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地下室以後,我立即找到了聶曉婧。
經過數次詢問確認,聶曉婧一直表示自己沒有任何中毒的症狀,除了傷口處正在癒合、有些癢癢以外,並沒有任何的不適之感。
既然如此,我只好隨口應付了聶曉婧兩句,然後就起身告辭。
離開聶曉婧所住的房間,我又匆匆找到了金無血,請他查驗一下那個不肯說出姓甚名誰的兇手所帶的長劍上面是否有毒。
頗懂用毒解毒之道的金無血不敢大意,經過數次查驗確認,非常明確地告訴我說,那把劍上真的沒有淬毒。
這一下,我有些茫然而又緊張了——因爲“黑神”昨天夜裡的反常表現,讓我對那個姑娘的話是寧可信其有、不敢信其無。
“黑神”雖然通靈神秘、甚至有些未卜先知的本領,可惜它畢竟只是一個大貓,它並不會口吐人言、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
在並無他人的地方,我剛開始問“黑神”的時候,它還隱隱流露出同情的目光,後來見我追問得多了,它竟然假裝很睏一樣打盹了幾下,繼而乾脆臥在那裡睡起了懶覺。
琢磨再三,我只好第二次來到了地下室。
“怎麼樣?要麼趕快放了我,要麼直接殺了我,考慮好了麼?”那姑娘仍舊是並沒有一絲半點兒的懼怕之意。
“能具體說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嗎?爲什麼說我胡君堯將來會害死聶曉婧?”我坐在那裡儘量保持着淡然平靜。
“好吧,本姑娘不妨多少給你透露一些情況,”那姑娘斜着瞄了我一眼,“聽說過彼岸之花麼?”
“彼岸之花?”我怔了一下有些不解。
那姑娘遲疑了一下,接着問我說:“曼珠沙華呢?”
“曼珠沙華?”對於這個詞兒我倒是有些印象,努力思索了一會兒,我試探着反問道,“是不是佛門《法華經》裡面所說的四華之一?”
“你倒是有些見識,”那姑娘點了點頭,“沒錯,正是佛門《法華經》裡面的曼珠沙華!”
我大伯信仰佛教,我只是在他家的佛經上面看過有關四種天花的記載而已。
而且由於時間太久的原因,我已經沒有多少印象了,所以我只好再次看向了對方,不明白對方引經據典地繞了這麼大一個彎子到底是什麼意思。
“胡君堯你與聶曉婧的緣份,就屬於彼岸之緣,這種緣份其實在歷史上並不罕見,只是許多人不明白而已!”
這一次,那姑娘倒是說得比較多了一些,“彼岸之花又叫曼珠沙華,開花不見葉、長葉不開花,雖然有緣共生一株一世界,卻是花葉兩不相見,情不移因果、緣難改生死……”
“到底是什麼意思?”我有些按捺不住了。
“簡單說,就是聶曉婧今生能夠成爲你最得力的助手,甚至能夠幫你達到非凡的頂峰,只可惜你們兩個卻是沒有夫妻緣份——待你功成,她必凋零!”
那姑娘再次斜了我一眼,“這八個字,你可以去找任何術士高人,他們對此一樣無奈無解!”
“你就儘管信口雌黃吧你!爲了讓我放掉你,你竟然扯出這麼離譜的鬼話!”我不以爲然地駁斥道,“我與聶曉婧的感情不是你能夠理解的!”
“哼哼,你們兩個感情再深再好,也僅僅只是彼岸之緣而已,最後也只能像彼岸之花那樣,生生相惜、彼此思念,卻無緣成爲夫妻!”
那姑娘仰了仰下巴,“不信的話你可以去找任何高明術士去問——這樣吧,本姑娘給你十二個時辰,十二個時辰之內你不放我出去的話,你就等着幫我收屍吧!”
說完這些,她竟然很是倨傲地擡頭閉上了眼睛,再也不肯搭理我。
作爲俘虜一個,她還敢在我面前如此擺譜拿架子,我很想讓火無毒過來給她好好講一下古今中外的酷刑歷史;甚至讓她親自見識見識一下也未嘗不可。
不過一想到聶曉婧,我握了握拳頭,只好暫時讓她狂上一狂。
再次離開地下室以後,我邊走邊琢磨着——既然她敢說任一術士高人都會說出“待你功成、她必凋零”這八個字,我覺得不妨驗證一下。
找誰更爲穩妥合適呢?雖然金無血也是茅山弟子,但他主要擅長的是堪輿之術。
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想到了長眠在迷魂凼裡面那位管老先生曾經說過的一番高論。
管老先生生前曾經說過,其實四柱八字的命理推算遠遠沒有觀相之術更爲精妙準確——
別說同年同月同一時辰,就算短短半個小時之內,會有多少生命來到這個世上啊,那些人的人生軌跡可能會完全相同麼?命運際遇可能會完全一樣麼?
而人的五官三亭一十二宮的情況,則是基本和人的手指指紋一樣,就連雙胞胎之間也絕不雷同……
想到這裡,我眼前猛地一亮,不由得自言自語道:“管老先生雖然已經羽化歸天,但他老人家的得意弟子就在咫尺之間啊!”
一念至此,我趕快大步流星地朝鄭世悟所在的房間走了過去……
“鄭大哥好些了嗎?哎別動別動,我自己倒水,大哥你躺着就好!”進門以後,我趕快扶住了試圖從牀上起來的鄭大哥。
“情況我已經聽老二講過了,老七你怎麼還有空過來啊!”鄭大哥很是關切地看着我,“找我有事嗎?”
“有事!”我點了點頭,“兄弟之間我就有話直說了啊,還請大哥能夠直言爲是!”
“你我兄弟之間還繞什麼圈子,有話直說!”鄭大哥依舊很是爽直爽快。
我立馬坐直了身體,很是鄭重地看着鄭大哥:“大哥的恩師、管老先生仙逝之前曾經說過,相面之術遠遠比四柱八字的命理推算更爲精妙準確;我相信大哥一定深得管老先生的真傳,是吧?”
鄭大哥點了點頭表示還行,繼而讓我有話儘管說。
“我想請教一下大哥,我和聶曉婧的緣份婚姻情況,還請大哥實言相告。”我一邊輕聲開口一邊直直地看着鄭大哥的眼睛。
“這個?”鄭大哥怔了一下,繼而不由自主地目光躲閃了起來,“老七你今天怎麼想起來問這事兒啊,命運這個事兒呢,怎麼說呢,其實……”
我直接擡手打斷了鄭大哥的敷衍應付:“是不是‘待我功成、她必凋零’?”
“咳咳……”鄭大哥張了張嘴,卻是並沒有說出什麼。
“大哥你是個爽直爽快人,兄弟之間還有什麼這個那個的,你就直接告訴我是或不是就行!”我緊追不放。
“老七啊,這個事兒呢,其實,唉……”一向很有梟雄氣概的鄭大哥,第一次婆婆媽媽了起來。
我沒有再開口說什麼,而是一直盯着他。
鄭大哥的喉結動了動,一咬牙終於說了出來:“老七你別誤會,我不是想要故意隱瞞不說的,而是,這樣說吧,祖師爺當年察陰觀陽、相術通神,但他老人家不到知天命之年就已經去了泰山治鬼,而無緣看到女兒出閨、兒子娶妻;
所以,命中定數這事兒啊,雖然可以觀得出來卻也無力能夠逆天而改,提前知道只不過是徒增煩惱痛苦而已……”
在我的追問之下,鄭大哥終於痛苦而無奈地點了點頭,說聶曉婧這輩子只能幫助我、保護我,卻是無緣與我喜結連理。
“等到你功成之日、等到你不再需要她的幫助與保護的時候,聶姑娘她,她就該回去了。”
鄭大哥繼而勸我說,“老七你必須想開點兒,這個世上從古至今都沒有人真正地圓滿過,萬里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作爲千古一帝的祖龍都做不到人生無憾吶……”
“有沒有破解之道?”我擡手打斷了鄭大哥的勸慰開導之言。
鄭大哥輕輕搖了搖頭。
“如果說有人告訴我,她能夠幫我破解呢?”我再次低聲追問說。
“如果有人那樣說,她應該是在騙你的,”鄭大哥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說了出來,“當然,除非你與聶姑娘相忘於江湖,才能讓她這輩子不至於在大好年華里夭折離去……”
我踉踉蹌蹌地離開了鄭大哥的房間,心裡面極是不甘。
於是我又找到了聶曉婧,在漫不經心的閒聊中不着痕跡地套出了她的四柱八字。
接下來,我以別人相托的名義讓金無血合合八字。
這種小事對於作爲茅山弟子的金無血來說,自然是小菜一碟。
但合完八字以後,金無血卻是有些凝重、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我:“老七,這是什麼人的八字啊?”
“我親戚的,”我若無其事地說道,“上次回家時無意間說過幾位義兄都是術道中人,這不,剛剛打電話讓我幫個忙。情況怎麼樣啊二哥?”
金無血摸了摸下巴:“你親戚這樁婚事我估計成不了啊,八字非常地尖銳不和;如果我沒有推算錯的話,這兩個人根本也沒有機會結婚,甚至,女方很有可能命不長久的!”
“哦,不會吧?”我趕快故作驚訝地追問道,“二哥你會不會推錯了啊,另外,有沒有破解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