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琉璃突然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因爲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會排擠那藍。出車禍,那藍沒有指控她。好幾次她的針對,她也沒有介意。你能說她是裝的,但自己真的有證據證明她是什麼樣的人嗎?
一羣鴻雁飛過,打破了沉寂。張二瘋子才說:“你要嫁給傅小當,卻跟傅渠竹馬情深。在他們之中,你兩邊遊走,如果不是看着你長大,我真的懷疑你的人品。”
如果剛剛那些話只是當頭一棒,那現在這句話,就真的是心頭一刀。那些一直被自己忽視的,故意不去想的事情,就被他這幾句話硬生生地撕開。鮮血淋漓地暴露了,這讓韓琉璃手足無措,甚至很生氣。
“你胡說什麼!我和傅渠哥哥是清白的!”
“好笑,我有說你們兩什麼嗎?我只是替傅渠不值,這麼多年一心一意對你,你是真的感覺不到,還是假裝感覺不到?你心裡如果只有傅小當,那你還是別招惹傅渠了吧。至少,在這種事情上,那藍比你們都一心一意。她眼裡,只有韓雲起,唯一的韓雲起。”張二瘋子聳聳肩,笑了笑。
他的笑容太過諷刺了,韓琉璃無法接受。
激動地辯解:“你憑什麼這樣說我,你自己對感情就專一嗎!”
張二瘋子更是笑得燦爛了,他伸手擼了下頭髮,才說:“所以,我是爛人。你是爛人嗎?”說完,他也不管韓琉璃生氣得臉都差點變形了,得意地笑着離開。
一陣秋風吹過,幾片黃葉落下。在他身後,就像是枯葉蝶。
不對,不是這樣的。
無論張二瘋子這些話是有意還是故意,對韓琉璃還是造成了很大的刺激。她甚至覺得,這陣陣秋風,吹到了人的心裡。她心頭上壓着厚重的枯葉,想扒開,卻又怕看到滿目蒼夷。人心,到底是怎樣的,纔會生出那麼多自私,那麼多猜忌,那麼的橫生枝節。
“不是的,小當是她的未婚夫,一早就訂好了的。我也沒有辦法改變,而且,小當哥哥也很好。傅渠哥哥一直都陪伴自己,她也一直都把他當做二哥一樣。不是你說的這樣的!”再張二瘋子的背影馬上就要消失的時候,韓琉璃突然大聲喊道。喊這幾句話,她心都是痛的。用盡全力,像在極力的否認自己是爛人。
張二瘋子聽到了。
他笑着看着和自己面對面站着的傅渠,嘴笑得更大了。
傅渠本來興沖沖的臉上,聽到這些話,瞬間變成燦白。那一瞬間,他什麼都感覺不到,只有張二瘋子那刺眼的笑容。還有滿世界的灰白,那些聲音就在腦子裡面一直一直迴盪。
“傅渠,節哀。”張二瘋子說完,還友好地拍拍他的肩膀。然後才悠然地走開。
在張二瘋子錯身那一瞬間,韓琉璃也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傅渠。她的臉也變成了蒼白,血色全無。兩人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對方,一個心如死灰,一個手足無措。一個想走,一個想過去。但誰都沒動,誰也沒有說話,相隔十多米,卻像是天和地。遙遠的無法逾越。
最後,傅渠轉身了。他大步離開,一點餘地都沒有。
韓琉璃還站在那,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這才注意到,原來他的背影,也可以那麼蕭索。好像是一次這樣,看着他離開。以前,都是他看着自己離開的。
原來,感覺是不一樣的。
而另一邊,張二瘋子也回到了座位上。那藍看着他那黃鼠狼一樣的笑容,就感覺不太妙。第六感,覺得他肯定是見到了什麼事,纔會笑得那麼詭異。
她正想看看有沒有機會問問他啥情況,就看到傅渠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走了過來。直奔老爺子那一桌,也低頭跟老爺子說了幾句,他就苦笑了下,然後就離開了。全程目不斜視,甚至連韓雲起這邊都沒有打一聲招呼。
Wuli站起來,想說點什麼。結果,張二瘋子出奇地手快,一把把她扯住,小聲說:“讓他走。讓他想清楚。”
疑惑的不僅僅是wuli和那藍,連韓雲起都挑眉,看了眼張二瘋子。
一向就目中無人的張二瘋子,當然不會介意,他們對他的表情。反倒是像是想到了什麼事情,笑得更加開心。
那藍纔沒有別的人有耐心,小聲問:“二少爺,你是不是知道啥?”
張二瘋子噗笑了出來,一臉尋味地說:“看在你那麼可愛的份上,我就大發慈悲指一條明路給你。這事,你還得問韓琉璃本人。對了,她現在應該還在花園那邊面草思過,爺吃飽了,去老爺子那邊串場了。”
說完,就真的擦擦嘴,站起來就走人了。
聽到他這話,韓雲起也拿了紙巾擦嘴走人,藍趕緊跟上。那一刻,那藍有點感慨,他們還真的很適合,至少行動能高度達成一致。
花園不大,秋天了,大部分花草都開始換上了秋裝。特別是兩排的白玉蘭,葉子都開始往下掉了。看着那一排排的玉蘭樹,那藍才發現,這個花園就是第一次自己看到的窗外。
韓琉璃坐在石凳子上,發呆。臉上還有些淚痕,看起來楚楚可憐。
韓雲起拉着那藍走過去,坐在她身邊的椅子上。
韓琉璃扭頭看了眼韓雲起,眼淚就又下來了。她輕聲說:“哥哥,對不起。”
沒說話,只是伸手,用拇指抹掉她的眼淚。韓雲起的動作,很溫柔,但是韓琉璃的眼淚卻越來越多。最後,她還是撲到了韓雲起懷裡,放聲大哭起來。哭了好一會,才斷斷續續地說了爲什麼。
她說:小當是她的未婚夫,她沒得選擇。
她說:喜歡小當,也喜歡傅渠。她覺得離開了誰,她都不開心。
她還說:她捨不得看傅渠哥哥不理她,她覺得好難過。
她說:她不知道該真麼辦。
那藍拍拍韓雲起的肩膀,嘴型說:“讓我跟她談談,她需要認識自己。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