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若兮卻是嘆了一口氣,秦風雖然說得輕鬆,但實則上只怕也是困難重重,大明自建國以來,便奉行的是無農不穩,無商不富,無工不強的國策,爲了減輕農民的負擔,商稅是收得極重的,整個國家的運行,很大程度之上依賴着商人,而這一次秦風要動的奶酪,可不僅僅是商人們的了,還有幾乎所有權貴階層.閔若兮可不相信這樣的事情,他們會看不出來,事實上這些人中,有大智慧的人可是大有人在.
秦風拍了拍閔若兮的手道:”放心吧,翻不了天的,這些人也很清楚,這個時候,他們要是敢鬧事的話,那就是以身試刀了.”
“我還是留下來幫武兒一把吧,我們都走了,讓他一個人在京中,着實讓人放不下心.他還小呢!”閔若兮皺着眉頭道.
“還小?他都多大了?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已經在軍中與敵人血拼了幾年了,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已經把集英殿牢牢地控制在手中了.”秦風笑道.
“不要把他和你比.”閔若兮嗔道:”你是一隻打不死的小強,是在寒風凜冬之中長大的勁鬆,他呢,可是富貴土裡長出的牡丹花,有可比性嗎?”
“正因爲如此,我纔要讓他多經經風雨,陸軍他去見識過了,海軍那裡他至少也已經知道了是如何運行的,這一次我給他的考題便是看他如何處理紛雜的政事,如何平衡何方面的矛盾,然後找到那個切入點,如果他能很好地做成這件事情,那麼就差不多合格了,等滅了齊國,就可以正式冊封他爲太子了.”秦風笑道.
“你這一次出的題目大了一些.”閔若兮有些不滿.”他留在京中,要處理你故意留下的這個難題,還要統籌國內,支援前方的戰事,你還說很輕鬆?”
“小雞老是在老母雞的羽翼之下,是永遠也不可能長硬翅膀的.讓他自己飛一飛,受一些挫折,自然便能在挫折之中學到經驗,總結出教訓,然後越來越好.”
“你說誰是老母雞呢?”閔若兮瞪起了眼睛.
秦風大笑:”我說錯了,你不是老母雞,你是金鳳凰.”
“本來就是!”閔若兮得意地一昂頭,”就爲了這個,這一次你一定要將我也帶出去?”
“這一次滅齊之戰,也許需要很長的時間,你就不想念我?反正我是會想你的,既然如此,不如跟我一起去,還能幫我一把手.”秦風笑道.
“我纔不會想念你!”
“是嗎?”秦風微笑地看着閔若兮.
閔若兮被他看得心裡有些發虛,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其實也還是有些想的.”
秦風大笑,”這就對了嘛,外頭那些地下賭莊不是賭我們啥時候生第四個孩子嗎?咱們這一次出去努努力,說不定就能滿足他們的願望.”
突然聽到這麼沒皮沒臉的話,閔若兮先是一怔,接着不是大羞,跟着是大惱,”誰要跟你生第四個孩子?秦恕就差點要了我的老命去了.都一大把年紀了,還這麼沒羞沒臊的.”
“我們很老了嗎?”秦風摸着下巴,自言自語地道:”我自我感覺可還是正龍精虎猛呢!”
閔若兮啐了她一口,一個轉身,飄然離去,秦風大笑着緊跟着她走進了內殿.
皇家校場之上,厚厚的積雪被寒風一吹,下面凍得硬梆梆的,上面卻又落上了一層浮雪,不是負責校場的人懶惰,而是烈火敢死營的統兵將軍樊昌不讓他們打掃,每天,烈火敢死營便會在寒風之中,在冰雪之上,被樊昌驅策着玩命地訓練.
除開正在值勤的,剩餘的三千人,每天早晚的兩次訓練雷打不動,用樊昌的話來說,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得給我完成一天的訓練科目.
三千個光着膀子的大漢在校場之上呼喝着訓練的場景,極是壯觀.這些曾經是大明權貴子弟的渡金的所在,現在已經完成了質的蛻變.
皇帝秦風曾公開表示了對烈火敢死營的不滿,齊王殿下接手敢死營之後,更是立即挖來了他在赴陸軍歷練時讓他吃了大苦頭的樊昌擔任主官,樊昌到任不久,他之前的光輝事蹟便已經在烈火敢死營之中流傳,一個敢踢齊王殿下屁股,敢教唆人用大棍子掄齊王殿下的莽漢,還未出場,便已經震懾住了這些過去桀驁不馴的傢伙.
連齊王殿下都敢收拾,他們算個屁啊!
這件事情,其實樊昌自己是不敢提的,現在能廣爲流傳卻是因爲齊王秦武自己使人泄露出去的,效果果然極佳,對於他的這一策略,秦風還很是表揚了秦武一番.
只要能辦成事,臉面算得了什麼?這便是秦風對秦武所說的話,事成了,那就有臉,沒成,那就沒臉.想要當一個合格的皇帝,有時候,就得沒皮沒臉.秦風其實很想將厚黑學給自己的兒子灌輸一番,但又怕他現在年紀還小,一下子灌得猛了出現不良合格,所以最後還是決定慢慢來,水滴石穿,讓他在紛雜的政事之中打磨一番,然後自己再給他一些提點,想來也就能讓他一點一點地悟透這其中的道理.
訓練已經完成了大部分,此刻一個個赤裸的強壯的身體都紅通通的,像極了煮熟的蝦子,騰騰地冒着熱氣,在一陣軍號聲中,踏着小碎步變成了一個個的方陣,然後一隊一隊地走到場地邊,拿起了架在場邊的大明1式.
每一支大明1式的槍管之上都用繩子吊着一塊磚頭,在軍官們的呼喝聲中,士兵們平端起了大明1式,穩穩地瞄準着前方的一個個人形標靶.
此刻槍裡,當然是沒有子彈的.
秦武就站在觀武臺上,他的一側站着瑛姑,一側站着樊昌.
看着校場之上的景象,他滿意地點了點頭:”的確是大變樣了,現在的烈火敢死營,連父皇也是讚許不已呢!說是有了過去敢死營的三分風貌了.”
“才三分嗎?”樊昌很是失望.
“三分你還不滿意嗎?”瑛姑在一邊有些譏諷地道:”當年陛下帶的敢死營,出了兵部尚書章孝正,兩位大將軍黃豪和甘煒,你以爲現在的烈火敢死營以後能有這樣的成就嗎?”
“大姑說得是.”樊昌老老實實地道:”但是末將相信,只要打上幾仗,他們至少會有五分風貌的,現在,也就是差了一些殺氣了,但這些殺氣卻是訓練不出來的,只能在沙場之上去用鮮血澆灌.”
“你的機會來了.”秦風有些蕭瑟地道:”父皇要御駕親征,母后也會跟着去,你們是護駕親兵,以父皇的脾氣,你們肯定是要踏上戰場的,只可惜我身爲烈火敢死營的正將,卻要留在越京城,不能隨你們一起去建功立業!”
“真的嗎?殿下?”樊昌大喜,雖然人在越京城,但他卻無時無刻的不在想着重新踏上對齊的戰場,原本以爲身爲皇帝親兵營副統領的他,踏上戰場的機會廖廖無幾,但想不到說來就來了.
“當然是真的.”秦風怏怏不樂地從懷裡掏出一份調兵文書,遞給了樊昌,”命令已經下來了.”
從秦武手中接過調兵文書,樊昌一張臉笑成了花,”殿下放心,末將等絕不會給殿下丟臉的,您是烈火敢死營的正將,我們在戰場之上每立下的一份功勞,都將成爲您的榮耀!”
秦武點了點頭,伸手捶捶樊昌的胸脯,”你是我巴巴地拼了命要來的,上了戰場,別丟我的臉,打出我們烈火敢死營的威風來,讓其它的大明軍隊都知道,烈火敢死營仍然是大明軍隊的標杆.”
“絕不敢辜負殿下的期望!”樊昌鄭重其事地向秦武行了一個軍禮,轉過身來,大步走到觀武臺的邊緣,將手高高舉起.
軍號旋即嘹亮的響起,正在訓練的士兵們一聲吶喊,迅速地向着觀武臺前方集結過來.
“弟兄們,我們要出征了,戰場纔是我們的舞臺,訓練場不是,你們,敢嗎?”樊昌高高舉起手中的調兵文書,大聲吼道.
“殺!”
“殺!”
“殺!”
“很好.現在請齊王殿下訓話.”樊昌向側踏出一步,讓出了位置.
秦武走到了觀武臺的邊緣,眼光緩緩地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目光所到之處,一排排的赤膊大漢們立即將胸膛挺得更高了一些.
“本來是想置酒爲你們壯行的,但想了想,還是等你們凱旋歸來的時候,我再爲你們擺酒接風,那時候的大家,可以一邊喝着酒,一邊向誇誇你們在戰場之上的榮耀.”秦武笑着道:”大家說好不好?”
“好!”回答他的是山呼海嘯一般的吶喊.
“很好,接下來你們放假一天,你們中的絕大部分人,家都在越京城,這一天的時候,便是讓你們回家去告別的,話說在頭裡,上了戰場,那就是生死由命了,回去把該辦的事情都辦好吧!”秦武揮了揮手:”現在解散.”
看着呼嘯着散去的兵將,瑛姑卻是有些擔心了,”殿下,這麼放他們一天假,我很懷疑他們中的有些人,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如果不回來,自有軍法治罪.”秦武淡淡地道:”不管他的家裡有什麼勢力都不行.放他們一天假,我也正好好好地看一看那些人是國之良臣良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