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和城外殺聲震天,王已親自披甲上陣,帶領着南詔將士和吐蕃援軍,一同奮力的阻止着唐軍那猛烈的攻勢。
城下,鮮于仲通昂眺望,臉上表情陰狠。戰刀始終沒能入鞘,彷彿隨時準備親手斬下閣邏鳳的人頭。
“大人!此和城城牆堅固,我軍久攻不下,前鋒營損失慘重,是否需要暫且收兵?”
忽然聽聞手下將領的請求,只見他眉頭一皺,臉色更加陰沉了。“你們這羣沒用的東西,如此彈丸之地都無法給本官一舉拿下,養你們有何用啊?!”怒斥着手下,他揮起了手中戰刀,直指着西面如血的殘陽,厲聲喝道:“若是在此夕陽下山之前,你等不將此城拿下,便提頭來見我!”
那將領怔住了,心中雖然爲不滿,但面對他的淫威,最終還是無奈的選擇了退縮。軍人,以執行命令爲己任,就算前方是那刀山火海,也絕不能有半點的退縮。但如今那城樓之上卻懸着自己軍中高級將領的頭顱,將士們表面雖然毫無畏懼,可內心之中卻早已心驚膽寒。
此將剛走不久,負責強攻另一方城門的將領也來了,理由與先前那名將領大同小異,都是來求撤軍休整。想必這城上懸一事已然傳遍軍中,其震懾力實在超乎於他的想像。這軍心一失,此戰將如何再打?若是再貿然收兵,興許情形會變得更糟。
想罷,他驟然大怒,揮刀斬下了那名將領的人頭,並對着其他將領怒斥道:“誰敢再言退兵,此等便是他的下場!”
“是嗎?鮮于大人好久不見,近來可好啊?”隨着他話音落下,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出現在了他戰車旁的親兵之中。
霎時,他爲之大怔,不知是誰,竟如此大膽。
“誰?既然來了,何不顯身一見?”
“呵呵,着什麼急呀!你家那小兔崽的屍送回老家了嗎?”那聲音中帶着些許囂張,但她的確有囂張的資本。
“大丈夫何故畏畏尾?膽敢說話爲何不敢顯身一見?”聽他提起那事兒,鮮于仲通心中甚是發慌。記得仵作曾說過,郎死時是被人揹後插刀,且傷口貫穿胸背,死時表情異常驚恐。想必那兇手定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如此想來與今日自己此刻境況爲相似,或許此人才是真正殺害郎的兇手。
紫陌緩緩擡起頭來,摘去了臉上的眼翳。頃刻間,衆將爲之大震,只見此人不過是名十六七歲的半大小,長得更是嬌媚可人,甚至連一般女都無法與其媲美,但那雙美的眼眸之中,卻透着古怪的邪意。
“怎麼着?找不到我就想用激將法嗎?老實告訴你,我可不是什麼大丈夫,你家小兒正是死我的劍下,可那又怎樣呢?我不是一樣活得好好兒的站在你面前嗎?”
紫陌的囂張,終於讓鮮于仲通惱羞成怒。面龐青紫,雙手緊握刀背,憤然向她斬去。誰都以爲這一刀下去,定然能將其砍個稀爛。然而她卻不慌不忙,直到刀鋒都快要落在了頭上,她才微微側身避過那力壓千鈞的一擊,脣邊的笑意依舊邪異。
“鮮于大人何故如此激動呢?這樣有傷貴體啊!”至此,她才緩緩拔出劍來,握在手上如若無人般的玩弄着。那是一柄閃着寒光的細劍,劍身輕巧,劍鋒薄如蟬翼,適合於暗殺或是一劍匹敵。鮮于仲通怔住了,目光緊緊盯着她手中的劍,仇恨在心底蔓延着,他知道這便是殺害自己兒的那柄利劍,眼前的他果真是那兇手。
紫陌並不驚慌,輕揚眉頭,環視着四周敵將,嘴角揚起一絲輕蔑的笑意來。衆將似乎也從她的身上感覺到了濃濃的殺意,紛紛舉着刀劍將其圍在了中央。
鮮于仲通見此情形,心中異常激憤,厲聲大喝:“給我殺了他!取其頭顱者,同樣賞銀千兩!”
話音休罷,衆將士一擁而上,數柄利刃閃着寒光的揮向了她。然而一道寒光閃過,衆人手中的刀劍竟然齊齊短了一截。而她的手中卻是一長一短兩劍並行,攻守得當,滴水不漏。動作更是幽雅得不像在殺敵,反而像是在跳舞。
城樓之上,衆人遠眺敵營,只見在其指揮營內,突然寒光閃閃,如若龍吟。城下的攻勢似乎也弱了許多,且越來越雜亂,彷彿無人指揮的軍隊似的。
衆人驚詫,小殿下卻是滿面愁容。方纔派回東殿打聽的內侍來報,說那早先醉倒的小將已然醒來,且已離開了東殿去了戰場。可目及之下,哪有他的半點影蹤,真不知這調皮的貓兒又在搞些什麼名堂。
此時忽見敵軍陣腳大亂,又見對方指揮營中劍光閃閃。他明白了,終於明白了這隻“破貓”的想法,他的英勇真是讓人無法不爲之敬佩。但同時他也無比爲其擔憂。因爲他知道,他手下無一兵一卒可遣,即便有兵,在這萬軍之中如此血拼,即便他是妖,也完全是種近乎自殺的行爲。難道他還在怨自己將他灌醉嗎?可自己除了將他送回孃親那兒去,卻是什麼都沒對他做過呀!真是不明白,他爲何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來人呀!”一邊飛奔下了城樓,他一邊焦急的集合着隊伍。縱身躍上了馬背,取出了自己最爲珍愛的銀槍。
“上馬!開城!隨我衝啊!!!”小殿下大喝着,猛烈地拍着馬背,帶着一騎精兵從側門猛然殺入了敵陣之中。
王俯視與城下,見此情形頓時大驚,眺望着自己“英勇”的兒,臉色驟然變得如紙一樣的白。那可是他的嫡呀!是他王位唯一的繼承者,如今若有個什麼閃失,怎能對得起他那死去的親孃呢?急忙召來大將軍段儉魏與其段全葛,帶着重兵開城迎敵。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當此城門剛一打開,對方營中卻傳來了收兵的鳴金聲,早有退意的將士們如釋重負,如潮水般涌回了敵方陣營。
此戰勝得莫名其妙,但一心只爲救回自己孩兒的王,又怎會扔下他而收兵呢?乾脆一追擊,帶着大軍殺了回去,絕佳的反攻時機已然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