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晌午,紅裳靠在門外的搖椅上,心愛的劍抱在懷裡,她閉着眼睛享受陽光的溫度。
不遠處是沐家的花圃,幾個孩子在用心的給花花澆水。年齡最小的沐天,長着一雙圓圓的大眼睛,不知道看到了什麼東西,整個人都趴在地上。
“做什麼呢,阿天。”沐水蹲在他旁邊,好奇的問道。
“快看!水水,螞蟻在搬家!”
聽到沐天的話,沐水側過身子,果然看到一排黑黑的小螞蟻排着隊朝某處走去。沐天抿了抿脣角,有手裡的水瓢忽的擋在一羣螞蟻的前面,這讓本來隊形整齊的螞蟻一下子散了開。
“哈哈哈哈哈……”沐天看到螞蟻們憨態可掬,當即笑了起來,小小的身體一顫一顫。
“沐天!”沐水可不高興,她一巴掌拍在沐天的頭上,“幹嘛欺負比自己弱小的呢!還不快澆水去!”
小女孩嘟起嘴邊雙手叉腰,乍一看還挺兇的。沐天比沐水小兩歲,再加上男生小時候發育慢,沐水比他高了一個頭還不止。
曬太陽的紅裳,看着這一幕嘴邊不禁浮現笑容,果然天真爛漫的小孩子說話都這麼好玩。
“哼!”沐天揉着被沐水揍過的頭頂,握起水瓢衝進花田。
那一片花田其實不大,裡面種着“滿天星”。據說,這是紅裳的母親最喜歡的花。
眼睛輕輕睜開,躺在搖椅上的紅裳注視着遠方蔚藍的天空,一羣大雁從遙遠的地方遷途歸來。
“到底有沒有在擡啊你這個可惡的小子!”
“誰說我沒有!我沒有的話你一個人擡得動嘛你!”
“我會擡不動?開玩笑!就算是再加兩大桶水上來,你哥哥我也可以跑着回來的!”
兩個灰色的身影共同挑着一個竹竿,竹竿的兩頭勾着兩大桶水。
只見稍微高一點的那個小孩話音剛落,個子矮一點的立即放下竹竿,接着“砰”的一聲,沐金跟隨兩桶水一起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沐木看到哥哥的醜樣,捂着肚子放聲大笑,笑得太過了,竟是一屁股坐到地上連連跺腳。
“你不是說再加兩桶水也可以的嘛!哈哈哈哈哈……”
“臭小子……”沐金一臉陰鬱的站起身,他一步步朝沐木走去,揪起弟弟的衣領大聲喝道:“看見自己的哥哥出糗就這麼好笑麼混蛋!”
手指輕輕在搖椅的扶手處畫了個圈,看着花圃中的兩個孩子,以及花圃外面剛挑水回來的兩兄弟,他們不管怎麼看,都只是普通的小孩子啊……
“出賣”與“背叛”這種醜陋的字眼,放在他們的身上實在太過殘忍。就在這個時候,沐金突然喊道:
“喂——大家,有沒有看到沐火?”
他左看看,右看看,整個大院看完了都沒看到沐火。
“真是奇怪,剛纔挑水的時候想喊那傢伙的,但是都沒有找到他——怎麼現在還沒有回來麼?”
沐金的皮膚黝黑,看上去似乎經常在太陽底下暴曬。沐木的皮膚也不白,但與沐金相比,要好上許多。聽到哥哥這麼說,他也突然想起,自己好些個時辰沒見到沐火了。
“好可惡啊!我們大家都在忙,他竟然自己跑去偷懶!”
“算了,別管他了。那傢伙一直都這樣,神秘兮兮。”
神秘兮兮。
這四個字觸動了紅裳腦海中的某跟弦,她微微垂下頭,兩側的碎髮擋住了表情。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沐火沉穩的表現就跟其他的孩子有所不同。年齡不是最大的,說出的話做出的事卻跟大人無二。
看來,這個叫沐火的孩子,她應該好好的觀察觀察。
舉起雙手伸了個懶腰,紅裳從椅子上站起,她把細劍重新別回了腰間,對遠處的幾個孩子喊道:
“我有事出去一下,很快回來哦。”
“紅裳姐姐!要不要阿水陪你?”
“還是我去吧!我力氣大!”最小的沐天爭道。
“我去我去!我最厲害了!真的!”沐木一看大家都想去,他也連忙一起搶,生怕自己落後別人。
“我的年齡最大!我去!”沐金擺出了一副“你們都是小屁孩”的樣子。
紅裳忍不住笑了兩聲,擺擺手示意自己要走了。
“不用了,也沒有什麼事兒,比起看守沐家,我要做的實在太不值一提。”
聽到紅裳的話,沐天的眼裡閃出星星般的光——
“明白了!師姐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的守護沐家!不讓半個壞蛋進來!”
“阿水也會的!”
“阿木也會!”
“有阿金在,師姐放心去吧!”
要說這個輩分,新收的這幾個孩子,因爲天資不錯,都是收進了紅裳的師父,沐祥南門下,所以算起來,紅裳絕對是他們的大師姐。
“嗯,我相信你們,哈哈。”紅裳看這幾個孩子越看越可愛,她朝着門外大步走去,左腿剛跨過門欄,她的笑容立即消失,臉上的表情甚是嚴肅。
——還是先去這幾個孩子的房間徹查一遍吧。
*
肉肉和連翹一起朝山下的沐家走去,卻在半路上,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身黑色的武衣,頭髮緊緊的綁在身後,小身板站的筆直。
而他的身前,是一個戴着黑色面罩的可疑人物。此時,他正把什麼類似於信封的東西,塞往那名小少年的懷裡,遠處的連翹,被這一幕驚住了——
那個穿黑色武衣的,不正是沐火麼?!
“肉、肉肉……”
難道,那個叛徒,就是沐火?
肉肉沒有說話,只用腳挑起地上的石子,以極快的速度射飛出去,正正好好打在蒙面人的身上。
蒙面人當即被定住了。
沐火手中捏着信,聽到從身後傳來的腳步聲,面色沉重。
“臉捂久了是會起痱子的哦。”肉肉無視掉沐火,直接走到蒙面人的面前,用手扯掉了他臉上的黑巾,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的臉就這樣暴露在日光下。
黑衣人的表情很憤慨,他看了沐火一眼,自己只是奉命行事,卻沒想到會被抓住——這未免也太衰了吧!
“你是誰?來這裡做什麼?”連翹站在沐火的旁邊,她也沒有去看沐火,而是問道這名可疑人。
可疑人緊緊咬着牙關,不看連翹也不看肉肉,他誰也不看,這麼個倔樣顯然是不準備好好配合。
肉肉的右手放在劍上,拇指輕輕一動,劍身就劃出一點,在太陽下反射出錚錚寒光。
“我只給你三秒鐘的時間,想好了,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