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篷下,玉魁抱住張霖,涼涼的身軀,柔軟但是有點僵硬;玉魁擁抱着張霖,撫摸着他寬厚的背脊,雖然是隔着羔皮襖,玉魁的手指滑過之處仍然會使張霖感到一陣陣的波動。
張霖伸出一隻胳膊緊緊摟抱着玉魁,擁之在懷,兩人的身子互相纏繞着,張霖似要通過這樣的緊緊相擁給她以足夠的溫暖,以撫慰她所受的苦難。
然而就在瞬間,就在玉魁感覺靈魂在一寸寸昇華的時候,急速墜落!
張霖溫柔地擁她在懷,甚至騰出手輕輕地拂開玉魁臉上潮溼散亂的髮絲,低聲在她耳邊說道:“女人,欺騙我皇帝,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玉魁渾身一震,繼而發僵發軟,她在剎那間就明白過來,張霖已完全的控制住了她的身體。
斗篷下的手解開了玉魁手腕上的銀色鎖鏈,張霖低沉猶如蟻語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寶貝兒,這樣的鏈子一點都不適合你。這麼滑膩雪白的玉腕應該戴上一個玉鐲子。”
“你怎麼會知道的?”玉魁身子僵硬,發出的聲音實在小得可憐,大概只有張霖離她這麼近才能夠聽清楚。
“想知道哪裡露了破綻?這個,當然會說給你聽的。”張霖話鋒一轉:“不過,現在沒有時間了。”
猩紅的鮮血在雪地上盛開出璀璨的紅花,“君臨天下”權柄之刀寒芒倏隱倏現,只是寒芒閃動之間,厚背薄刃的刀口上便帶着血猩豔赤的血花,在雪地上拋灑出朵朵鮮豔的紅梅。
從雪谷中,從溪流對面的密林裡,從坡頂的松林裡,涌出許多頭戴皮風帽,身穿羔皮祆、羊毛氈褲、帶毛牛膀靴,手中刀盾斧錘的東南光明聖教徒,竟然以軍伍陣形吶喊着圍殺過來。
張霖輕輕一抖,斗篷把玉魁裹了個結結實實,順手遞到妖妹的手裡。
張霖冷然注視着這些潮水般涌來的光明教徒,雙目中冷電四射,猶如刀刃,陰森殘忍的嗜血殺氣翻涌,懾人心魄。
“殺!”
劍氣山涌,刀光破空。
張霖這十幾個人以狂野兇悍的氣勢突入敵羣,每個人的眼中都閃爍着可怕的嗜血光芒,令人戰慄。
嬌麗無雙、狐媚傾城的美女,這時候也變身爲凶神惡煞,殺人如同砍瓜切菜,陰森冷酷,冷厲無情,殺人絕不手軟。
血腥滿地,屍骸遍野。
張霖與蕭霓妃組成的攻擊箭頭,一刀一杖比雷電星火更加可怕,刀杖交錯,如雷霆萬鈞,聲勢兇猛悍烈,刀光如霹靂,杖影如幻電,刀光杖影一到便是頭斷腰折,血肉橫飛。
而除了蕭霓妃與張霖,其她人同樣也是攻堅破銳,摧枯拉朽,一時之間,竟然憑着兇猛的殺伐把敵羣陣形攪亂,與人多勢衆的東南光明信徒戰得不相上下,甚至在場面上還佔着一點上風。
驀然——
嗚嗚號角聲中,弓弦鳴響,一片黑雲飛到頭頂之上,竟然是霎時間,密集的箭雨臨頭,淒厲的箭嘯,如同狂風惡號,又如
虎嘯猿蹄,烏雲壓頂,箭落如雨。
尖銳的箭嘯猶如萬鬼幽泣,直貫耳鼓,千鈞一髮,生死須臾。
噓——嘭!
一朵燦爛的血色煙火搶在箭雨飛臨的前一刻飛上天空,在陰翳的天空綻放出剎那的華彩。
張霖引吭怒嘯,綿綿不絕,散發出兇橫的獸性,冬日的草木在怒嘯中戰慄顫抖。
轟!
隨着張霖的怒嘯,天空陡暗,十幾件在瞬間貫注了內元真氣的厚氈斗篷,猶如巨大的鐵板剎那間飛旋直上,遮天蔽日。
狂飆乍起,猛烈的罡風捲起滿地積雪飛揚,霎時間盡是紛紛揚揚的雪粒在風中呼嘯,再難看清楚眼前是敵是友。
斗篷、披風、戰袍之類的外套袍服,在馬賊中本來就賦予了在必要時防箭的功用,斗篷、披風等袍服在一個剽悍而有經驗的老兵手裡,甚至相當於半面鐵葉盾牌的作用,與手中的刀槍相配合,能夠大大增加從戰場生還的機會。
尤其是冬季用以禦寒的厚氈斗篷,以厚重、細密、堅韌的多層毛氈縫製,難以被箭矢遽然穿透,就是精良的牛皮合甲,其防禦效果也不一定就比厚氈斗篷強,如果厚重的毛氈事先浸透了水,對箭矢的防禦效果甚至就不比鋼鐵甲冑差多少,而火器轟擊的效果還要強上那麼幾分,厚氈斗篷因而便是馬賊士兵冬季征戰時的最愛。
某些嗜好自行改制兵刃軍械的馬賊老鳥,甚至給自己心愛的斗篷加上一層鋼絲網甲作內襯,防箭的效果更好,只是野外露宿的時候,就不免要委屈一下自己,襯了鋼絲網甲的斗篷,裹在身上不會太舒服,但也總比死在戰場的好。
噗噗噗!
猶如狂雨打芭蕉,光明信徒第一波狂野的箭雨勉強被漫天飛旋的斗篷抵擋了大半,漏網的箭矢不多。
嗖嗖嗖!
弓弦狂鳴,第二波密集的箭雨也就在一呼一吸之間,宛如羣鴉翔集,再臨天空。
很顯然,光明信徒不打算給張霖一干人以喘息的機會,這是你死我活的搏殺,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請客吃飯。
這驟雨般的箭雨完全就是不分敵我,一概滅殺,也只有那些極端狂熱偏執的光明信徒纔會用出這麼玉石俱焚的狠招。
張霖握緊寶刀的刀柄,鬼魅一般斜滑兩步,在“錚”的一聲暴震聲中,以刀根崩開右側砍來的一刀,強橫兇銳的真氣瞬間驟發順刀涌去,中間還挾帶着一絲陰損的‘暗黑魔宗’真力,山洪暴發一般沿臂突入,直襲其心脈。
在那偷襲的青銅聖騎士拼盡全力抵禦張霖狂猛真力的侵入時,張霖早如鬼魅一般順勢一晃,一腳將其踹飛;當那應腳拋擲到空中的聖騎士意欲掙扎時,已然壯大的暗黑真氣猝然在其體內爆發,使他剎那間失去對身體的所有控制,成爲純粹的人肉傀儡,就像一個呼呼轉動的風車,急速旋轉上升,眼睜睜看着他的同伴們驟然間猛烈射出的箭雨,帶着噬血啃肉的飢渴,呼嘯攢射而來,而他自己卻有心無力毫無
辦法,連慘叫一聲的時間都欠奉。
張霖一腳飛踢將那個青銅聖騎士拋擲到天空變成擋箭的人肉風車,在這同一時間,已然閃電側滑,回身半轉,刀光疾閃,從呼嘯而來的刀斧空隙中楔入,鋒利的刀口掠過兩個聖教徒的咽喉,咽喉上陡然綻開的創口立即血泉噴涌。
張霖仍然如法炮製,順勢以巧妙的腳法將兩具死屍勾踢到了空中,同時又在瞬間急旋,兇猛地砍倒另外一個攻到身側的信徒,就在來不及收刀的剎那,右肋透出一截森冷的刀尖,幸好張霖剎那反應極快,肌肉本能地內陷半寸,險之又險地避免了右肋鮮血迸流的結果,而差點讓張霖掛彩的聖教徒,則被張霖突然一記“虎尾腳”,反撩在下陰海底,真力涌發的瞬間即致其死命,骨骼碎裂的聲音中,死屍詭異的向天空飛旋……
跟隨張霖突進的其狼衛高手,在張霖製造出第一具人肉風車的幾乎同時,已經依樣畫葫蘆,如法炮製出更多的人肉風車。威力驚人的各種可怕勁道在碰撞,在翻涌,在縱橫,在交錯……
箭嘯,怒吼,清叱,吶喊,慘號,氣勁呼嘯,罡風迸散,寒氣襲人,熱流激盪,異象橫生……
短短的數息之間,雪地中已經是刀山涌動,斧刃如潮,箭如飛蝗,血肉橫飛,變成了刀光劍影的修羅屠場。
當後繼的幾波密集箭雨,其中大部分傾瀉下來的攢射箭矢,被此起彼落的人肉風車擋去大半時,漏網的一些箭矢從天而降也是難以對張霖一行造成什麼麻煩。
張霖撮脣發出奇異的呼哨,聲調忽長忽短,在視線被紛飛雪花遮蔽,不能及遠的情況下,與自己人保持着彼此的呼應,這時張霖雙眸陡然閃爍出陰森凌厲的精芒,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邪火,幽黑的雙瞳中隱隱蘊藏着詭異的狼眸異色。
手中揮舞的寶刀也在剎那間,暗芒流轉,青幽如霜,光華閃爍間幽明幻化,邪詭而妖異,懾人心魂,與張霖眼中閃爍的異芒遙相呼應。
然而這種非人魔化異相在風雪狂飆,漫天飛雪紛紛揚揚遮蔽住衆人視線的當兒,每個人都着緊着當下的血腥搏殺,並無人發現武皇安東野的魔化邪異,而只是一瞬間,這種魔化異相便消失無蹤。
嘭——
一朵燦爛的血色煙火在遠方的山頭綻放,緊跟着又是一朵在較近之處飛上天空……
轉瞬間,竟然有十數朵旗花煙火飛昇,在天空綻放,看其施放的位置,竟然有幾朵旗花煙火的施放處已經離此地非常之近,各路人馬正在火速逼近之中,四面八方都有隆隆的聲浪隱隱傳來,鳥獸驚飛而起,聖教徒若再不退走,將有被包圍全殲的危險!
嗚嗚的號角吹響,光明信徒潮水般退去,東南光明教會此地的主事的白銀聖騎士倒也不是不明時勢的傻瓜,明顯的事不可爲,自然也不願意再多作無謂的犧牲,遂下令退卻。
最後的兩波箭雨仍然猶如雨雹般向張霖等人攢射,這時卻僅是用以阻止張霖等人銜尾追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