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萬籟俱靜,大亞皇宮後花園某處,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一路藏頭露尾左顧右盼的來到花園的蓮花池子前。到了之後看着池子想了一會,再用極快的速度瞄了瞄周圍,確定沒有動靜。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讓我穿回去!”對着水面輕聲喊了幾句,終於狠了狠心,捏着鼻子“撲嗵”一下跳進池子裡,頓時激起水花無數。錢小米一面在水裡死命折騰,拼了小命想將自己沉入水底,心裡只有這麼個聲音不停響起。
她不要留在這種能悶死人的地方!不要!
事情的發生有時候是沒有邏輯可言的,錢小米以前看過不少天馬行空的穿越文,但萬沒想到有一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她那天只不過是因爲突然被老闆炒了一時神智不清,沒留神闖了紅燈被車撞得昏死過去,一醒來竟然發現自己穿越了!
這一穿,不但穿到了個以前歷史課裡聽都沒聽過的“大亞王朝”裡,還成了皇帝長女明月大公主的貼身宮女。那個倒黴的宮女那天也不知是不是減肥沒吃飯餓得腳軟,在一個人過後花園蓮花池小橋時沒來由的掉到了池裡去,一口氣沒上來竟就此嗝屁。而自己好死不死就在那一刻穿到她身上,當有人發現宮女落水後趕來將她撈上來,她這個落湯雞已經只剩半口氣。
錢小米不是個死腦筋的人,這年頭穿越的人多了去,有人在自家馬桶上坐着坐着都能穿了去,也不差她一個。得過且過是她的壞習慣,況且光棍司令一個的她在原本的世界裡也沒什麼人和事讓她留戀不捨,所以剛開始她還是很心平氣和的接受了這個事實,立志想要在這皇宮大內當一名混吃等死的安樂宮女。但日子纔沒過兩天,很快她就發現以前她看的那些穿越文裡主人公個個都不是一般的強悍,試問一個現代社會裡每天享受着高科技和快餐文化的都市人,怎麼可能接受得了沒有電腦、沒有網絡,甚至連流行音樂也沒有的枯燥生活。所以被從池子裡撈上來不到半個月,已經被每天早上五點起牀晚上八點睡覺的規律生活折騰得快得腦抽風的錢小米,決定無論如何要想辦法穿回去。
從哪裡來就從哪裡走,跳進這個將她帶來的蓮花池自然就是她目前唯一能嘗試的方法。儘管冒險,可怎麼也比不試的強,所以她便趁着今晚月黑風高,一個人溜到當初這個“案發現場”想要案件重演。
可惜事情並沒有如她所願,錢小米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怨恨自己小時候怎麼什麼東西不好學,偏偏就是跳了學游泳。人一落水,手腳根本就不顧自己的意願就自動工作起來,也不知過了多久的功夫,**、蛙式,連仰遊都施展出來了,自己就是沒能把自己交代在這個風景如畫的池子裡,把她氣得不行。
“沒有搞錯,這年頭想溺個水都這麼難,這老天爺也太捉弄人了吧。”折騰了半天除了喝了一肚子的水什麼也沒做成,錢小米只得認命的爬回岸上,一邊擰着衣服上的水,很惱火又無可奈何的抱怨着。
看樣子光這樣沒準備實在行不通,正想着是不是該先給自己綁塊大石頭才跳。一陣腳步聲向她這邊走來,有人舉起燈籠往池子方向照了照,喝問。
“是誰在這裡?有人就快出來!”
錢小米一驚。顧不得身上溼漉漉地馬上躲在假山後面。偷偷往外一看。糟了。原來是一小隊在值夜巡邏地大內禁衛軍。其中一個聽見池子這邊上好像有動靜。急忙領隊過來查看。
看戲也知道。皇宮大內可是什麼都講規矩地地方。要是被禁衛軍發現自己這個宮女半夜三更偷偷摸摸跑到這來玩“自殺”。被罰事小要被當成刺客那就麻煩了。錢小米連忙將身子趴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恨不得變成泥鰍鑽進泥裡去。假山周圍花草不少。正好將她地大半個身子遮住。在夜色下倒也不甚明顯。
“沒有見到人。是你聽錯了吧。這大半夜地哪兒來地人。興許是池子裡地魚跳出水面弄出地聲響。”幸好這隊禁衛軍剛纔也只是聽到了一點輕微聲響。提着燈籠在錢小米周圍繞了一圈也沒有具體發現。便有同伴提醒那人可能是弄錯了。
那個聽到動靜地年輕禁軍侍衛見也沒有發現。也以爲是自己太過敏感。撓了撓頭不確定地嘀咕了幾句。“可是剛剛明明聽到有聲音地。難道真是聽錯了。”
“肯定是。在宮裡地人又怎麼會不知道規矩。半夜三更還在園子裡轉悠。外面地人也不可能進得來。不是人。難不成還是宮裡地冤------”其中一個見他還在磨蹭不耐煩地催促着。但話還沒說完就被領隊地小隊長打斷。
“想胡說什麼。這宮裡地事是可以隨便亂講地。傳出去讓主子們知道了可不是鬧着玩。”皇宮之內最忌諱怪力亂神之事。所以還沒等他說完那小隊長已經橫眉盯着他。厲聲制止。“我看你最近準是閒得慌。沒事就在這胡言亂語。再敢多說半個字看我不把你這張貧嘴撕了。”
“是,是屬下失言,瞧我這嘴巴就是不長記性,該打。”那個侍衛剛纔也是一時心急口快差些犯了忌諱,一連賞了自己兩個大嘴巴,再不敢說下去。心裡卻在嘀咕今兒個老大的脾氣怎麼像吃了炮仗似的,一點就炸。
“既然這裡沒有人,我們就不要再耽擱,今晚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巡到,別在這摸魚了。”那個小隊長看了看平靜的池面似乎想到了什麼,但明顯不想糾結於此,說着逃避似的領着其它人到別處巡邏。
等到他們走遠了再也看不見身影,錢小米這纔敢從地上爬起來,本來就溼透的衣服上沾滿了泥土整個人狼狽不堪。這時已經是中秋過後的天氣,剛纔光顧着躲避禁衛軍的視線還不覺得,現在一放鬆精神才發覺溼透的身體在深夜的秋風中冷得很。
“不行了,再在這待下去說不定真的會被發現,看情形今晚也折騰不出什麼樣子,還是先回去再說。”錢小米打了幾個寒顫,哆哆嗦嗦的沿原路趁着月色摸回自己的住處,這一趟無功而回只得留在下次再找機會。
明月公主住在韻淑宮裡的明月軒,錢小米現如今是公主的貼身宮女,自然就住在離公主閨房不遠的房間。幸好她是資深的大宮女有一間屬於自己的單獨房間,不用像其它小宮女一樣十個八個擠在一個大通鋪裡,所以沒人發覺她在這個夜裡曾悄悄出去了一趟。
院子裡四下無人連忙進了房間,錢小米馬上關好房門,剛換了身上的溼衣服正想好好想想下一步該怎麼走,門外就響起敲門聲。打開一看,原來就一同照顧公主的宮女蘭兒,不待她問蘭兒已經先說道。
“公主剛剛身子又發熱了,我已經讓人去找太醫,不過公主還是要你去陪着,小米你還是快過去吧。咦,你的頭髮怎麼**的?”說着眼尖的看到錢小米還溼着的頭髮,覺得奇怪問道。
“哦,沒什麼,剛剛半夜口渴起牀想喝水,不小心撞翻了水盤子弄得。”未免她疑心,隨便找了個解釋搪塞過去。“別管這些了,既然公主要找我,那我這就過去好了。”今晚是蘭兒值夜本來不用錢小米去陪,但才八歲大的小公主對“她”這個打出生就一直照料自己的貼身宮女,有着一種不同一般的依賴感情,每當病了總要“她”在身邊才安心。錢小米才落腳不過半個月,但對這個三天兩日就病上一回的體弱小公主的習慣已經摸熟了,只好應了聲便收拾收拾過去。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她現在可是當一天宮女盡一天職。
“那好,你趕緊過來吧。”幸而蘭兒爲公主的病操心沒有細想其中不妥,只是催促着她動作利索倒也沒有再深究。
“我見公主傍晚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纔沒幾個時辰,忽然又病了?”一邊關門一邊忍不住問,錢小米對目前的狀況有些拿不準。
那蘭兒正是一臉愁容,隨口答道。“就是因爲最近幾天見公主的病好了點,下面的小丫頭們就放鬆了心,今兒傍晚公主在房裡用膳的時候就沒記得將房門關緊。許就是這樣讓秋風進了去,公主身子虛感了些風寒到了夜裡就開始發熱了。”想來想去,就只有這個可能。
錢小米無語,心想這小公主也未免太嬌氣了點,這才入秋沒多久的天氣能有多冷,就那麼在房裡被風吹吹竟然就病了。若像自己這樣大半夜還在池子裡折騰半天,還不要了她的小命去。當然她沒敢直說出來,喃喃的應着。“那是,那幾個小丫頭年輕不夠心細,辦事就是不如蘭兒姐姐牢靠,照顧公主的事兒還是得我們這些資深大丫頭才應付得來。”
“你這丫頭,又拐着彎誇自己來着,這臉皮真是越來越厚實了,也不知是像誰學的。”蘭兒聽了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覺得她最近變得貧嘴能言,又哪裡想得到前些天的落水一事已經讓眼前這人內裡完全不一樣了,只是打趣。
“哪有,我這不都是大實話,姐姐能幹這可是大夥兒都瞧得見的事情,那用得着我吹噓。”錢小米怕說多了露陷,打着哈哈混了過去。
“真是說不過你,準是最近和那些個貧嘴公公們見多了,學得了這一嘴滑舌。”蘭兒一心掛念着公主的事兒,也沒多想過中原因。
房間本來就隔得不遠,兩人說話間就已經到了。這時剛過中秋天氣才轉冷,內務府這纔給宮裡各處發了新一年的冬衣,而公主房裡已經用着地龍,一掀簾子一陣暖氣迎面撲來。進內一看,小小的人躺在寬敞的牀上,越發顯得嬌弱不堪,雖牀邊還有宮女侍候也帶着冷清之象。那小人兒看到錢小米來了,這才略略精神了點。
“公主,我來了,你覺得身子哪兒不舒服?”錢小米一進房間,就輕車熟路的來到公主牀前噓寒問暖。
“就是------身上難受,一會兒涼------一會兒冷。”小公主病得迷迷糊糊,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柔柔弱弱的聲音聽起來就像只未斷奶的小貓似的。
明月小公主自打孃胎出來就有些先天不足之症,一直是吹風就倒大病小病不斷,好容易長到六歲當口她還撐着,沒想她孃親雲嬪倒先掛了。雖然這個病怏怏的小公主只是個宮女出身的妃子生下的庶女,但怎麼說也是皇帝老子的親生骨肉,還是第一個女兒。所以皇帝還是有爲她安排妥當,將她交給了自己無所出的寵妃淑妃代爲養育,於兩年前搬到了淑妃的韻淑宮生活,而這些當然就是錢小米之前暗中留神打聽得來的內幕。
小公主的病來得很快,太醫張輔良急急忙忙趕來給她請了脈,果然是因爲不小心感了風寒所致。熟門熟路的給開了幾副藥,又老生常談的吩咐幾句注意事項,這才留着她們這些宮女照顧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