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趕到全州遵化的時候,後事處理已經基本上到了尾聲,過山風率領天雷營及他的親衛騎兵進逼到青陽附近,對青陽形成威脅,但此時,岷州張愛民大軍也已到達青陽,岷州兵會集在青陽的兵力一時之間超過了六萬餘人,大有衝出青陽,尋過山風會戰的趨勢。
而正在這當口,來自於定州中央集團軍楊一刀麾下的常勝營,旋風營在驃騎將軍王琰,姜奎的帶領下,日夜兼程,也已抵達,定州軍此時便也聚集起了接近四萬餘人的部隊,而且大都以定州名震天下的騎兵,常勝,旋風兩營更是李清起家的根本,在李清的崛起過程當中,這了兩個營都曾幾度損失慘重,每一次重建,這兩個營的編制便擴大一次,戰力便增強一分,名義上是一個營,但實際編制都超過萬人,足足是定州新軍制之下一個師的規模,讓世人更爲之側目。
定州這兩個最具代表性的軍隊的到來,使大陸之上所有勢力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這裡,李清麾下戰力最強的部隊幾乎都到了中原。這似乎在代表着李清下定決心要在近期大幹一場了。
而當這兩個營到達與過山風匯合之後,張愛民本來蠢蠢欲動的軍隊立即便將頭縮回了青陽,以青陽爲核心,開始構建防線。
但是衆人想象當中的大戰並沒有出現,過山風返回秦州,便連天雷營也在過山風走後不久,撤出遵化,返回秦州與王啓年的主力部隊會合,而與此同時,聚集於定州的以陳澤嶽爲首的新編西方集團軍開始向全州開拔。
“岷州軍也是新編,戰鬥力並不是特別強,而陳澤嶽的西方集團軍新近成軍,還從沒有上過戰場,因此,將他們調來全州,與張愛民形成對峙,可以更有效地讓他們儘快地形成戰鬥力,同時,爲了保證不出現任何的意外,也爲了對岷州兵形成壓倒性的優勢,將常勝旋風兩營自中央集團軍調出,暫時編入西方集團軍作戰。”這便是李清心中的打算。定州現在幾乎算得上數面受敵,而定州軍在總體上兵力的不足,使得他們在用兵之上捉襟見肘,無力在數個戰場上同時開戰,一旦對手發起總攻,在某一個戰場之上,他們必然處於劣勢。
如果陳澤嶽的西方集團軍能在短時間內便形成戰力,達到定州軍基本的作戰水平,那麼以陳澤嶽攻岷州,過山風主攻興州並防備南方,而在北方,田豐集團只需穩定住局勢即可,與南方的戰爭,最大可能便是來自於海上的決鬥,一旦在海上擊敗南方寧王,南方將成爲無翼之虎,寧王麾下的陸軍,李清還真沒有放在眼中。
尚海波投靠朝廷之後,做的最讓李清側目的一件事情,便是說服天啓放棄了對幽燕的攻擊,更是釋放了蕭浩然,任由其返回了幽燕,重新得到主心骨的幽燕,迅速地穩定下來,而從幽燕撤軍的洛陽方面也得以抽回了超過了十萬軍隊,而這十萬久經沙場的軍隊毫無疑問地將投入到與定州的戰鬥中來。更讓李清惱火的是,本來已經一步步墜入自己縠中的幽燕,現在看來,卻是與自己有漸行漸遠之勢。
天啓不可能接納蕭氏,即便是尚海波也沒有這個能耐能將這兩個冤家再重新捏有合在一起,但現在的局面卻讓蕭氏看到了自己重新崛起的機會,有了蕭浩然這個老狐狸,使本來形式逐漸明朗的幽燕格局再一次變得混沌起來,這也讓李清無法抽調計劃之中的呂大臨部。
尚海波反叛的危害開始一步步顯現出來。對定州大的戰略佈局瞭如指掌的尚海波有針對性的對症下藥,的確都是打在定州的要害上。至少,他現在已經成功地使李清不得不面對數面受敵的結局。
雖然在形式上的確有此窘迫,但李清卻相信,只要定州軍在各個戰場上像以前那樣表現出色,那麼,窘境將是暫時的,隨着戰場之上的節節勝利,所有的困難都將迎刃而解。
身處全州遵化的李清面對着全州百姓爲抵禦廖斌而付出的慘重損失,也是悚然動容,他不得不承認,這一次的損失的確與自己過於小視了對手有關,如果自己在對秦嶺防線動手之前,便調來陳澤嶽的部隊,那麼,青陽便不可能丟失,而全州也不可能受到如此大的損失。
作爲對全州付出巨大犧牲的回報,李清在全州宣佈,十年之內,全州勿需上繳任何賦稅,而作爲犧牲最大的遵化,在自己有生之力,永不納賦。
消息傳出,一片哀鴻的全州終於得到了一絲安慰,親人們的死戰從而力保全州不失,爲他們帶來了豐碩的回報。
而對於在全州之戰中表現出色的一衆將領和文武官員,則分別加官晉級,龍嘯天已經貴爲一州之主,而以他的資歷和年紀,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更上一步,作爲他而言,如果再進一步,便可擠身內閣,而比他資歷更老,爲定州立下過無數功勞的許雲峰等人都尚沒有到這一步,所以,他除了得到李清的溫言撫慰和口頭表揚之外,便再無所得,當是他的麾下,個個都是連升數級。
建議龍嘯天豎旗聚兵,並在遵化之戰中一直呆在城中協助龍嘯天處理各項事務的喬家瑞,直接被晉升爲龍嘯天的副手,而青陽守將徐克興,是遵化之戰的直接指揮者,連升數級,被封爲鎮遠將軍,原振武校尉田衝,晉身爲明威將軍,原青陽縣令錢多,也在遵化之戰之後直接轉爲武職,被封爲宣威將軍。徐克興原屬部隊已基本上打光,李清便命令他在遵化之戰中殘餘下來的萬餘名青壯之中招募軍隊,組建全州地方守備部隊。接受全州知州龍嘯天和西方集團軍首腦陳澤嶽的雙重指揮。
而錢多這位新鮮出爐的宣威將軍,在李清動身返回定州之後不久,便幹了一件讓世人側目的大事,他真得跑到全州城,刨了原全州統帥廖斌的祖墳,原因是張愛民到達青陽之後,便下令沒收了錢多在青陽的所有資產,抄家所得,盡皆充爲軍資,他的那些嬌美可人的姬妾,盡數沒入官中,成爲了官妓。他的大宅,則成了張愛民的指揮行轅。
聽到監察院密探的回報,錢多大哭一場,便帶着幾個親兵,偷偷地溜到了全州城附近廖斌的祖墳所在地,趁着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一氣兒將對方的祖墳刨了。
聞訊大怒的龍嘯天當即下令徐克興將錢多抓了起來,但因爲對方在遵化之戰中的表現,而他又是爲李清親口冊封,不便直接處置,於是上報李清。
李清聞訊之後,先是大愕,而後沉思半晌,最終啞然失笑,提筆在龍嘯天的報告上批了幾個字,“真乃性情中人耳!”便原文發回,隻字未提如何處分對方。
龍嘯天在拿到李清的回覆之後,琢磨了數天,結果便是高高提起,輕輕放下,判處監禁一月,重責五十軍棍。並派人重新修建廖斌的祖墳,但被錢多這一挖,卻讓廖斌祖宗的屍骨有無數給野狗叼食,再難復原。
張愛民不顧對手威脅,在廖斌特意要求之下,仍然一意孤行地行事,使他與廖斌之間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廖斌對其怨意甚重,將自家祖墳被挖一事,記了一半在張愛民的身上。
秦嶺防線失守,興州陷入危急,而籌畫的奪取全州,腰斬定州勢力又因爲在遵化受挫,半途而廢,尚海波在自岷州返回洛陽的途中,一直怏怏不樂。而此刻的他還不知道,在洛陽,他一個老朋友已在他返回之前十數天,已經先期抵達。
清風抵達洛陽,沒有通知以前洛陽分部倖存的任何一人,而是到了她以前埋下的一顆冬眠的種子那裡,一頂青色小轎,將喬裝打扮的清風擡入一家幽深的院落之後,清風考察前洛陽分部並重新組建洛陽網絡的行程便正式開始了。
清風對職方司綁架尚海波一事疑慮重重,洛陽分部是清風在李清首次入京時便着力打造的,那時的李清還算不上一個對大楚有着深遠影響的物,清風對於這個分部所擁有的力量是知道得很清楚的,無論黑白兩道,還是民間官場,都有着不俗的力量,但對於職方司綁架尚海波,居然是一點端倪也沒有看出來,清風直覺地感到其中必然有一些不爲人所知道的原因。
她很擔心是洛陽分部其中有重要人物變節投敵,纔會導致這一結果的出現。重入洛陽的她,對前洛陽分部的倖存下來的每一個人,都不敢再無條件地信任。
她需要時間來重新考察這些人對於定州的忠誠。
“小姐!”一位前着考究,容貌清俊的中年人向清風微微彎腰行了一禮,他叫王祖亮,是京城洛陽一位小有名氣的書法家,在京城原本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但回爲被人覬覦家產,而被人設計陷害,捲入一樁人命案中,幾乎家破人亡,此事爲清風所知,便啓動一些秘密力量,使其打贏了這場官司,而王祖亮也在此事之後,加入當時的統計調查司,奉清風之命,潛伏下來,沒有清風的親自命令,永遠不得暴露自己身份。
“有什麼消息了沒有?”清風合上手中一份秘密情報,微笑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