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入,紫陌才終於甦醒過來,全身的疼痛感已然退去,想來暈厥已有許久.()然而當她想起暈厥是因爲被他一刀刺入胸膛之時,心中卻又鑽心的疼痛,那感覺甚至超過了被萬魂所侵時的疼痛感。
淚水不由自主地順着她的眼角滲出,劃過臉頰流入了雲鬢,輕聲的抽泣,感覺噝噝地寒意正在侵蝕着自己。蜷縮起了身,緊緊抱着雙臂,正要睜開眼睛,卻被一雙溫暖的雙臂緩緩地攬入了懷中。
“冷嗎?我的小貓兒!”是他!她能感覺得到他胸口的溫暖,就如當年被他抱在懷中戲耍時的那樣。
“一切都過去了,你成功闖過了天劫,今生來世咱們永遠都不分開了!”他聲音中帶着磁性的蠱惑,他的懷抱是那麼溫暖。她緩緩睜開了雙眼,卻覺四周依然昏暗。心中莫名的沮喪,難道還是沒有闖出這最後一關?
“這是哪兒?現在是什麼時候?”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她輕聲地問着他,他卻淡淡一笑,輕吻着她的額頭:“現在是夜裡,你在我的懷中。”
“哦!”她微微舒了口氣,努力向着他牽動着嘴角,雖然知道他不一定能夠看清,但卻明白他一定能夠感覺得到。
“你冷嗎?爲何顫抖?”他再次詢問着,雙脣卻已移到了她的肩頭。
“咬我!”她淡然地說着,指尖輕柔地劃過了他的背。
“什麼?”他似乎有些意外,嗤之以鼻道:“我那麼愛你,又怎會捨得咬你呢?”
“咬我!”再次提出這莫名其妙的要求時,淚水已再次涌出了她的眼眶:“你讓你咬我!聽到了麼?”
“不!我愛你,我不會咬你的!”他拒絕着,雙脣繼續遊走於她的身體。
“你真的愛我嗎?”紫陌強忍着淚水,雙手緊緊地環在他的腰間,一語問罷,已然淚如雨下。
“當然了!你這神賜的尤物,我愛你都愛得發狂了!”他喃喃地說着,“我知道你也愛我,不過也不必將我攬得這麼緊吧!?我快不能動了!”
“嗯!”她點了點頭,卻笑得很淒厲,“既然如此,那咱們殉情吧!反正我造孽多,老天是不會放過我的!”
“不!不會的,你已過天劫,只要與我在一起,我會保護你一生一世!”他說着,右手已悄然劃過了她的丹田,卻忽然一怔,“什麼東西,你身上怎麼會有此物?”
“嘻嘻!”她笑了,帶着幾分玩世不恭地狡黠,“我是‘葉榆王爺’啊!”
“你是男?”他顯然很憎惡,彷彿吞了蒼蠅一般,立刻便要離開她的身體。然而卻被她牢牢地攬在懷中,“既然你說愛我,又不願意與我殉情,那你就去死吧!”
剎那間,龍牙短劍從她掌心竄出,射穿了他的心窩。他帶着驚駭的表情注視着她,似乎還是不相信她竟然對自己動手。
“你……你爲何殺我?”他悽婉而悲憤地問着她,“我那麼愛你,你爲何殺我?”
“因爲你不是他!”她回答得十分乾脆,“你們雖然有着同樣的外表,但我知道你不是他!”將他推離了自己的身體,紫陌一躍而起,從身後拽過了自己的尾巴,輕輕梳着毛,“忘記告訴你,我不是男,但我是貓啊!”
“你……”他顯然有種被騙的感覺,“你不是龍嗎?”
“是龍,就不能也是貓麼?我說你怎麼就這麼死心眼兒,難怪感覺不對,原來是缺了那麼點兒東西!”她一臉邪笑,走上前去輕輕握住了劍柄,“下次騙女孩記得帶上腦,不是每個女人聽到花言巧語都會意亂情迷。”
他赫然擡頭,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表情爲痛苦,口中卻說道:“尊者,您醒悟吧!大家都等着您回來呢!”
“不!”紫陌驚慌地再次推開了他,劍也隨着他的倒下而被拔了出來,劍鋒之上竟然破天荒地出現了一片殷紅。紫陌大驚,瞪圓了雙眼地凝視着他,而他那英俊的容顏卻也在此時發生着巨大的變化,不過片刻伯光景,已然換了臉貌,雖無迦異那般剛毅陽光,卻多了幾分飄逸之感。
“主人……”他抽泣着,捂着胸口的指間有着腥膩的液體正在滲出:“爲何他與您想見不過一面之緣,您卻對他死心塌地,而我與主人相守萬年,主人爲何要棄我而去呢?”
“你是誰呀?”紫陌慌了,連退數步跌坐在了地上,“你、你認錯人了,我不是那迦尊者!”
“是你!”他顯然很激動,全身瑟瑟地發抖,胸口那道貫穿的傷口處,已然溼了大片。掙扎着站起身來,踉蹌地向着她移去,卻還未能走到她面前,便“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她的面前,嘴角泛起冷笑,目光陰冷而淒涼,“若你不是,那你就永遠也別想離開這兒了,因爲這個世界是我專門爲主人而開劈的!”
紫陌嚇得連連後退,感覺從未有過的害怕,“你到底是誰?我記得你不是殺了我嗎?我爲何會在此地,這兒到底是什麼地方?”
“殺你?”他冷笑着,吐出一口鮮血,猛然伏在了地上,全身抽搐着,已是氣若游絲,“我……若真想殺你,就不會……”
“喂,你別死呀!”紫陌急了,心知若是他死了,或許自己就真的會給永遠地困在這兒了,若是無法離開,那與死又有什麼區別?於是也顧不上害怕,搶身上前奮力地搖晃着,“放我出去,我要離開這裡!”
他滿臉凝笑,目光正在漸漸熄滅,雙脣微微顫抖着,似乎想說什麼,卻再也無法發出一點兒聲音來。
“怎麼出去?!”紫陌急得恨不能掰開他的嘴,伏在了地上將耳朵貼近了他那顫抖着的雙脣。
“我……要你……永遠……留下……”他最後吐出了七個字後,忽然雙腳一伸,再也沒有了任何反應。
紫陌又惱又懼,“啪啪”兩個耳光狠狠落在了他的臉上,“掛了?奶孃的,死了還要拖我做墊背……”正罵着,卻忽然發現他那身體正在迅速地縮小,最終化爲了一隻小小地銀狐。
“呃……”紫陌滿面黑灰,“這算什麼?狐狸精啊?可惜咱們不是同類哦!不過……”她忽然自嘲道:“我終於能有真正的狐狸皮包了!”
與此時同時的祭壇上,迦異已然掙脫了所有束縛,大步奔上祭壇,卻被眼前一切驚呆了。
國師依然唸誦着經,法鉢還在他所催動下不停的旋轉,從鉢口發出的柔光也還籠罩着她的軀體,而她卻早已一動不動,伏擊臺上任憑風吹水浸,宛如死去一般。
黯然神傷地站在壇邊,久久凝視着她,彷彿被劫雷擊中的是自己,全身麻木,腦中一片空白。他想要哭,鼻翼酸得厲害,淚水卻怎麼都流不出來;他想要叫,心中異常的憋悶,卻無論如何都叫不出聲來。
緩緩滑坐地上,怎麼都不敢相信昨夜還與自己把酒言歡的她,此刻竟然已經陰陽兩隔。
“小拾!!!”許久,二字才從他的咽喉之中迸出,連滾帶爬地奔了過去,伸手便要將她拉入懷裡。
“殿下!”國師忽然停下,“切勿動她!”一聲震喝嚇得他全身一陣顫抖。擡起煞白的臉,用那空洞而驚悸的目光注視着國師,“還我!把我的罷,頓時淚如雨下,緊握着拳頭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擊得壇上水花四濺,卻發現那地似乎有些奇特。
這是什麼?他不禁納悶,再次將目光移向了地上的貓兒,深知一定是她的主意,可也爲她機關算盡,卻不能保住自己性命而深感哀傷。
國師收住了法力,漸漸徹去了她身上籠罩的靈光,大步走上了祭壇,雙手合十地對着殿下行了個禮,淡漠而平靜地說:“殿下,其實尊者並沒有死,只是她的魂魄進入了幽冥境,貧僧已用這紫金法鉢鎮住了她的軀體,但能否清醒,就得看她的造化了!”
“造化?”赫然舉頭,雙眸中又是驚恐又是憤怒。忽然對着國師深深地扣着響頭,迫切地懇求道:“五叔!求您了,我知道您一定有辦法讓她醒來,我求您救救她吧!”
國師面怒難色,急忙上前攙扶,“殿下莫要如此,貧僧擔當不起!”
“你都擔不起,還有誰能救她呀?”他出乎意料地發起難來,一把抱住了國師的雙腿,淚汪汪的地仰視着這位曾被自己視爲神明的叔父,“實不相瞞,我與她早有生死之約,若是她死了,那我也不想活了。只求叔父設法將我魂魄送入幽冥境,我們生爲連理,死亦不可分離!”
“這……”國師爲難,“殿下思啊!這幽冥境乃是非陰非陽之地,其中到處惡鬼橫行,是萬萬去不得的呀!如若您這有個什麼閃失,南詔怎麼辦?社稷怎麼辦呀?”
“我不管那麼多,我只要她醒來!你也說那是惡鬼橫行之地,她連老鼠都怕,更別提那些惡鬼了!我要救她,我一定要救她呀!”他激動得扯着國師衣襟不住地搖晃,國師卻忽然靈光一現,低聲呢喃,彷彿自言自語,“去幽冥,找魂魄?不行冒險了!”
“再危險我去!”他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驟然起身一抹清淚,雙眸中燃起了希望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