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能夠弄座地下暗塔還有昆蜉巨蟻在上面守護的,絕對不是一般人!”
我點了點頭,一邊說一邊按照往常的習慣,從揹包裡面掏出一個密封性極好的塑料瓶子,從瓶中捏出一條油焾子,點燃以後丟了下去。
浸足煤油的油焾子帶着一道火線迅速下墜,落到底部以後仍舊在熾亮地燃燒着。
我與聶曉婧相互瞧了瞧,都是一臉的驚訝之色——
在這巨大蟻巢的裡面有空氣流通還可以理解,畢竟活蟻需要氧氣才能生存,螞蟻築巢的時候肯定留有換氣的細小通道。
但是在這塔下地宮的裡面居然也會有充足的氧氣以供燃燒,這就完全不正常了。
聶曉婧小聲給我解釋說:“史書上面說的就是‘昆蜉妖塔’而不是佛教裡面的埋骨之塔,有氧氣存在不足爲奇,否則就稱不上‘妖塔’二字了。”
“這說明塔下地宮裡面很有可能會有活物啊!”
我將盛放油焾子的瓶子重新裝回揹包裡面,並沒有急着下去,而是一邊盯着下面仍在燃燒的油焾子,一邊問聶曉婧說,“妖塔妖塔,曉婧你說這座妖塔的地宮裡面,會不會真的有什麼妖物?”
“沒有親眼見過,我不敢亂說的。”
聶曉婧搖了搖頭,“反正我認爲古書上面對妖魔精怪的解釋是挺有道理的——物之性靈是爲精,人魂不散是爲鬼;神靈不正是爲邪,人心癲迷是爲魔,而妖,乃是人之假造也……”
我思忖了一下再次徵求聶曉婧的意見:“看來地宮裡面氧氣充足,沒有精怪妖邪也會有非常罕見的活物藏在裡面,危險是肯定有的,曉婧你看到底要不要冒險下去一趟?”
聶曉婧嫣然一笑回答說:“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裡,還有什麼好怕的呀。我知道胡君堯你只是擔心我而已,不過你別忘了,我最喜歡野外探險的活動;
而且地宮入口處的暗道機關就是巫門之物‘黑帛鏡’,這說明地宮的主人是允許巫門中人進去的嘛!”
“有道理!”聽聶曉婧這樣一說,我點了點頭不再猶豫,左手拿着強光手電、右手握着防身短刀,率先走了下去。
通往塔下地宮的臺階很窄而且很陡,我一邊保持警惕地慢慢向下,一邊小聲提醒着聶曉婧……
下到底部以後我先是迅速用手電照了一圈,發現這裡面雖然明顯沒有北瀆神殿那樣寬敞大氣,但也並不是小小的一片冥殿停棺之處,只是有些好像迷宮一樣並不是一眼就可以看到頭的那種。
更重要的是,這下面果然氧氣充足,並沒有憋悶的不適之感,看來極有可能藏有活物。
我與聶曉婧背靠背、各自保持警戒地等候數分鐘,見並沒有任何毒蟲猛獸出現,我們兩個這才相互點了點頭,開始慢慢朝裡面走去。
剛剛走了不過數米而已,聶曉婧突然頓住了腳步小聲說道:“地上有字!”
順着手電光柱一瞧,前方地面上果然豎着刻有幾個拳頭大小的隸書漢字:非巫門中人不得擅進。
瞧清那列隸書漢字以後,我馬上就更加輕鬆了起來:“怪不得入口處放一面‘黑帛鏡’呢,看來果然是歡迎我們巫門中人進來的嘛!”
既然如此,我與聶曉婧就更加放心地繼續前進。
繞過幾根嶙峋粗糙的巨大支柱,聶曉婧再次停下腳步並且用胳膊輕輕碰了我一下。
知道情況不對,我急忙順着她的目光朝左一看,發現左前方有一個古裝女子正在背對着我、坐在一副石質的梳妝檯前慢慢地梳着烏黑的長髮,那頭髮又黑又長,幾乎快垂到了地上。
“這個地方難道和王屋山山腹地下一樣,也有人居住不成?”我愕然愣了愣,然後咳嗽了一下,趕快主動開口打招呼,“不好意思啊,冒昧打擾一下,請問……”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個背對着我慢慢梳妝的女子居然憑空蒸發一樣消失不見了。
“好快的身手!”我由衷地讚歎了一聲,扭頭去看聶曉婧,卻發現聶曉婧一臉的驚愕凝重之色。
我剛想開口再說些請對方不避躲閃迴避、我們兩個並無惡意的話,聶曉婧卻是急忙衝着我作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動了動下巴,示意我們兩個過去瞧瞧。
我略略思忖了一下,與聶曉婧保持戒備慢慢走了過去,發現那副青石雕成的圓凳以及梳妝檯上面都有一層厚厚的灰塵。
二尺來寬的梳妝檯上放有一支墨綠色的玉梳,但玉梳的上面同樣也是積了一層灰塵。
迅速左右看了一下,見周圍空間並不大,根本也沒有其他可以藏身的地方,我一下子有些茫然不解了。
原本以爲剛纔那個背對着我們慢慢梳着長髮的女子只是身手極快、迅速閃避而已,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那回事兒。
不過我心裡面乍驚即定,估計剛纔只不過是某個高人所用的幻術障眼法而已。
於是我乾脆朗聲說道:“我們兩個並無惡意,也決非摸金盜墓之徒,既然前輩在入口處留有‘非巫門中人不得擅進’之辭,還請出來一見爲盼!”
周圍除了嫋嫋的迴音以外,並沒有人接口答應,也沒有見人現身出來。
“這倒是怪事兒了,走,進去瞧瞧!”我皺了皺眉頭,率先朝剛纔那個長髮女子消失的方向走了過去。
聶曉婧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跟在我的左側。
繞過青石所雕的梳妝檯走不多遠,雪亮的手電光柱突然反射出一片金光——前面一塊圓形的高臺上面,好像放了許多的黃金一般。
走到跟前才發現,圓形高臺上面所放的並不是金磚金錠,而是一張石牀,石牀的上面,蒙有一塊棉被大小的金箔。
我與聶曉婧並不貪財,所以並沒有立即衝上去,而是先圍繞那座一兩米高的臺子慢慢轉了一圈,見既沒有人出來也沒有什麼陷阱暗器,我們兩個相互一視,決定沿階上去瞧瞧。
高臺石牀上面,好像有人在熟睡一般,卻從頭到腳被一大塊明晃晃的金箔蓋得嚴嚴實實。
睜大眼睛仔細打量了一番,我發現這張錦被大小的金箔不像是假玩意兒,而是貨真價實的黃金製品……
以前我就聽說過,由於黃金極佳的柔韌和延展性,可以被加工成“輕如鴻毛、軟如綢緞、薄如蟬翼”的金箔,而且在安陽殷墟出土的商朝金箔就僅僅只有0.01毫米來厚。
但是我還從來沒有親眼見過這種東西,更是沒有見過大如一牀棉被的金箔。
我怔了怔,一邊示意聶曉婧保持戒備,一邊衝着那個躺在石牀上、把金箔當棉被的高人輕聲說道:“老人家醒一醒,晚輩胡君堯冒昧前來,多有打擾啊,請問……”
我很是客氣恭敬地說了一番,但躺在石牀上的那個高人根本理也不理,而且動也沒有動上一下。
我只好扭頭看向了聶曉婧:“這不會是具屍體吧,大活人誰會矇頭蓋腳鼻子都不露出來啊?”
聶曉婧一臉的疑惑與凝重,卻是輕輕搖了搖頭,示意我不要亂說。
“據說金箔很輕很輕的,這要是個活人的話,呼吸總會有些動靜吧?”我仍舊懷疑躺在金箔下面的,極有可能不是活人。
聶曉婧睜大美眸仔細打量了一番,也是忍不住小聲說道:“真是好奇怪呀,就算是身後長眠,這不用棺不用槨的,怎麼就在高臺石牀上蒙了層金箔?”
我略一思忖馬上衝着聶曉婧說道:“曉婧你先下去,我瞻仰瞻仰他(她)老人家的遺容。”
聶曉婧並沒有下去,而且示意我不要亂來。
一想到剛纔那個消失得莫名其妙的長髮女子,我乾脆決定了下來:“這周圍根本沒有人,打了幾聲招呼也沒有人迴應,既然進來了,我必須瞧瞧才能一解好奇之心!而且我並沒有不敬之意,也絕對不會拿走他的蓋身金箔。”
說完這些,我一邊保持着警惕警戒,一邊衝着那個靜臥石牀、身覆金箔的高人拱了拱手,再次表示如果您只是酣睡的話,還請老人家醒來一敘;否則,晚輩瞻仰瞻仰您老人家的尊容,然後撮土爲香、再不打擾,絕對沒有擄您金箔地意思,失禮之處,多多包涵。
見雖然不知死活卻能以金箔作被的高人仍舊不迴應、不動彈,我左手拿着強光手電筒,右手用防身短刀的刀背輕輕挑開了那張金箔。
在挑起金箔、看清對方真容以後,我心裡面猛地一驚,頭髮梢子剎那間就豎了起來——靜臥石牀、身覆金箔者根本不是什麼前輩高人,而是一隻毛色純白如雪、鼻頭漆黑如炭的狐狸!
在我乍驚之下,聶曉婧倒是顯得極爲冷靜果斷,見金箔的下面居然露出一隻狐狸頭,她馬上出手乾脆將整張金箔給挑了起來。
金箔挑起以後,我發現躺在石牀上面的並不是有人戴了個狐狸面具、以此作怪嚇人,而當真是一隻碩大的白毛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