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陽光讓冬季的寒冷稍稍緩解,勞薩斯子爵呼出了一口熱氣,他決定再拼最後一撥,把所有人都壓上去,不行就下來,傷亡也不會太大。
可就在這時,一個人的到來打亂了他的計劃。
“你說什麼?你要撤退?布維達隊長,我們已經簽訂好了合約,你這樣是違反合約的,並且,如果您現在就撤退,我有權使用武力殲滅你們,你可要想好了!”勞薩斯子爵威脅道。
一羣小小的傭兵還翻不起什麼浪花來,要不是想用他們消耗敵人,他還不願意花這個錢呢。
“你!”布維達隊長氣憤的說道:“你不怕我跟城堡裡的敵人合作嗎?”
“哈哈哈!”勞薩斯子爵停了之後不怒反笑,這個蠢豬還真的說出這麼愚蠢的話,他能夠進入敵人的城堡再說啊,這時候就算他想要進城也會引起對方懷疑的吧。
這個蠢豬在這個時候還想用這樣的藉口來威脅自己,勞薩斯子爵都快要憋不住笑出來了。
布維達隊長漲紅了臉看着勞薩斯子爵,憤恨的說道:“最後一次,如果還攻不下來,我就真的要走了,到時候我即便拼命也不會再跟你合作了!”
“如你所願,我也不想在跟你合作了!”勞薩斯子爵笑着說道。
“讓所有的騎士們,武裝步兵,還有僱傭兵們,準備下一次進攻,這次我要一鼓作氣將城牆拿下!”勞薩斯子爵信心滿滿的對身後的奈爾男爵吩咐道。
騎士們在他們的扈從的服侍下整裝待發,他們身旁的扈從也穿戴好了裝備,當然,他們的裝備參差不齊,有的身穿皮甲,有的只有布衣,但他們的戰鬥力卻不是普通的輕步兵可以相比的。
城堡上的雙方加起來傷亡已經有六七百,鄉紳們的士兵也死傷了兩百多人,現在能夠作戰的只剩下幾十人了。
所以威廉不得不將曼德斯步兵和重步兵擺到了城牆上,至於拜爾男爵的輕步兵,則是早早的就跟平民轉移了。
威廉閉着眼睛,對身後的傳令兵說道:“把油罐拿出來!”
這是他一直保留的手段,因爲他不希望騎士和重步兵們產生太大的傷亡,對方的精銳士兵全部出動,肯定會是一番苦戰,能消耗一點是一點。
“是的大人!”傳令兵行了個禮,連忙跑下主堡城樓,向下方傳達命令。
幾十名鎮衛將裝滿食用油的罐子運到了城牆上,數量不多,只有一百多罐,但這已經是所有居民的食用油了。
威廉也走下了城樓,登上了城牆和戰士們站在一起。
“讓騎士們也開始準備,先登上城牆!還有,把曼德斯步兵們撤下去一些,讓所有的騎士和重步兵都上城牆!”威廉對身後的穿領兵說道。
“拜爾男爵,希望您能夠指揮士兵們在合適的時機使用這些油罐,就是敵人的騎士開始衝鋒的時候,到了城堡低下,就點燃他們!”威廉叮囑道。
說實話,他更希望搞一些燃燒瓶出來,水土不滅的那種變態武器,甚至到了伊拉克戰爭時期都有人用這東西來燒燬美國坦克,而裡面的駕駛員卻只能狼狽的逃離而看着坦克就這樣因爲高溫爆炸。
但是奈何,因爲技術限制,威廉曾經只不過是一個無所事事的宅男,他所知道的哪些東西大部分都是小說裡看來的,真正的製作方式他也不知道。
這時候也只是胡思亂想,威廉回過神來,開始大聲喊話:“騎士們!聽好!看着下面的敵人,我知道,你們心裡緊張,甚至還有害怕的!”
其實威廉這話不對,騎士們雖然緊張,但是害怕卻很少有,除了那些流氓騎士之外,每個騎士都將戰死視做榮耀,當然,不死更好,但是,很少有騎士會畏懼死亡。
他這麼說純粹是爲了激起騎士們心中的羞恥感。
果然,騎士們大聲否認:“高貴的騎士不會畏懼死亡!”雖然他們沒有表現出明顯的不滿,但還是反駁道。
“我知道你們不會害怕,死亡也是榮耀嘛!但是,你們想一想,失敗了將是什麼下場,你家族的名望也會因此受到影響。”
“如果這場戰爭勝利了,別人會看着你說:看,他曾經參加過薩頓堡之戰,哪一站他們以少勝多,成功的爲伯爵大人拖延住了時間,真是一羣勇士!”
“而如果失敗了,別人則會指着你的兒子,孫子說,看啊,他的父親,曾經參加過薩頓堡之戰,那一場仗他們真的打的真叫一個爛!爲什麼不是指着你們呢?因爲你們死了!戰敗你們必死!”威廉摘下頭盔,對騎士們喊道。
他的聲音相當洪亮,一直蔓延到城牆下方,勞薩斯子爵的位置。
勞薩斯子爵聞聲擡起頭來,看着威廉,他們兩個都沒有帶着頭盔,雙方兩目對視,勞薩斯子爵不由得笑了起來。
“這就是我的敵人嗎?年輕的小傢伙,還真有辦法!”他在心中想着。
“這應該就是勞薩斯子爵了吧,老傢伙實力真強啊!”威廉也在對視的同時在心裡說道。
騎士們聽完,頓時陷入了沸騰之中,沒有別的東西比榮譽和聲望更加讓貴族着迷,他們想要給子孫後代留下一個英勇善戰的美名。
隨着勞薩斯子爵的一聲令下,敵人也發起了進攻,第一波還是武裝步兵和傭兵負責打開局面,騎士則是跟在後面衝鋒。
這一次的進攻加起來足有三百多名武裝步兵,二百多名傭兵,以及六十多名騎士,而城堡裡面剩下的守軍,卻只有四百多人,而此時正在消耗城牆戰力的炮灰們還沒有衝鋒玩,這幫剩下的輕步兵在騎士們的壓迫下發出了最後的絕命衝鋒。
最後,鄉紳軍隊幾乎消耗殆盡,曼德斯步兵也又死傷了三十多人,此時整個曼德斯步兵只有一百二十多人可以作戰了。
此時,城牆上所有人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武器,看着下面發起進攻的精銳部隊,他們深吸一口氣。
“放!”拜爾男爵命令士兵將油罐扔下了城牆,隨後一堆火把也扔了下去,火焰順着油光燃燒了起來。
不過遺憾的是,食用油的燃燒性不太強,甚至沒有完全燃燒,只是蔓延到了十幾名騎士的罩衫上,而他們只是打了幾個滾邊熄滅了身上的火焰。
這一撥攻勢只給敵人造成了四五名騎士的損失,看着這個戰果,威廉不由得嘆了口氣,果然科學纔是第一生產力啊。
“喝啊!”馬諾安僅僅只是輕傷,他依舊活躍在城牆上作戰,他將手中的長矛送了出去,這是一名替換了之前輕步兵位置的武裝步兵。
他身邊的隊友跟着配合,兩杆長矛直接將對方刺了個透心涼。
就這樣,他們配合着殺死了好幾個敵人的武裝步兵,可他身邊的戰友也倒下了一人,他們平時無比信任的鐵甲能在這一刻挽回他們的生命。
就在這時,一名身穿罩衫,手拿劍盾的騎士跳上了城牆,馬諾安下意識的就將手中的長槍刺出。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他手裡的長槍似乎受到了很大的阻礙,他的經驗告訴他,他的攻擊僅僅刺穿了敵人鎧甲短短的一層,遠遠沒有給敵人造成什麼傷害。
下一秒,他就覺得自己在天空飄揚,只是他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能夠看到自己的身體,等等……那是自己的身體?
他看着眼前這個沒有了頭顱,脖頸處還在噴着獻着鮮血的身體表示十分好奇,“原來……我死了?!”這是他最後一個想法,隨後便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他頭盔上垂下的鎖甲早就在之前的戰鬥動損壞,不然也不會被這名騎士這麼輕鬆的砍下腦袋。
戰爭,仍在繼續,威廉也抽出了他的佩劍,奮戰在戰鬥的第一線,騎士們和重步兵們也在奮力作戰。
曼德斯步兵們的裝備由於兩天的苦戰,而變得損毀非常嚴重,防護裡也大打折扣,面對許多傷害已經不能構成有效的防禦。
這直接導致曼德斯步兵和重步兵們的傷亡直線上升,現在裝備完好的只有騎士們。
威廉一劍砍在眼前的這名騎士脖頸上,卻只能給敵人造成一些傷害,沒有劃破他脖子上的鎖甲。
騎士被打的一個趔趄,如果這一下打在動脈上,他就直接暈倒了。
威廉抓住機會,將他一下子踹倒,右腳踩住他的胸口,手中長劍一家門刺中了他的胸口,破開了他的鎖甲,又是一劍,刺入他的胸膛,直接將他殺死。
曼德斯騎士們也這樣艱難的面對着敵人,所幸他們的裝備比敵人還要好上一些,傷亡倒是不大,幾分鐘過去只有兩人死亡。
最後,騎士們覺得手中的騎士劍對對方騎士的殺傷力太小,索性撿起了陣亡的重步兵的戰斧,或者跟重步兵討要一個釘錘,用來對付敵人。
釘錘這東西殺傷力巨大,就是對方也有不少裝備。
城牆上此時已經是血腥一片,騎士的屍體跟普通士兵相比美觀不少,他們只是倒在地上,血液順着傷口,滲出鎧甲和罩衫,並不像普通士兵,弄的獻血淋漓。
戰鬥開始僵持,就連諾文和斡裡木的身手都是陷入了苦戰,被幾名騎士圍攻的他們顯然應接不暇。
騎士們之間的戰鬥雖然看上去十分暴力,卻不血腥,許多時候騎士一劍下去只是破開了敵人的鎧甲,並沒有讓他受傷。
而士兵們,則是顯得非常血腥,馬諾安死了,可他的戰友依然在戰鬥中,曼德斯步兵手中的長矛不停的向敵人刺去,敵人的長矛也不斷往曼德斯步兵身上招呼。
內臟,腦漿,血液,紛紛灑落咋城牆上,士兵們猶如沐浴在鮮血之中一般,渾身是血,不知道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
曼德斯騎士數量雖然不佔優勢,但他們的鎧甲可比敵人好許多,在加上重步兵,兩邊倒是打了個旗鼓相當。
步兵們也是如此,雖然戰鬥打的血腥,殘忍,但是顯然也沒有分出勝負,體力消耗殆盡和鎧甲破損的曼德斯步兵戰力直線下降。
戰鬥已經進行了半個多小時,威廉也開始感覺到疲憊了,他的頭盔上已經沾滿了獻血,他的罩衫也破破爛爛的,變成了紅底黑十字。
騎士們身上的鎧甲也不再完好,破損隨處可見,現在纔是騎士真正開始產生大量傷亡的時候。
看着獻血流淌的城牆,勞薩斯子爵皺緊了眉頭,因爲他能夠清楚的看見,敵人的士兵雖然已經疲憊不堪,甚至身受重傷,卻依舊頑強的抵抗着,這還不是個例,每個人都是如此。
而自己這邊的騎士和士兵們,則是沒有敵人的戰鬥意志,攻勢也開始變緩。
勞薩斯子爵臉色變幻,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讓士兵和騎士們撤下來吧!”
說完,他如同鬆了一口氣一般,看上去輕鬆了許多。
他清楚的知道,如果現在放棄,就不要再想獨吞城堡裡面的戰利品了,他何嘗不想堅持下去將城堡攻克呢。
只是他知道,看着守城的士兵就可以看到答案,就連體力耗盡,負傷嚴重的普通士兵都有那樣的抵抗意志,這樣下去,自己手下的軍隊恐怕就要消耗殆盡了。
他無法承受這樣的損失,也沒人能承受這樣的損失,城堡裡的指揮官真的相當有才能,讓士兵擁有那樣的抵抗意志,讓他看了都心驚。
城牆上的戰鬥依舊殘酷,許多戰士和騎士連手中的武器都已經拿不穩了,就是威廉,也有一種脫力般的虛弱感。
右肩隱隱作痛,應該是受傷了,威廉的長劍拿的虛浮,他有種想睡覺的感覺。
“嘟!”
一陣低沉的銅號聲響起,勞薩斯子爵的傳令官吹響了撤退的號角,低沉的聲音響徹整個城牆。
敵人的士兵們都聽見了號聲,他們開始向城下撤退,騎士們的作戰素養真不是蓋的,爲了我防止追殺,他們主動擔任起了殿後的責任。
雖然有些不快,但是他們也理解子爵大人的做法,更何況,能不能戰勝敵人他們心中也開始沒底了,不像剛剛開戰時那樣勢在必得。
城牆上的士兵和騎士們脫力的脫力,負傷的負傷,都沒有選擇追殺敵人,他們順利的撤回了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