可能是有點怕冷,女孩兒竟然套上了一件白色的羽絨夾克,裡面穿着長款的黑色打底毛衣,扎着馬尾,怎麼看都是家教良好的乖乖女。
女孩兒望着王文斌,一臉疑問:“請問——你找我什麼事?”
王文彬確實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這個——你父親的情況,我們想再次瞭解一下,麻煩你跟我走一趟。”情急之下王文斌只得拿出女孩兒的父親做擋箭牌。
聽到是自己的父親,女孩兒的眼眶明顯紅了,看來還沒有從失去父親的痛苦中解脫出來。“知道了,讓我回去收拾一下,這就跟你走。”
警局內,韓子傑和孔勁濤早已在守候女孩兒的到來。看着這個一臉清秀的乖學生,韓子傑不禁有些意外。
“兩位叔叔好。”女孩兒很有禮貌。
“你好,王思媛。”孔勁濤見過王思媛,所以他首先開口和王思媛說話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可以誠實的回答我。”對於這樣的女孩兒,並不需要太多的審問技巧,因爲她會把所有的答案都寫在臉上。
“問吧。”女孩很大方。
“昨天晚上——你在哪裡?”孔勁濤刻意的停頓了一下,他目不轉睛的望着女孩兒的臉,這一刻女孩兒有絲毫的心理波動都不會逃過他的雙眼。
“我在宿舍啊。”女孩兒說的很自然。
“你在宿舍?”孔勁濤的語氣有些懷疑。
“對呀,我就在宿舍,我的舍友都知道呀。”女孩還是一臉的無辜。
孔勁濤看向韓子傑,對方的眼裡也一樣是疑惑的神情。
女孩兒似乎發現了情況有些不對。她轉頭一臉疑惑的望着一旁的王文斌。“你不是說找我是要了解我爸爸的情況嗎?怎麼會問我昨天在幹嗎?”
女孩兒的質問讓王文斌啞口無言。撓了撓頭竟然說不出話來。
女孩兒似乎猜到了什麼,將頭轉回來。“你們問我昨晚在哪裡,是不是昨晚出了什麼事?”女孩兒的推理很正確。見到衆人都不說話,她好像意識到情況還不止這樣。“是不是我家裡出了什麼事?”她進一步的逼問,眼中滿是焦慮。
孔勁濤聽着女孩兒的問題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傷感,這個女孩兒在25天前死了父親,25天之後又死了母親,本來幸福的家庭轉瞬之間就成了她孤零零一個人,現在還被懷疑是嫌疑人。孔勁濤剛想說點什麼安慰一下女孩兒,身邊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你媽媽死了。”
短短五個字對女孩兒來說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她僵在凳子上,大大的眼中滿是不信任,將視線轉向了一旁的孔勁濤。孔勁濤也沒有想到韓子傑會突然的出聲,他看了看韓子傑,對方的雙眼依舊如鷹般緊盯着女孩兒,看來他是想看看女孩兒 對於這件事的反映。不過這對女孩兒確實太殘忍了。
孔勁濤暗自嘆息了一聲,點了點頭,不敢與女孩兒視線相對。
預想中的嚎啕大哭並沒有傳來,孔勁濤這時才擡頭看着女孩兒。只見她捂着臉,似乎想極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哭泣,但是卻在全身顫抖,抽搐中淚珠已從指縫中滲出。一旁的王文斌早已驚呆了,沒想到自己所執行的任務竟會給這個女孩兒帶來的這樣沉痛的打擊,更可悲的是女孩兒還滿是信任的以爲自己是來爲父親的案件出力的。
王文斌只感覺滿臉發燙,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女孩兒,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的謊言。他望向正端坐在女孩對面的兩個男人,似乎這一刻他倆成了真真正正的冷血動物,比殺死女孩兒雙親的兇手有過之而無不及。
王文斌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憤怒,慢慢走向女孩兒,女孩兒的抽搐已越來越不受控制,他輕輕的拍了拍的她的肩頭,柔聲說道:“想哭就哭出來吧。”
哭聲終於如決堤般傳來,夾雜着無奈與悲涼,久久的在辦公室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