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竹海笛聲

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李摯臉上的潮紅漸漸褪去,一張嘴,一口濃如墨汁的黑血噴出,擊打在小溪邊上的一塊岩石之上,竟然生生地將石頭擊出一個大洞。緩緩納氣如丹田,體內紊亂的氣息總算是恢復了平靜。

“大帥,您好些了嗎?”卞梁在一邊憂心忡忡地問道。

“好不到哪裡去。出雍都之時,與鄧樸打了一場,現在又與賀人屠打了一場。”李摯道:“雖然都擊敗了他們,但也受了不輕的傷。畢竟都是宗師境界,實力在哪裡擺着呢!”

“他們還不都是仗着李帥您不會把他們怎麼樣,這纔敢上來挑釁。”卞梁憤憤不平的道:“如果真是放開手腳,公平較量,他們哪裡還有性命在?”

李摯微眯起了眼睛,淡淡地道:“這世間哪來的真正的公平?先前鄧方所說的,你也聽到了,這幾十年來,我對他們鄧氏就公平了?這幾十年來,鄧氏英才輩出,實力穩步漸長,而卞氏,卻沉浸在了紙醉金迷之中,被酒色財氣快要掏空了底子,卞梁,你自己算算看,這幾十年來,真正成氣候的卞氏子弟有幾個?鄧方說他們這二十年來戰死在邊疆的鄧氏子弟有一百餘人,讓我很慚愧,你知道嗎?”

卞梁臉紅耳赤,垂下了頭。

“鄧樸出雍都與我一戰,是爲了出氣,出一口惡氣。”李摯嘆息道。“但凡卞氏的真正實力還能與鄧氏相抗衡,又如何會出得這樣的下作之計,居然想着去刺殺閔若兮?當真是異想天開。就算賀人屠沒有跟在閔若兮的身邊,你們就能刺殺得了她?”

“是我們做錯了。”

“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想辦法,卻只想着去如何削弱對手的實力,這讓我很失望。”李摯失望地搖頭道:“鄧方今天還說了,我還能撐大秦幾天?其實也沒有說錯,如果這樣下去,等我死了,你們終究不是鄧氏的對手。”

“大帥春秋綿長,必然長命百歲。”卞梁道。

李摯冷笑:“然後才護佑你們卞氏幾十年?這是最後一次了,如果你們還是這個老樣子,那還不如讓鄧氏把你們吞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也沒有長盛不衰的王朝,鄧氏掌權,說不定就又是一番氣象。”

聽得李摯這番話,卞梁驚得呆若木雞。

“這件事情的尾巴不是那麼好容易處理的,不管是鄧氏哪邊,還是明國那邊,都還有一大攬子的事情要做。不管怎麼樣,這一次皇室也好,還是你們卞家也好,終是要大出血的。不管是安撫明國,還是安撫鄧氏,這都是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是,大帥!”卞梁低首道。

“天快要亮了,小憩片刻,再趕路吧。”李摯擺了擺手,橫臥在溪邊,閉上眼睛,不再理會卞梁。

盤膝坐在李摯身側,卞梁又哪裡睡得着,心思百折幾回,將李摯的話翻過來倒過去,嚼了又嚼,實在摸不清李摯所說到底是真是假。

恍恍惚惚之中,似乎剛覺睡去,耳邊卻已經傳來了李摯輕微的咳嗽之聲,慌然睜開眼,卻見李摯已經在掬水洗着臉,見他醒來,李摯道:“洗一把臉,袋子裡有乾糧,吃幾口,我們便上路吧。”

“是,李帥!”卞梁不敢多言,胡亂洗了一把臉,從袋子裡拿了一張大餅,還沒有吃完,看見李摯已經收拾妥當上路了,只能提起袋子,緊緊地跟上。

半個時辰之後,李摯看着遠處橫亙着的一座山峰,“翻過柔雲峰,便算是出了邊軍掌控的範圍了。”

“是,李帥,這柔雲峰以竹出名,有馳名天下的竹海之景。”卞梁道。

“這一次可沒有機會欣賞了。”李摯搖了搖頭,“大好河山啊,卞梁,一着不慎,我們輸掉的就是這大好江山,鄧氏勢強,卞氏再不奮起直追,終有一天,秦國失去了穩定的權力制衡,內亂必起,內亂一起,山河焉保?”

“大帥說得話,我都記得了。”卞梁低聲道。

“但願你們能記得。”李摯道:“不然終有一天,你們會在秦國煙消雲散。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不要以爲站在皇帝一邊便會一直長盛不衰,當你不能再幫到皇帝的時候,你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呢?”

說話間,兩人已經上到峰頂,身處竹海之間,眼前除了清清的綠竹,幾乎再不見他物,便連頭上,遮天蔽日的竹葉亦幾乎將天空遮住,偶有晨陽透過竹葉的縫隙照射下來,形成一道道彩色的光暈。

既有碗口粗細的叢竹,也有細手拇指的金竹,一眼望過去,便能分辯出數十種竹子生長在這片竹海之中,風吹竹嘯,陽光也隨着竹葉的起伏騰挪而忽隱忽現,樹梢上頭,鳥兒嘰嘰喳喳,一片詳和寧靜之態。

似乎是受到了這片靜謐的影響,兩人都不再言事,腳步也刻意放得輕了一些,生怕一腳踏得重了些,便讓這絲氣氛被破壞掉。

一聲悠揚的竹笛聲在林間響起,笛聲宛轉,與林間鳥兒相合,與山風相合,與竹葉搖動的聲響相合,似乎這笛聲,本身便是這片竹海的一部分。

呼到笛聲,李摯踏出去的腳步驟然凝在了半空,這一步,遲遲沒有踏出去,臉上露出苦澀之色,看向竹海深處,好半晌,那一腳才輕輕落下。

不見人影,唯聞笛聲。李摯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竹梢之間的鳥兒仍然在歡快的歌唱,竹梢亦在隨風搖晃,陽光依然隨時會從風挪開的竹葉空之中照射進來,但卞梁卻是神色大變,全身骨骼啪啪作響,雙膝微屈,兩臂屈肘向上,似乎在竭力抵抗着什麼。

李摯仰天長嘯,嘯聲響徹竹海,破開竹梢,驚飛羣鳥,笛聲亦驟然拔到最高點,卻戛然而止,與李摯的嘯聲同時停了下來。

卞梁如蒙大赦,臉色一片慘白,一個踉蹌,險些便跌倒在地上,短短的一瞬間,他已是汗透重衣。

喘勻了一口氣,前方的竹林叢中,緩步走出來一個人,青衣束身,青帶束髮,手持一根翠綠色的竹笛。

“萬劍宗主,畢萬劍!”李摯的臉色顯得很悲苦,看着對方,卻又有恍然大悟的神色,“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李帥,我昨夜便已到了此處,準備送你一程。”畢萬劍看着對方,道。

李摯低頭思索了片刻,擡起頭來,看着對方:“這個局是誰設得?老夫佩服不已。”

“說來李帥可能不信,是昭華公主,也就是現在大明帝國的皇后娘娘。”畢萬劍微笑道:“本來只是覺得有一線希望,沒有想到最後竟然真的變成了現實。”

“那個女娃娃!”李摯嘆了口氣,“倒真是沒有想到。”

畢萬劍郎聲笑道:“昭華公主出身皇家,飽覽羣書,掌控大楚集英殿多年,李帥如果僅僅把她看做是一個金枝玉葉,一個國色天香的美女,那可是大錯特錯了。”

“她設下一個局,希望我來自投羅網,抱着成亦欣然敗亦喜的心態,我卻果然來自投羅網了。”李摯嘆道。

“不錯,李帥,你不來,卞梁會被送到雍都,秦國將大亂,你來了,便不能活着回去了,你死了,秦國自然亦是大亂。正如李帥所言,成亦欣然敗亦喜。”畢萬劍微笑道。

一邊的卞梁聽得心驚肉跳,直到此時,他才終於明白,所有的一切,原來都只是爲了引出李摯,他們的目標,從來都是李摯,他們要殺了大秦的定海神針。

畢萬劍,萬劍宗主,世人相傳,他是如今天下,僅次於四大頂尖高手之下的第一人,更有說法是他的實力根本就不下於這四大頂尖高手,只不過一直避世不出,所以名聲遠遠不如上面四位。

“你就這麼有把握留下我?”李摯淡然道。

畢萬劍看着對方,“九成機會。李帥,我昨夜就到了這裡,萬畝竹林,十里劍陣,如果李帥身上無傷,你我五五開,但你如今連遭兩創,你我便成了九一開了。”

“所以鄧樸也好,賀人屠也好,連接向我發起挑戰,就是爲了爲今日作下鋪墊。”李摯嘆了一口氣。

“不錯。”畢萬劍點了點頭:“所以我很抱歉,在這一件事上,我很卑鄙。但沒有辦法,因爲楊致,我欠了閔氏一個大人情,不得不還,今日如果你死在我手上,回到萬劍宗,我便會封劍。”

“一成機會麼?”李摯淡淡一笑,手一伸,搭在了身邊卞梁的肩上,畢萬劍臉露訝色,卻沒有絲毫動作。

下一刻,卞梁就像是一個氣球一般,瞬間澎漲,在他還沒有露出哪怕一絲絲驚訝之色的時候,便已經炸了,死得不能再死。

“萬里黃沙萬里煙!”畢萬劍嘿然道:“久聞李帥在千里大漠之中悟出的這獨門心法的威力,今日有幸能睹真顏,能生死一搏,不亦快哉。只是有些奇怪,如果李帥能與這卞梁配合起來,應能多上一絲勝算。”

李摯搖頭:“算上他,這一場戰鬥,我頂多只有二成勝算,那還不如沒有,因爲我準備逃,帶上他便是累贅,但留下他讓他落在你手裡,最終還是會釀成大亂子,所以還是死了乾淨。”

“李帥要不戰而逃?”畢萬劍眉毛一挑。

“不錯,你覺得我有幾成能逃出去?”李摯問道。

畢萬劍歪着頭,似乎當真在用心的思索,“李帥想絲毫無損的逃出去,一分希望也沒有。即便李帥願意付出代價,也不過三成機會而已。”

“三成,已經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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