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儘管被嚴密保護起來仍舊過着足不出戶的生活,但這已經不再妨礙他們得知京城裡生的重要事情,奉命定期傳達消息的侍衛領,不得不每天冒着被“閃光彈”閃瞎的危險完成他的任務。
每當看見他滿臉不自在卻又沒有辦法不硬着頭皮面對他倆的時候,“天良爲泯”的錢米心裡也多少閃過幾絲慚愧,倒是尹冬夜這病號充分秉承“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原則,坦蕩得幾近有恃無恐。
這樣樂此不彼“折磨”身邊人的日子過得飛快,正當錢米也在暗自擔心那些可憐人能否撐到事情結束的那一天,盼望已久的“釋放”皇命終於下來了,隨着“內jian事件”所有牽扯在內的相關人等都被處理完畢,京城安全重回軌道,他們也終於可以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
而與其同時,邊關也6續傳來捷報,失去了內應提供消息的對方,似乎很快就顯出了他們的真正實力,本來佔據優勢的他們敗像頻現,任何有識之士都看得出這場本就非正義的戰爭已經接近了結束的尾聲。
“可惜不能在這個最後定勝負的時候。我不能留在戰場痛揍那幫龜孫子,讓他們吃飽撐着沒事幹倒想跑來別人的國家裡撒野,不給他們點終身難忘的教訓,他們還真以爲弄出這麼大的禍亂拍拍屁股就能輕鬆走人了。”當沐浴在別苑外面久違的溫暖豔陽下,尹冬夜仍對自己無法參與結束戰事的最後階段感到遺憾。
“人生總有遺憾嘛,做人又豈能求得十全十美,總的盡了自己所能旦求問心無愧,其它的就讓別的有能之士去操心吧,你現在就給我老老實實靜養就好。”錢米纔不會讓他在這種情況下還亂動心思,總是如此安慰着他。
當大長公主看見還包紮着頭部,但並沒有缺胳膊少腿的兒子出現在自己面前,儘管之前已經得到皇帝侄兒的提前知會,此時此刻仍有種恍然如夢的不真切感,放佛這只是自己憶子成狂而產生的幻覺。
她眼睛緊緊看着他,生怕自己一眨眼他就不見了似的,好幾呼吸之後才顫着聲音問道。“冬夜真的是你嗎?”可憐她這些日子來無時無刻不在爲兒子的下落憂心,然身體狀況又不容她奔波,更有個剛出世的娃娃要惦記,真是顧得了大顧不了焦頭爛額內外皆焚,若不是錢米幫忙打理照應着還真不好說會出什麼亂子來,在這漫長的頑強堅持後所有的冷靜都在這一刻消弭無形。
“母親,是我,我真的沒事回來了,不信你摸摸看。”看見母親精心裝扮下仍掩蓋不住的憔悴面容,絲毫不難想象她在這段日子裡承受着多麼巨大的心理壓力,尹冬夜滿是內疚,主動俯下身讓母親能更輕易地觸摸自己的臉孔。
當大長公主摸着兒子較離開前消瘦了不少的臉頰。感受到他溫暖的體溫和真實的觸感,才相信她的寶貝兒子的確真真切切地站在面前,驚喜交雜熱淚滿臉,早上起來花了整整一個時辰畫好的妝容頓時報銷。但作爲母親的她已經管不上在意自己的姿容儀態了,只顧着抱着以爲早已失去的兒子不放,幾乎語無倫次地反覆說着。“真是太好了,謝天謝地,你真的平安回來了,太好了”邊說着,也不知往兒子身上蹭落多少淚水脂粉,這種既感動又狼狽的場面讓尹冬夜也有些吃不消,但又不能制止母親在長久擔憂後的情感宣泄,只得拼命給身邊的錢米使眼色請求援手。
眼前這麼個“花臉貓”似的大長公主,卻是讓錢米感到前所未有的親切可愛,甚至因爲曾承受過同樣的煎熬痛苦,在相互扶持的那段日子裡,不知不覺間萌生出一種微妙的“階級夥伴”般的感情,因而對於尹冬夜的“請求”,她採取了裝着看不見的“鴕鳥政策”。
你娘糟了這麼一場罪過,不好好“疼疼”你又怎麼說得過去呢,她纔不會笨到主動攪合進去呢。
“來來來。讓母親看看你傷得怎麼樣,天可憐見的,這頭上包了一層又一層的,可是傷得厲害了。”孩子都是孃親的心頭肉,眼瞧着往日神采飛揚的兒子如今滿身掛彩,大長公主真是要心疼死了,一時情急也忘了還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就急着想扒開兒子的上衣看個究竟,幸好錢米及時予以阻止,並聲提醒道。
“大長公主,這裡還有許多人候着呢,讓皇上派來的侍衛們在此久等也不好,還是先請他們回去覆命,你們母子倆待進了屋裡再慢慢細說其它不遲。”
讓錢米這一說大長公主當即清醒過來,明白自己的確是太失儀了些,立刻停住想要給兒子驗傷的衝動,點頭說道。“郡主言之有理,這段日子大夥也都辛苦了,該是好好感謝纔是。”說罷她緩了緩情緒,向保護及照顧兒子的一衆侍衛御醫表達了簡單的感謝,並讓管家取來厚厚一沓銀票,對他們一一作了打賞,一時之間俱是皆大歡喜。
尹冬夜既已安全護送回尹府,也得到了不少的賞銀
任務已經完滿完成的衆侍衛等自然歡天喜地回宮向皇帝覆命,熱熱鬧鬧地拜別了出手闊綽大長公主等,呼啦啦一大幫都離開了。
“來,我們先進屋裡再說,外面冷着涼了可不好。”打走了他們。大長公主深怕兒子體弱不慎受涼,也不假手於人,趕緊和一直扶着兒子的錢米一道,一人扶一邊將他扶進早已被地龍薰得暖烘烘的裡屋裡去。
了進去。“其實我可以自己走”養了好些天腿腳已經恢復氣力的尹冬夜,對於被她們當做傷殘人士頗是不滿,奈何身邊這兩個女人根本不給他辯解的機會,完全不理會他的一再強調將之“架”
進了溫暖宜人的屋裡,大長公主細細查看了兒子身上大大的好幾處傷口,自是看到一處心裡又抽疼上一次,看着看着又要掉下淚來。虧得錢米他們早有準備,隱瞞了尹冬夜還曾因傷昏迷了許久的實情,而尹冬夜又再三表示傷勢並沒有看見的那麼嚴重,衆人勸了好一陣子,她纔算慢慢接受了這個現狀。
只見她用手帕抹了抹紅的眼角,忙喚下人去將準備好的補品端來,邊極不放心地叨唸道。
“瞧你如今都瘦成什麼模樣了,可得好好補補,打自聽說你要回來,我就讓他們準備好了些補品,你可得都給我吃下去,一點也不許剩下。”知子莫若母,她深知性子隨父親的兒子從就愛舞刀弄劍,很是有些不論衣食的行軍做派。更向來不喜那些黑糊糊帶着濃郁藥味的物事,這會兒不看緊點,他沒準還真敢給她偷偷倒掉,故而硬逼着也要看管兒子好好進補。
尹冬夜聽母親有此一說,臉色立馬變了變,但礙於母親情面又不能有所異議,只得苦笑應道。“母親一片苦心,兒子豈敢糟蹋。”他本來還暗自慶幸着離了御醫的照料,總算可以不必每天被填鴨子似的灌下大堆湯藥,誰知回到府上反倒變本加厲起來。
他這些微反應錢米俱都看見,便忍不住取笑於他。“這麼大個人。倒怕吃藥,羞也是不羞。”
然而話音剛落,當她看見下人們魚貫端進來好幾個青瓷盅,光聞着傳出來的味道就夠讓她趕緊想捂鼻子,她才明白原來尹冬夜的犯難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那幾盅下足材料的東西喝下去,沒事人怕不都得成仙了,大長公主養孩子果真是寶貝得很,這子沒被慣壞還真是不容易。
經此一役,本來已經長大成*人建功立業的兒子,在大長公主心目中似乎忽然間好像重新變回了一個孩子,那麼的幼無力,那麼的需要她的保護和照顧,讓她恨不得將他當娃娃一樣裹成一團護在懷裡,免受外界絲毫的傷害。
而如今兒子遭此大罪元氣大傷,大長公主恨不能將天下最珍貴有效的滋補物事統統取來,以供兒子享用,只是也沒想是不是太過有些使力過重了,兒子就算是宰相肚子一下子也灌不下這許多好東西。
幸好尹冬夜畢竟不再是孩子了,雖然爲了讓母親安心捏着鼻子勉力自己將補品灌下,但當母親第四次要給他遞去盅子時,他終於忍不住進行了反抗。
嘴長在兒子臉上,大長公主也擰不過,最後只好放棄,卻是半是抱怨半似賭氣地說道。“你這孩子打就不聽話,爲了將你拉扯大,這些年也不知讓我耗費了多少精力。不過現在倒好了,有郡主在,往後就讓她來管你好了,我也省得操這份心,專心把你弟弟養好倒是正經。”說着將盅交到還沒反應過來的錢米手上,似乎是連帶着將自個兒子也交予她照顧一般。
錢米捧着透着溫熱的盅,愣了愣,下一刻明白過來,看向她,臉上浮現一種如同感激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