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丈崖,敢死營的營房之中,王厚再一次見到了那個曾讓他如沐春風的年青人。只不過雙方的身份,卻在短短的時間內來了好幾次翻轉。
“經過就是這樣,秦兄弟,實在讓我難以想象,小女撿回來的這個癡兒,居然,居然是一位大高手。”王厚臉色有些發紅,說句老實話,這事兒,如果不是發生自己身上,他也覺得難以置信。
秦風看向王月瑤身邊的這個大漢,高達八尺的壯漢,此刻就如同一個乖寶寶一般,一隻手扯着王月瑤的衣袖,另一隻手拿着一塊糖,吧噠吧噠地舔食着,兩隻眼睛眨巴着,滿臉新奇的看着秦風一行人等。
“認識嗎?”秦風轉頭,低聲問鄒明。怎麼說鄒明在越國也算是一號人物了,像眼前這位這等身手的,在越國不應當藉藉無名啊。
鄒明搖搖頭。“從來沒有見過。”
看着王厚,秦風問道:“王先生,當初撿到這位小水朋友的時候,大概是什麼時間?”
“九月中旬,當時我們大越已經與齊國結束了戰爭,簽署了和平協議,也算是太平了吧,一次女兒出門,便遇到了小水,當時他身負重傷,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氣了,小女心善,便將他帶回了大王莊,請了大夫悉心醫治,這小水的身體倒是一天好過一天,但這記憶卻怎麼也恢復不了。變成一個傻子了,好在他也從來不搗亂,在莊子裡一向安安份份的,如果不是這一次,我還真不知道他竟然是如此厲害的一個武道高手。”王厚連連搖頭,不知是在慶幸自己的運氣好呢還是運氣糟。
“這麼說來,此人只怕與兩國的軍方脫不了關係。”秦風若有所思地道:“當時兩國交戰,也算十分激烈,這樣的高手,如果是在民間的話,像鄒明怎麼也應該有所耳聞,也只有身在軍中或者朝廷裡,纔在江湖之上明聲不顯。”
“應當是如此。”鄒明點點頭,“大越民間九級以上的高手,我都還是有所耳聞的,可是這一位,卻從來沒有聽說過。”
秦風想了片刻,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之下,突然伸手,一掌便向小水的腦袋之上拍了下去。正在吃糖的小水一聲怪叫,一直拉着王月瑤的手驟然鬆開,翻掌上迎,啪的一聲響,小水坐着的椅子頃刻之間便變成了一地碎沫。
輕而易舉地接下了秦風突然襲擊的一掌,小水人已經長身而起,一拳便搗向秦風。鄒明看着小水在出拳的那一霎那,拳頭之前恍然出現了一個黑黝黝深不見底的洞,心下不由大駭。這一拳看起來輕飄飄的絲毫沒有力道,實則上所有的力量盡數收攏在拳頭的正前方,力量濃縮爲一點,竟然似乎要撕破眼前的空氣。
小心兩個字還沒有喊出口,就見秦風兩根手指摒指如戟,往那個黑洞之中一探一攪,喀哧啦一聲脆響,黑洞消失不見,秦風身子微晃,連着後退數步,臉上潮紅一閃。對面小水卻已是疾退回到了王月瑤身邊,看着秦風,臉上露出了一絲懼色,反手一把抓住了王月瑤:“姐姐,他好厲害,我們走,不在這裡了。”
兩人交手只不過電光火石之間,從秦風突然向小水偷襲,到小水反擊後退回到王月瑤身邊,也不過就是常人眨一次眼的功夫。
“秦兄弟!”王厚驚訝地看着秦風。
秦風微笑着看着王厚,“王先生,我或者猜到他是誰了,這個隨後我再跟您說。現在,我代表雁山之上所有的兄弟們,歡迎王先生加入我們。有了王先生的加入,我們是如虎添翼啊!”
“慚愧,慚愧。落難之人,能蒙秦兄弟收留,感激不盡。”聽到秦風願意收留他們,王厚心中大喜,現在,早已不想什麼去越京城裡安享晚年了,殺了大齊的將軍,在越國早已沒有了他的容身之地,只要落在朝廷的手裡,最起碼也是一個誅九族的下場。
只是當了半輩子的大越的官兒,又當了小半輩子的守法紳士,驟然之間,便淪落到了上山落草的境地,心中微微有些失落。好在這山上的土匪們,一看便知不是那種窮兇極惡之徒,更多的倒像是與自己一樣,被形式一步一步逼到這個地步,就像鄒明,這位以前在沙陽郡可比自己的名氣要大多了。
踏上雁山主峰,王厚看着前方的大營,眼中露出了一絲震驚的神色。
“這便是你們的大營?”他看着秦風問道。
秦風哈哈一笑,“怎麼?王先生,在你的映象之中,是不是像我們這樣的土匪窩子,應當是亂糟糟的一些窩棚混搭在一起,到處都是凌亂的垃圾和破爛,一個個窮兇極惡的傢伙三五成羣地混在一起,要麼喝酒打架,要麼聚衆賭博?”
王厚尷尬地笑了起來,說句老實話,他先前就是這麼想的。可現在,呈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井然有序的大營。打眼一看,這完全就是一座正規的軍事營房,怎麼也和土匪窩掛不上邊。
碗口粗細的圓木將排列得整整齊齊的營房包圍在正中間,正對着他們的大門前,四名黑衣士兵肅然挺立在門口,如此的大雪天裡,營房之前的一大片空地,卻是一料雪花也看不到,露出了下面硬梆梆的土地,一小隊士兵正在一名頭領模樣的人帶領下揮舞着大刀進行着訓練,大冷的天氣,卻一個個精赤着上身,露出棱角分明的肌肉,身上熱氣蒸騰,看見他們一行人進門,卻沒有一個人轉頭看他們一眼,仍然一板一眼地在頭領的口令聲中揮舞着他們的大刀。
“看起來更像是一支軍隊。”他由衷地道。
“因爲我們從來沒有將自己當成土匪!”秦風微笑着道:“王先生剛剛上山來,對我們還不是十分了解,以後會慢慢知道我們的抱負,這裡,只不過是我們的第一站而已。”
聽着秦風的話,王厚微微一震,他是久歷滄海的人物,即便只是聽到秦風這模棱兩可的一句話,卻也從中窺見了眼前這位年青人的勃勃雄心。
“巧手。”秦風大聲呼喊着。
一個短小精悍的漢子從一間房子內應聲而出。
“這是王先生,他是巧手,哦,巧手是他的綽號,我們都習慣了這麼叫他,他的一雙手啊,能做出你想讓他做的任何東西,現在擔任着我們的後勤總管。”秦風介紹道。
“王先生,久仰了。”巧手笑着向王厚一抱拳:“歡迎入夥,以後大家就都是兄弟了。”
雖然不大習慣這樣的招呼方式,但王厚仍然抱拳還了一禮,“巧手兄弟,以後還請多多照顧。”
巧手微笑:“我們行得是軍法,一切都有規紀,談不上照顧。”
“好了,巧手,跟隨王先生一齊上山的有百餘多兄弟,你去安排一下住宿,他們纔剛剛上山,便先安置到一齊吧,這樣彼此之間也好照顧,哦,對了,這幾位是王先生的內眷,我們山上還沒有女子營地,你想個辦法找一間獨立的營房,與其它的營房隔離開來。”
“明白了,老大。”巧手點點頭。
看到秦風如此善解人意,王厚感激的衝着秦風點點頭,說實話,上山來,他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家人了,特別是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
“王先生,巧手會安排好所有的一切的,我們這邊走,關於這位小水兄弟,我想跟您好好好的談一談。”秦風笑着對王厚道。
進了秦風的屋子,一股溫暖的氣息立時撲面而來,屋子的一角,挖着一個大坑,內裡柴禾燒得正旺,馬猴爲了讓秦風的屋子裡暖和而又沒有多少燻人的煙子,可是花費了不少心思。秦風,鄒明,王厚三人圍着火坑坐下,馬猴已是適時送上了熱水。
“馬猴,去把舒大夫叫過來。”秦風吩咐道。
“好嘞!”馬猴笑着去了。
“王先生,舒大夫便是上一次你在那避風的茅屋之中見到的那個與我一齊的人。”秦風向王厚解釋道:“這位神秘的小水,受了極重的傷,失去記憶恐怕也與他受的傷有關,有舒大夫在,或者能讓他恢復如初。”
“秦兄弟先前說,對小水的身份有了一些猜測,不知秦兄弟發現了什麼?”王厚問道。
秦風微笑着,轉動着手裡的杯子,杯子是用山上的竹子削制的,青色的表面之上,被巧手雕出了一個個栩栩如生的圖案,當然,也只有秦風這裡纔有這個待遇了。“王先生,很早以前,我身患隱疾,隨時都有可能斃命,但在一次意外之中,得到了一位高人的救助,後來我知道了,這位高人叫衛莊,是你們大越鼎鼎大名的人物。”
“衛莊?”王厚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迷茫的神色。
秦風微怔,但旋即恍然,王厚不過是僻居鄉家的一個鄉紳而已,對於衛莊這樣的人物,只怕還真得不太清楚。而此刻鄒明,臉上卻是露出以震驚之極的神色。
“這個小水與衛莊衛大宗師有關聯?”鄒明瞪大了眼睛問道。
“剛剛我試探了一下小水的內息,與衛大師如出一轍。”秦風點頭道:“衛莊大師一生僅收兩徒,如此一來,這個小水的身份可就呼之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