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嶺剿滅吳嶺一役,雖然大柱將吳嶺全部堵在了山洞之中,但那山洞之大,仍然超出了大柱的想象,似乎整個雲霧嶺內部都是空的,而這股被關門打狗的順天軍舊部抵抗之激烈頑強,也出乎大柱的意料之外,以至於大柱不得不源源不斷地將整個撼山營部隊調進山來,原本以爲兩千輕將部隊便能解決的問題,在打了整整三天之後,撼山營五千士卒全都投往以了作戰之中,馬向南甚至還緊急動員了數千青壯抵達雲霧嶺,接替士卒封鎖各個出口,以便於撼山營能將所有的兵力,全部投往以山洞之中的搜索作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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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役,從一開始的攻堅,到中途的激烈巷戰,打到最後的捉貓貓,憤怒之餘,大柱又不得不佩服吳嶺的頑強。
終於要結束了。
渾身浴血的大柱,看着前方一個突出的巨大的岩石之上,同樣渾身是血的吳嶺帶着最後僅剩的十數名親衛站在那裡,在他們的身後,是黑黝黝不知多深的深淵,隱隱傳來的隆隆的聲響,預示着下面是一條暗河。
無數在火把之下閃着悠悠寒光的利箭遙遙對準了這最後殘存的十幾個人。這一戰,撼山營損失不小,數百人葬身在這個巨大的山洞之中,絕大部分,都是在最後的捉貓貓之中,被更熟悉地形的匪軍造成的。
“吳嶺,我敬你是一條漢子,放下武器,投降吧!陛下寬仁,會留你一條性命的。”大柱鐵棍重重頓地,棍石相擊的聲音,在洞內迴盪不絕。
大柱這麼說也是有理由的,他曾聽到過皇帝陛下感嘆過,吳昕是一個讓皇帝陛下由衷敬佩的人,不光是戰略眼光,還有爲人。殺吳昕,站在各自的立場之上並沒有什麼錯,不殺吳昕,就不可能有大明的今天。只可惜這樣的將領,不能爲大明所用。而吳嶺是吳昕親近的部下,如果能招降此人,陛下必然會因爲這樣一些感念而留用此人。
吳嶺卻是大笑不已,手中長槍戟指着大柱,重重的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呸,做夢,吳某人就算死,也不會投降秦風。”
“吳嶺,你是要找死嗎?”大柱勃然大怒。
“死便死了,有什麼可多說的。”吳嶺一揚手,將手中鐵槍拋向了深後的無底深淵,瞪視着大柱:“回去告訴秦風,午夜夢迴的地候,我吳嶺會去找他的,哈哈哈!”
他轉身,昂然走向前方,在身邊,十數名親衛拋掉手中的刀矛,皆是大笑着,爭先恐後的搶在了吳嶺前面,一個個奮力向前一躍,跳向無盡深淵。
吳嶺最後一個頭也不回的跳了下去。
山洞之中,迴盪着他最後憤怒的喊叫:“吳將軍,我來找你啦!”
山洞之中,安靜之極,只餘下火把畢畢剝剝的燃燒之聲,吳嶺之死,讓所有人都有些沉默,一柄柄長弓垂了下來,一支支長矛以槍頭點地。大柱提着鐵棍,走到岩石盡頭,看着黑黝黝不知多深的深淵,聽到下面傳來的隆隆水聲,長嘆一聲,向着深淵,彎腰行了一禮。
這是英雄惜英雄。
只可惜,英雄並不是總走在同一條路上。
長陽郡郡守府衙,馬向南欣喜的迎回了凱旋而歸的撼山營,看到大柱有些落寞的神情,馬向南以爲大柱是心傷撼山營的損失,趕緊安慰道:“大柱將軍,所有傷亡將士的撫卹,除了朝廷的撫卹之外,我們長陽郡也會咬咬牙再拿出一份兒來的,撼山營爲長陽郡的安危拼死剿匪,我們長陽郡人矢志不忘。”
大柱翻了一個白眼:“馬郡守,你以爲我們大明軍是你過去在楚國那會兒呢?剿匪保一方平安,本來就是我們的職責,身爲軍人,馬革裹屍還,也說不得什麼委屈不委屈,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有什麼可說的,你長陽郡窮得叮噹響,我還敲你一筆的話,陛下豈不是敲我的腦袋,你的錢,就不是朝廷的錢啦?”
馬向南不由自嘲的一笑,也是,在楚國,這要是剿完了匪,那些個軍官,那個不是想再地方上再刮一些油水,倒是忘了現在大明帝國是新人新氣象,這種在楚國看起來很尋常的事情,在大明卻是絕對犯忌的。
“那你這是?”他有些不解地看着大柱。
“可惜吳嶺了,一條好漢子。”大柱搖搖頭,將吳嶺最後的下場說了一遍。
馬向南卻沒有大柱那樣的感慨,只是嘆息一聲:“卿本佳人,奈何作賊?於吳昕,他是信義,忠誠,但對於我們長陽郡人來說,他卻是毒瘤。大柱將軍,你大可不必如此難受,吳嶺爲害一方,擾百姓安寧,你這可是除暴安良,保一方平安。”
“話是這麼話,可心裡總是不大痛快。”大柱道。
馬向南有些搞不懂這些軍人的想法,也懶得去想,吳嶺既滅,長陽郡總算是除了這個心頭大患,接下來自己的一系列想法,總算是可以按部就班來實現了,還有得忙呢!他要將長陽轄下各縣,搞成一個個有地方特色的區域,長陽多山,糧食產量不足,但種植其它一些經濟作物,卻還是有得天獨厚的條件的。來自太醫署和越京城,正陽郡的商人們的第一波投資也都陸續到位了,該是大幹一場的時候了。
“對了大柱將軍,在你上山剿匪的時候,朝廷發來了一份命令,讓你在剿匪完成之後,率部進入正陽郡,護送齊國使節曹輝一行人等離開大明國境。”馬向南道。
“什麼?”大柱夾手奪過命令,看了一遍,臉上卻是露出了笑容,呵呵笑了起來,這份來自兵部的命令有兩個內容,第一個是調撼山營三千人馬進入慈濟,準備與霹靂營換防,霹靂營將撤出慈濟,開拔出雲郡駐防,而第二個,則是由大柱親領二千兵馬護送齊國使節離開大明。將其禮送出境之後,撼山營便將全員開赴慈濟。
“什麼護送,這不明擺着是監視他們老老實實的離開麼?要敢生事,便將他們長得連他們媽都認來得他們。”大柱哈哈大笑,先前的陰霾一掃而空,送這個曹輝離境不是重點,千餘人馬,掀不起什麼大浪,倒是隨後全軍開赴慈濟讓他開心,雖然頭道湯沒有喝到,但接下來卻是輪到撼山營登場了。
正陽郡內,齊國前去祝賀大明帝國正式建國的使節曹輝正慢悠悠的一路遊山玩水,從越京城到正陽郡,他們已經走了足足十天,卻還沒有出境,每到一地,曹輝便要興致勃勃的去四處遊玩一番。而隨行的一千龍鑲軍,也都卸下了盔甲,輕裝隨行。
他們慢悠悠逛山游水,地方上可就叫苦連天了,每停留一天,所過之處,必然要爲他們備好一應所需,要是稍稍有些不如意的地方,便會有齊國隨行的禮部人員找上門來,指着鼻子大噴一番,地方府縣官員還只能捏着鼻子聽着,趕緊爲他們補齊一應所需。
別人是使節啊,必須是要待之以禮的。
但他們這樣慢悠悠的,必然是有所圖。大明帝國的朝堂中樞最後也終於是怒了,你曹輝不要幹得這麼太明顯好不好,是不是在等着江浩坤或者是蠻軍傳來捷報,你纔會加快速度離去呢?一紙命令給了正在長陽郡的大柱,率兩千兵馬,去好好摧一摧這位遊興大發的曹大人。
在大柱興致勃勃的一路奔向長陽郡的時候,慢悠悠一路前行的曹輝終於抵達了正陽郡城,一千龍鑲軍自然是進不了城的,曹輝僅帶了一個隨從,悠哉遊哉進了郡城,徑直奔向最熱鬧的郡城集市。
太平坊內,曹輝的目光被一個精緻的盒子吸引住了,內裡裝着一小排僅僅拇指大小的瓶子,瓶子美輪美奐,雕刻着極爲精美的圖案,曹輝因爲與太平坊的長期合作,現在也算是身家鉅萬,對於太平坊內消售的東西,極其熟悉,那些奢華的小玩意兒,主要的買家便是齊國的那些富豪官紳們。但這東西,他敢肯定,自家的店鋪裡,絕對沒有。
“這是什麼?”他指向了盒子,問道。
“這位客官好眼力。”早已從內間走了出來的太平坊掌櫃笑咪咪的迎了上來。“這是我們太平坊總坊剛剛開發出來的新品,王小姐說叫香水,聽說滴上一滴在身上,香氣可數天不散,這一排六個,便是六種不同的香味,現在只是試銷,並沒有大規模的上市,聽說製作極其不易。這價格嗎?當然也是很昂貴的。”
聽到王小姐三個字,曹輝目光微微一黯,但馬上又恢復了正常,“能聞一聞嗎?”
“這個可不行。”掌櫃笑道:“您要是買了,隨您怎麼處置都好,但這香水是密封的,一打開,我可就不能賣啦,這位客官,其實我店裡一共也就三盒,其中兩盒已經被我們正陽的郡守大人和主薄大人買走了,這是最後一盒。”
“好,我買了!”曹輝微微一笑。“多少錢?”
掌櫃伸出了兩根手指,“紋銀兩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