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將來訪的客人送走之後,張霖才得放鬆心情休憩一下,啜上一杯野牛特意遣人贈送的濃香咖啡,品味一下來自西南的飲品。
咖啡的香味透入鼻端,令人舒適,張霖捏着小銀匙輕輕攪動,慢慢的一口口喝着加了牛奶和糖塊的醇香滋味,把玩着套在手指上戒指,享受這難得的靜謐時刻,出征以來以來,張霖一直都處在高度的緊張之中,不敢放鬆片刻。
那烏金戒指乃精於暗器製造的旱魃贈送,其實暗藏玄機,百步之內可取人性命,張霖平時愛不釋手。
瓜哥洛匆匆走了進來,手裡拿着一個火漆封;張霖在心裡哀嘆一聲:“難道想安靜一會兒都這麼難嗎?”
那是一個絕密的火漆封,火漆上的戳記已經表明這個火漆封是既不屬於“內務部”,也不屬於西方行營,而是隻直屬於張霖個人單線掌握的一些個“軍刀”秘諜小組發回的加急秘報,這些秘諜的身份只有張霖知道,極端絕密,連“軍機處”火鳳等人也無從事先得知其中的內幕。
拆開火漆封,只看了幾眼,張霖的臉上已經黑雲密佈,一片冰霜。
“事態顯然非常之嚴重,否則以爺的涵養,已不至於那麼容易的七情上面了。”火鳳心中暗忖。
“這是一封十萬火急的求援信。”張霖恢復了常態,說道:“‘蜀州’督軍玉魁發出了急訊,他們夫婦和蠍子、細腰蜂姐妹在聯袂趕來‘軍政府’送行的途中,遭到烏鴉‘東南聖會’高手襲擊,蠍子寡不敵衆,與鬼影被烏鴉的人生擒,眼下正有大批‘光明聖會’的信徒奉命分頭追殺玉魁和細腰蜂,急待支援,十萬火急!”
張霖說着話的時候,身上不自覺地隱隱涌動着陰森詭秘的肅殺之氣,一雙黑眸中流轉着奇異可怖的幽光,令得一旁的火鳳暗自有種冷顫戰慄的感覺。
……
這日午後,急雪乍翻飛絮,寒風襲面如刀。
雪沫、冰凌、枯枝在冰河裡緩慢流動,時有坍塌的冰雪訇然入水,濺得水起雲落,驚得寒鴉、凍雀四散,蒼鷹高飛。
“雪狼谷”,懸崖絕壁,林莽沉沉。
這裡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因此在馬賊“西南軍政府”駐紮有守備軍團下轄的四個鬼部兵團,三千多人的守備兵力,可見“西南軍政府”對此地是極之重視,其實這樣一個地形險要的谷口,三、五百人即可扼守得穩如泰山。
一隊販馬兼販皮貨的小商隊艱難的渡過“雪狼谷”,在谷口接受了查驗,繳納了稅錢,商隊管事的再塞了點金幣打點,谷口的鬼部守備旅也就沒有怎麼留難。
就是一百多人加上近五百匹塞馬而已,雖然都帶了防身的弓刀,在現在戰爭方歇,馬匪未靖的年頭,帶弓刀兵刃根本不算違禁,何況這些人還帶有貨真價實的“軍政府”勘合文書,雖然在鬼部守備旅長大人看來明顯的“來
路不正”,但那又怎麼怎麼樣?這可不是他一個民兵役守備小官可以插手管得了的。
是非只因強出頭,煩惱全因多開口,有酒萬事足,鬼部旅長大人正想着到附近村落裡去訛詐一頭肥豬,好好整治一番晚上吃肉下酒,再找個村裡寡婦樂上一樂,哪有閒心去管這些馬販子。
這麼冷的天,馬匹照料是個問題,那些馬販子就象照料自己的親生兒女一樣,洗刷、喂料、釘馬掌、套鞍韉馬具,一絲不苟,細心周到,無微不至,直到鬼部守備旅長大人夥同着幾個鬼部守備民兵不知道從哪裡弄得一口嗷嗷叫的大肥豬,吆五喝六擡回谷口營區時,那些馬販子纔打尖歇腳完畢,一個個羊皮大襖穿着,羊毛氈斗篷一裹,皮風帽頭上一戴,馬繮一抖,上路啓程。
雄健的馬匹一個個噴着響鼻,抖鬃搖項,沿着大雪谷一側的驛道急馳而去。
一日之後,還是這一撥人馬,但已經置身於大雪谷深處的一個堡寨之中,這個堡寨實際上是當初皇帝駐紮的“三十里堡、七十二寨”一百零八個狼衛暗棋之一,現在已經是大雪谷裡稱王道霸的一方豪強了,有吃有喝有娘們,小日子滋潤得很。
張霖狼衛親軍所屬的一部“軍刀”早已經奉命先期抵達雪谷落腳,這“雪狼谷”中許多負責接待的堡寨氣氛,便在無形中緊張起來,不但秘諜哨探四出,各種兵刃糧草的準備也是日日催辦;那些個堡主、寨主原本就是從狼衛軍各師團中挑選出來的馬賊,對張霖手下的“軍刀”底細知道得也比別人多些,那都是要命的凶神惡煞,哪裡敢怠慢啊?
扮作馬販子的張霖一行人風塵僕僕地抵達“雪狼谷”堡壘,也已經是接到求援急訊後的第三日。
張霖這次隨行的除了瓜哥洛狼衛軍中的三十幾個高手之外,田中信子也派了十來位櫻花殺手隨行,蕭霓妃等狐女也有四十餘人,另外就是妖妹精心栽培的十幾個門下弟子等。
在“雪狼谷”中把各種弓刀兵刃、槍支、暗器、火械、傷藥、食物、清水等配備齊整之後,張霖沒有再事耽擱,立即與田中信子“櫻花忍者”等分途出動,深入山區,並且令各堡各寨也挑選一些擅長穿山越嶺的精兵,配合“櫻花狼衛”的掃蕩打擊東南“光明聖會”西南殘餘勢力的行動。
在張霖看來,“光明聖會”東南烏鴉這一派的實力相當可觀,現在固然是烏鴉調兵遣將追殺玉魁等人,但是反過來也是藉此機會殘滅東南烏鴉實力的一個機會,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樣聚而殲滅的機會不是經常有的,所以張霖也調遣了相當多的人手準備予“光明聖會”以重創!
“雪狼谷”,銀裝素裹。
時不時有寒鴉凍雀陡然悽惶地啼叫那麼三兩聲兒,再被眼前那陰鬱悽悽的山色一襯,顯得滿目都是悽清寒寂,了無生機。
放眼望處,崎嶇的山嶺之間,積雪皚
皚,一片茫茫,道路都已消失,溝壑也難已分辯,殘雪零星飛落,揮灑入骨的寒意。
躡足鬆間道,驚飛葉下禽,追尋着“軍刀”秘諜留下的絕密信號,張霖等人已經深入到雪谷的深處。
進山之前,爲着防寒,各種衣物準備非常充分,每個人頭上都戴着白色羔皮風帽,白色的羊毛氈靴,裹着白色的羊毛氈厚斗篷,在白雪皚皚的山裡活動,不到近前,是難以被人發現的。
踩在雪地上,嘎吱作響,腳下輕快,尋蹤覓跡,在人跡罕至的山嶺間追蹤。
現在的情形是“光明聖會”烏鴉一派的人追蹤着玉魁、細腰蜂等人的蹤跡,直屬於張霖的“軍刀”秘諜則追蹤着“光明聖會”一干人等的蹤跡,而聞訊而來的張霖等人則搜索着各種可疑的蹤跡,從四面合圍,在這莽莽雪谷之中,要想找到目標,有一半要靠運氣,另外一半則靠秘諜追蹤的本領;而張霖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做不做在己,成不成就要看天意如何了,至於玉魁等人的命運也不是張霖可以駕馭的,運氣好或許此次還可以救回若干人,運氣不好也許就是幾具豔屍而已,這是無可奈何的結果。
跟在張霖身邊的人,隨着不斷在大雪谷山區的深入,扈從近衛不斷分散,不知不覺間,還能緊緊跟在張霖身邊的就只有蕭霓妃、千面狐、火鳳、瓜哥洛、妖妹以及七、八個狼衛而已,開始的時候張霖還會等候一下,讓後面的人跟上來,到後面不耐煩了,乾脆甩開一切顧慮,緊緊跟着秘記埋頭直追。
翻過一個山頭,張霖忽然在一塊巨大岩石下駐足,細細觀察着岩石底部的幾條不規則的劃痕。
瓜哥洛伸手在冰冷的岩石上摩挲了好一陣,斷言道:“這起碼是兩天前刻劃的。”
“這應該是玉魁故意留下的記號,看來應該比較接近了,走!”張霖話聲未落,身形已如一頭蒼狼振翅而起,瞬間已經落在另一塊岩石下,雙眸一掃,岩石下端被積雪掩住的地方,幾條亂痕似乎無序的刻劃在上面,只露出一半。
斗篷拂動之間,一股沛然大力涌動,雪屑飛濺,“內務部”軍刀秘諜所刻劃的由點、線、圈、三角組成的標記,清楚的呈現在張霖面前,對於不識標記的人來說,這不啻於不知所云的天書。
然而張霖卻是一目瞭然,其中表達的意思再清楚不過。
張霖低嘯一聲,飛掠而起,閃電般向山下飛墜,身後諸人急忙緊跟上去。
翻山越嶺,疾如星火,信號不斷的向後方傳遞,吸引着各色人等都向一個方向聚集。
一天之後,發現的“軍刀”標記,越來越頻密,這預示着已經越來越接近目標。
然而實際上,張霖這十幾個人的推進速度太快,已經大大的突出到最前方,變成了孤軍深入的態勢,其他的後繼人手都離着位置過於前突的張霖頗有一段距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