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下後背之上的鐵刀,秦風慢慢地將刀拔出刀鞘,月光如水,照在黑沉沉的刀面之上,一絲光芒在刀面之上游走,竟然發出輕鳴之聲。
“你一人在此等我,自然是極有信心的,爲何還要說這些話來亂我心神?看來你的信心並不足啊!”秦風擡起頭來,看着對方,嘴角露出輕蔑的笑容。
“非也,不是沒有信心,你見過貓捉老鼠麼?貓逮着了老鼠,又怎麼會一下子就將他咬死呢,自然是先要好好的調戲一番,這樣纔有足夠的快感啊!”卞正大笑起來:“秦風,我們對你的瞭解之深,是你無法想象的。自五百年前,大唐第一宗門南天門品評天下武者,爲武者劃定級別,從此以後,武人便有了一個區分境界高下的標準,對於你,我們有着準確的評價。之所以是我出現在這裡,便是因爲我能穩穩地戰勝你。”
“是嗎?”秦風冷笑。
“就你本身而言,只不過有着五級武者的實力,不過如在軍中,與你的士卒配合,你的確能有着超水平的發揮,甚至能發揮出六級甚至七級的實力,不過單打獨鬥,你可就真上不得檯面了。”卞正微笑着道:“而我,卞正,卻有着七級的實力,你說,是不是能穩穩地戰勝你?不然爲什麼不是別人在這裡等你,而是我呢?”
“如果這個所謂的級別劃分真得百分百準確的話,那這天下的武者還打個什麼勁啊?大家一人拿一個南天門分發的牌牌,彼此碰面的時候亮一亮牌子,高者勝,低者負,豈不是天下太平?”秦風大笑起來,“敢問死在我手裡的那八個你們卞氏子弟,有沒有比我高得啊?”
卞正臉上青氣微微一閃,“死到臨頭,卻仍然牙尖嘴利,今天便讓你看看,七級的武者,是如何碾壓你的?”
空氣突然之間似乎變得粘稠起來,剛剛還在耳邊微微呼嘯的風聲一下子消失了,秦風擡頭看了看天空,高懸於天上的一彎銀月似乎變得有些不真實起來,與更遠處的羣山一般,竟然如同倒映在水面之上的一幅畫一般,居然微微盪漾起來。
秦風心中微微一凜,怪不得眼前的敵人如此驕傲,他的確有着驕傲的本錢。身在軍營的秦風極少與人單打獨鬥,更多的是指揮軍隊一齊抗敵,在戰鬥之中,他甚至還遇到過比卞正更厲害的西秦將領,但那是羣毆,他所感受到的壓力,遠沒有今天這樣大。在軍隊作戰之中,成千上萬的士卒組合在一起,由軍陣而形成的戰鬥力,並不遜色於一位高階武者的能力,就像前幾天,他僅僅用一百名士卒的合力,便擋住了左立行的那含怒一吼。
但今天,他只有獨自面對。
西秦人對他的評價還是蠻準的,秦風一向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就只介入在五級到六級的水準之間,只不過因爲所習內力的霸道,使他總能展現出超人一籌的戰鬥力,似乎他練習的混元神功,就是爲戰場所設一般。在戰場之上,當混元神功的氣息散發開來,內裡所包含的兇戾氣息,能刺激感染到身周的士卒,帶動他們的能力上揚不止一個檔次。
不過西秦人失算的是,秦風的實力遠不止於此,由於舒暢舒瘋子的出現,他所煉製的藥物,生生地將秦風的經脈,丹田擴充,使之內容納的氣息大大增加,而內力愈來愈強的秦風,在戰鬥之中並不敢全力發揮,因爲一旦全力施展,他很擔心自己根本無法控制功力的反噬,那種讓人********的滋味,秦風可不想嘗試。
一想到功力反噬,自己在戰場之上像個火人一般燃燒起來,成爲照亮戰場之上的一支人形火炬,秦風就不由得不寒而慄。
以前作爲敢死營的校尉,秦風面對的基本也是五到七級之間的武者,這個程度之上的對手,並不足以讓他全力施展,相反,他結合士卒的力量,只需要拿出一半的實力,便足以穩穩地控制住形式,如果有更高級別的武者出現,己方自然也會有更高身手的將領出手,就像林一夫這樣的。
秦風在戰場之上的表現,給了西秦人一個錯誤的評價,而這兩年來,戰事不多,也讓西秦人失去了進一步判定秦風實力的機會,按照常理判斷,兩年的時間,是不足以讓一個武者出現脫胎換骨的變化的。
肌膚微微有刺痛的感覺,那是對手在展開攻擊,受到這一刺激,秦風體內的內息立時生出反應,手中的鐵刀一反之間黑黝黝的不顯眼的模樣,一泓秋水在鐵刀之上來回遊走,鐵刀的鳴叫之聲越來越響。
秦風擡起頭來,看着身前十步開外的卞正,與他看到的銀月羣山一般,對面的卞正也似乎很模糊,顯得並不真實,肌膚之上的刺痛感愈來愈強,秦風擡腿,向前跨出了一步。
就這樣一步,他便簡簡單單的走了出來,眼前的一切恢復到了正常的場景,鐵刀高舉,秦風譏諷地看着卞正:“技止如此嗎?那你可真要成爲第九個了?”
卞正震驚地看着輕輕鬆鬆地站在他對面的秦風,剛剛他施展的是族中秘技,使對手在一瞬間失去對方位的準確判斷,斷絕其與天地元氣的呼應,以他七級的實力,應當會讓不過五級的對手根本無力應對,最多也只能做到抱殘守缺,穩守心神,被動地迎接接鍾而至的致命打擊,但秦風就這樣輕鬆地走出了他的攻擊範圍,而且走出的時機是最要命的時刻,就在他剛要出手還未出手的一瞬間。
心神受震,蓄集的全力一擊受到影響,對面的鐵刀已是迎頭斬來。
當頭一斬,沒有任何的花哨。就如同秦風在戰場之上面對任何一個敵人一般,不管你是將軍還是小兵,就是這一斬。
卞正尖叫了一聲,右手霍然揚起,噹的一聲,袖中寒光閃動,一柄劍出現在手中,架住了這一刀。
身子驟然向後飄飛,刀上傳來的力量大大出乎卞正的意料之外,縱然自己這一擋是倉皇之間的舉措,力量不足平素七八成,但對手的實力顯然驚到了卞正,他完全無法穩住身形擋住這一擊。
力量還是其次的,最爲關鍵的是,對方刀上傳來的絲線縷縷的灼熱的氣息,如同一條條細線一般,正無所不在的侵入自己的體內,所過之處,焚燒一切,竟然將自己的內氣元力燒得一無所有。
這是什麼功法?卞正大驚失色。身前的秦風怒吼着彈身追來,鐵刀斬動,追身一連數刀。
噹噹噹的巨響之聲不絕於耳,卞正不停地後退,後背砸在樹上,一株株大樹從中折斷,一連接了十數擊之後,右手之上的長劍再也吃不住巨大的力道,劍身之上的蛛紋迅速擴大,啪的一聲,在卞正驚恐的眼神之下,變成了漫天飛舞的碎片。
“死!”秦風猛地飛向天空,頭上腳下,手中大刀再一次迎頭劈下。在卞正的眼中,這一刻,空中的秦風宛如一個火人,全身都在向外竄着金色的火焰,便如同在身上披上了一層刺眼的金甲,刀尚未至,地上已是塵土飛揚,無數的碎石,殘葉,草梗盡數被激得飛揚而起。
生死一刻。卞正低吼一聲,雙手合攏,身子向內蜷縮,當他再次展開的時候,身周盡然出現了一個肉眼可見的氣罩。
避無可避,只能硬接,此刻,卞正的腸子都悔青了,對手的實力遠超軍方,還有家族給出的評價,他不是什麼可以隨便碾壓的五級武者,他的功力遠高過於他平時的表現。
啪的一聲脆響,秦風如同一個皮球一般彈起,身子越過了高大的樹木,又向上衝了一段距離這才落了下來,一落地,秦風身子微微一個踉蹌,體內內息猶如沸騰的開水一般翻騰,糟糕之極!
秦風在心中暗叫一聲,剛剛一擊,自己幾乎已經用盡了全力,對手實力實在強勁,自己根本就不敢與對手長時間糾纏,時間一長,體內的霸道內息說不定就會造反,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可真是氈板上的魚肉了。
只能速戰速絕,但即便是這樣,體內此時傳來的那五內俱焚的感覺也讓他感到難受之極,迅速地伸手入懷,掏出小瓶,掏出一枚藥丸扔進嘴裡。
一股清涼迅速傳遍了全身,全身猶如火燒的感覺逐漸褪去,秦風鬆了一口氣,緩緩站直了身子,看向他的對手。
卞正仍然站在哪裡,他看着秦風,眼中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漸漸的,他的額頭滲出了一絲血跡,血跡迅速地擴大,啪的一聲,卞正一分兩半,倒在地上,血霧瀰漫,腥臭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