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裡莫名其妙多了一件東西!
那東西是一張紙包着的小鐵片,半張撲克牌大小,三四毫米厚,正面畫着一個人像,長髮長鬚長眉,相貌古奇,我也不認得是何方神聖,背面寫着一個篆體字——令。
這是什麼東西?
我琢磨了半天,也沒弄明白個所以然來。
紙上寫了一行字:“此物珍貴,勿要遺失,危急時候,當可保命!”
這字跡是誰寫的,我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來。
因爲這字跟德叔的字有些相像,卻又寫的十分潦草,像是在特別着急時寫出來的。
但是我又從來沒有見過德叔拿出過這鐵片,也沒聽德叔跟我提過這鐵片的事情。
更奇怪的是,這鐵片是什麼時候到我口袋中的,我竟然一無所知!
我可以肯定的是,在今晚之前,我翻口袋的時候,絕對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東西!
難道是剛纔在回來的路上,真的是德叔顯靈了,把這東西塞進了我的口袋裡?
而且就是因爲這樣,我剛纔雖然被鬼扒身了,也大難不死?
這樣說似乎也說得通,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鬼祟寫字,要是德叔顯靈寫的字,估計就會和平時不一樣,有些潦草了吧。
我不知道這小小的一枚鐵片能救什麼命,但既然有極大的可能是德叔顯靈給我留下的東西,我自然要好好保存。
但是這時候,我突然又發現,口袋裡多了個鐵牌牌,身上卻好像又少了些什麼!
是相筆、生死符紙!
那都是德叔留下來的遺物,德叔生前的時候,就常常讓我練習這一攻擊性相術,我練了許久,都不怎麼上心,直到德叔去世後,我才悔恨不已,將那相筆和符紙都貼身帶着,已經刻苦訓練了將近一個月,現在居然不見了!
我頓時急躁懊惱起來,心慌意亂地開始在屋裡翻箱倒櫃,找了半天,沒有找到。
我想了想,或許是在房頂上睡覺時掉在房上了,我又去房頂上找,結果還是沒有找到。
我仔細想想,暗道:“房上如果沒有的話,難道是我和成哥拉拉扯扯的時候掉在路上了?
轉念又一想,不可能啊,那個相筆分量很重,符紙也很顯眼,如果是掉在地上,以我的聽覺、視力肯定能聽見聲響,看見什麼東西。可是,那一路上我沒聽見什麼動靜,也沒看見什麼東西,所以說,肯定不是掉在路上了。
如果不是掉在路上,那便是落在那個墳坑裡了!
對了,肯定是落在墳坑裡了。
當時我掉進墳坑,摔了一跤,跌坐在地上,如果那時候,相筆和符紙從我口袋裡滑落到地上,我肯定發現不了。
符紙還是小可,相筆是一定要找到的,那是漢生老爺子用過的東西,又讓德叔祭練了多年,兩屆主人都對我有再生之恩,不能不找回來。
想通此節,我稍稍心安,但是大半夜裡,邪魅橫行,我剛纔又遭了暗算,身子虛弱,再出去,恐怕禍不單行。
而且東西要是遺落在墳坑中,也不會有人去撿走,還是等到明天天明瞭以後,再去找找。
我想睡覺,開始的時候,怎麼睡都睡不着,腦袋裡翻來覆去出現的都是各種各樣的事情,後來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等我恍恍惚惚又醒來時,居然已經到了第二天中午。
而成哥依舊沒有回來。
不會出事吧?
我心中微微有些不安。
呆了片刻,我從牀上爬起來,洗了一把臉,隨便吃了些東西,便打算去墓地尋那相筆符紙。
那墓地就在陳家村村北莊稼地盡頭以外,我一路小跑到了那裡,走到墳地頭,就準備去尋那個墳坑。
忽然間,我看見地上有一片淺淺的腳印,十分凌亂,明顯是人留下的,而且一路延伸,往墳地中央而去,我也沒仔細看,只是心中暗想道:“這應該是昨天夜裡我和成哥留下的。”
但是看樣子,又不像是隻有兩個人的腳印,我轉念又一想,或許是我和成哥出墳地的時候,又踩了一片。
說不定,還有那個趴在我身上的東西留下的腳印。
我打了個寒噤,自言自語地笑罵道:“它都趴身上了,還留個屁腳印!”
我沿着那腳印一直走,果然找到了我昨天夜裡掉進去的那個墳坑。
我探頭探腦地往下看,想看看怎麼跳下去,但下面忽然伸出一條胳膊,猛地將我拽了進去!
我被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驚叫了一聲之後,跌落進了棺材裡,我急忙爬起來,地下有些黑暗,我只瞥見眼前隱隱約約似乎蹲着一人,粗看之下,那體型竟有幾分像是陳成,我心中微微詫異,疑惑道:“陳成大哥?”
那人影劈手抓住我,惡狠狠地喝道:“陳成在哪兒?快說!”
我大吃一驚,這纔看清,眼前的人根本不是陳成,而是一個面貌兇惡的中年男人。
只見那人雙眉一頭粗黑,一頭細,活像兩把砍刀,這正是典型的尖刀眉,《義山公錄?相篇?相形章》裡說:“惡眉如刀性兇殘,拗意梟心蔑人寰。”意思是說生有這種眉毛的人性極其兇殘,再看他的眼睛,白眼渾濁,眼球朦朧,眼皮又大又厚。
《義山公錄?相篇?相形章》裡說:“眼白混沌眼黑朦,雙簾厚重死分屍。”意思便是說這種眼睛是兇眼,不但容易橫死,而且死狀會很慘。
單看這兩條,我已經知道此人絕非好人,我掙扎了一下,卻掙不動,對方力氣非常大,勒的我脖子生疼,而且我瞥見他腰裡鼓鼓囊囊的,不是刀就是槍,我心中暗想:“這是個亡命之徒,不能力敵,我得見機行事。”
我當即閉了嘴,不吭聲。
“小兔崽子!快說!陳成在哪兒?”尖刀眉又罵道。
這人認識陳成,難道是陳成的仇家?
可是陳成在監獄裡待了差不多十一年,剛剛放出來,怎麼會有仇家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
而且陳成昨天夜裡纔回來,他們怎麼就知道的如此之快?
我一時想不通,也不敢接話。
忽然又有一個聲音道:“老蔡,放開他,不要嚇到人家了。”
尖刀眉瞪了我一眼,放開了手,我回頭一看,原來自己背後還站着一人,身形瘦削,面上似笑非笑,看起來十分斯文。
我吃了一驚,剛纔由於緊張,竟然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的動靜。
我現在也暗自埋怨,剛纔看到地上的腳印時,就應該仔細看看,那到底是不是我和成哥留下的,居然大眼一瞟,就糊弄過去了,身爲相士,耳目口鼻身心六意不明,這落難,實屬活該!
我打量着這第二個說話的人,只見他別的地方倒還不突出,只是那鼻子,又小又尖,雖然高高挺起,但是準頭如刀刃,兩翼還聳立明顯,露出鼻孔,隱隱可見鼻毛,《義山公錄?相篇?相形章》說:“嵩小準刃兩竈凸,蘭臺廷尉內崩纏,獐形顯露壞祖業,此狀最是無情義!”
意思就是生有這種鼻子的人,一般無情無義,需要小心交往。
忽然間,我瞥見這獐形鼻蘭臺、廷尉處都隱隱有暗黑之色滋生,自肉裡發於皮肉之上,有陰毒浸染的跡象,我再一嗅,隱隱能聞到一股極重的土腥味從他身上傳出來,但是那土腥味與這個墳坑格格不入,甚至相沖!
我恍然間明白過來,這兩人是盜墓賊!
怪不得要找陳成,或許昨天晚上他們已經和陳成打過照面,但不知爲何,這兩人卻跑到這裡來了,而陳成卻不見蹤影。
他見我怔怔地看他,不知道我是在給他相形,還以爲我害怕地說不出話來,便笑眯眯地道:“小兄弟,不要害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只問你一個問題就放你走,你知不知道陳成去哪兒了?”
我說:“我不認識什麼陳成啊,我怎麼知道他去哪兒了?”
尖刀眉大罵一聲,道:“你看這小鬼,睜着大眼說瞎話,剛纔我還聽見他叫陳成大哥!”
獐形鼻道:“對呀,小兄弟,你怎麼能說謊呢?快告訴我們,陳成在哪兒?”
我只好說:“我只見過他一次,但他去哪兒了我卻不知道,不然我也不會來找他了。”
獐形鼻沉吟了一下,道:“我信你的話,那我問你,你是怎麼見到他的?”
我說:“我夜裡瞎跑,走到這墓地裡,掉進這個墳坑,就看見他了。”
“你怎麼認識他?”
“他自己說的他叫陳成,我以前不認識她。”
獐形鼻又問道:“那他都對你說了什麼話?”
我說:“他讓我快出去,不要打擾他。”
“然後呢?”
“然後我就跑出去了。”
獐形鼻死死地盯着我,問道:“就這麼簡單?沒有別的話了?他沒有給你什麼東西?”
我說:“我當時害怕的很,很快就跑回家了,我們本來就不認識,也沒有多說話,他也沒有給我什麼東西。”
獐形鼻忽然笑了起來,道:“小兄弟,你又說謊。”
“我沒有。”我辯解道。
獐形鼻說:“好,我來揭穿你。首先,你說他沒有跟你說什麼話,還讓你快些出去,那你怎麼知道他叫什麼名字?難道不是他告訴你的?其次,如果你很害怕,那麼你今天爲什麼又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