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王老虎和蒙力交戰,當晚,夜色迷離,月色皎潔,銀盤周圍圍繞着一層柔和的光暈,但是,月盤之下,雙方交戰卻陷入了膠着!蒙力率軍登上高地,打退了王老虎一波又一波的進攻!蒙力也不知道,這場戰爭何時纔會結束,現在自己的部下,包括自己幾乎是本能的舉起長刀,闊斧,長槍去攻擊敵人,難道,人的本性就是這般的險惡麼?
剛剛退下的王老虎,命令部下匆匆的吃過乾糧,他虎目四掃,看到了士兵臉上的疲憊之色,連續不斷的一天的進攻,連自己也是略微感到疲憊,更何況這些士兵呢?但是,必須繼續下去,因爲王老虎通過探馬得知,另外一支軍隊,已經從另外一條路上進過,直奔襄樊而去!
王老虎知道,襄樊此時完全是一坐空城,多半的士兵被洛川率領,前去增援鄢縣和宜城,自從接收到洛川的命令,王老虎一直都是提心吊膽!
此時,戰鼓再一次擂響,士兵在匆匆休息過後,王老虎毫不猶豫的下令攻擊,此次,他親自披掛上陣,率領着士兵如同潮水般的涌了上去,雖然腳邊就躺着前幾次衝鋒死去士兵的屍體,這些衝鋒的士兵來不及多看一眼,就毫不猶豫的衝了上去!這次,王老虎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拿下蒙力這支軍隊!
槍尖再一次被鮮血染紅,在月光下散發着悽迷的光芒,秋風一過,山頭的枯黃茅草發出一陣沙沙的響聲,蒙力一邊眼睛蒙着一塊白布,白布的中央,赫然是一團已經發黑的血跡,在前幾次交戰中,王老虎一箭射穿了蒙力的左眼,本來以爲,蒙力就此戰死,但是他直挺挺的站了起來,一把拔出箭矢,將它狠狠的摔在地上,而後隨便扯了一塊布,將傷口包住,大聲的怒吼:“兄弟們,死守!”
也許是被這種氣概所震撼,秦軍爆發出了驚人的氣勢,他們奮不顧身,打敗了王老虎的衝鋒!
但是這次衝鋒,蒙力突然感覺喉嚨發苦,周圍的士兵越來越少,連自己的護衛隊隊長都戰死了,也不知道是否能夠抵擋這次進攻了!蒙力將殘兵糾集在一起,他大聲的說道:“兄弟們,我不會說什麼漂亮話,我只想說,有你們陪着我,我這一生死而無憾!”
“我們也是!”
士兵們互相攙扶,將手中的兵器插在地上,大聲的說道,因爲用力過猛,一些受了內傷的士兵,咳出了鮮血,鮮血中還夾雜一些內臟的碎片!
蒙力流着眼淚,和士兵一一的握過手,擁抱過之後,大聲的吼道:“爲了陛下,爲了將軍,爲了光榮,殺啊!”
王老虎正在往上衝着,突然看到秦軍竟然躍出山頭,不在藉助地勢,而是衝了下來,王老虎大喜過望,他對着兄弟們狂吼一句:“殺敵建功就在今晚,衝啊!”
月光不再是白色,而是玫瑰色,當晚,狂風呼嘯,到處都是屍體鮮血,蒙力率領的一千秦軍,全部戰死,而王老虎,也折了大班人馬,這是一場惡戰,王老虎坐在地上,看着滿地的屍首,到處都是斜插的長矛,大刀,雙方的旗幟早已經沾滿了鮮血,被士兵踩的早已經破敗不堪!
王老虎剛毅的挺立了起來,親自擂響戰鼓,下令整隊,愣是響了三通之後,士兵們才拖着沉重的身軀來到了空地之上,王老虎走到軍前,狠狠的拍了自己兩個巴掌!
所有士兵驚愕!
王老虎說:“我沒用,讓賊軍度過防線,直奔襄樊而去,讓兄弟們死傷無數,我不配坐這個指揮官!”
步兵大隊長趕緊說道:“都統殺敵勇猛,指揮得當,如果你沒用,那我們都該死了!”
王老虎虎目一掃,說:“兄弟們,你們都已經知道了,襄樊告急,雖然我知道你們很疲憊,我也很疲憊,但是是因爲我們的疏忽,賊軍才穿了過去,男人,自己的犯的錯就應該勇於承擔,兄弟們,有誰願意跟我一起去追擊賊軍?”
“我願意!”
“我願意!”
···所有士兵都是怒吼,王老虎大聲說道:“好!時不我待,全軍馬上進餐,開拔!”
252年秋,襄樊告急,洛川帥五百騎兵從南而來,王老虎率領七百殘兵奮起直追,十月一日,周文通到達襄樊城下!
“報!秦軍三千,已經兵臨城下!”
探馬飛奔來報,朱名巋然不動,高坐堂前,斥退探馬!朱名匆忙來到元帥府內,麗雅,小西,姬雲等女流之輩盡在其中!
朱名推門而入,臉色冰冷的說道:“元帥夫人,小西,姬雲,你們趕緊撤退,敵人已經據此不過十里之遙了!”
小西驚慌失措,也許是氣氛過於壓抑,懷中的孩子嚎啕大哭,麗雅柔聲說道:“小西,你先去哄下孩子!”
小西出了房間,麗雅神色一凜,露出幾分英氣,說道:“朱都統,城內此時,可用之兵幾人?”
“不足五百,還是老弱殘兵!”朱名據實以告!
姬雲皺眉,麗雅則說道:“爲何城中百姓不早做撤退?”
朱名苦笑:“都是我們估計錯誤,本來南邊告捷,以爲秦軍撤退,雖知道,秦軍竟然兵分兩路,襲擊襄樊,加上王都統援軍被牽制,所以都來不及撤退!”
麗雅正然道:“既然城中百姓未撤,軍隊仍在,我身爲元帥夫人,怎能撤退?”
朱名大驚,他跪地求道:“求您了,你快走吧!馬山就要城破了!”
朱名磕頭求麗雅快走,頭都磕破了,但是麗雅不爲所動,她大聲的說道:“你派人,保護好小西和孩子,姬雲你也走吧!”
姬雲看着麗雅,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勇氣,竟然要和全城百姓共存亡?不過姬雲知道,麗雅是外柔內剛的女子,一旦做出的決定,就和洛川一樣,難以改變,所以她挺身站了出來:“既然要戰,我們就血戰到底,我不會先行離開,只要小西和孩子離開即可!”
朱名看着眼前這兩個女子,心裡矛盾萬分,一來佩服她們的勇氣和大義凜然,臨危不懼的決心,二來卻很想她們走,因爲她們一個是元帥的夫人,肚子裡還有元帥的骨肉,一個是關子涵的妻子,自從上次馬寨大戰,元氣受損,仍然沒有回覆!
“不行,你們必須走!”朱名終於下定了決心,站了起來,大聲對外面說道:“來人,將元帥夫人,姬雲隊長,秦夫人都帶走!”
但是他忘記了,此時所有的士兵都已經上了城頭,根本沒有人來聽從他的命令!
“朱名,難道洛川不在,我這個元帥夫人就是擺設麼?”
麗雅大聲的斥道,秀眉緊蹙!
從來沒有見過麗雅發怒的朱名,竟然被麗雅這一吼,腦袋有點發懵,而這時,姬雲則柔聲的說道:“王都統,元帥,已經星夜率軍馳援,我們只要守住三日即可!”
朱名苦笑:“別說三日,恐怕三個時辰都守不住!”
隨後,朱名還是執拗不過麗雅姬雲二人,再將小西和孩子送走後,麗雅親自登上城頭,看到漫天蓋地而來的秦軍的時候,她散發威嚴的氣息,親自爲士兵擂鼓吶喊,士兵見元帥夫人,親自上戰場爲自己助威,在感動的同時,也是一陣羞愧,士兵無能,致使夫人蒙羞,雖然是些老弱殘兵,但是他們經驗豐富!
而另一方面,朱名則開始動員全城百姓,共同守城,將庫房內所有的兵器,盔甲全部拿了出來,只要有人報名,不管年齡,身體,都編入民兵之中,城內到處都傳揚着一個消息:“元帥夫人親自上陣,與全城百姓共存亡!”
百姓們不是沒有感情,他們對於麗雅的行爲頗爲感動,紛紛放下鋤頭,到報名處,拿起兵器就上了城頭!在送別年輕兒子的時候,許多婦人都是哭聲漫天,細細的爲自己的孩子整理不合身的盔甲,也許,這是最後一次了!
所有的民兵被集合在了西門校場,姬雲登上了高臺,她動容的說道:“元帥夫人身懷六甲,尚登城助威,我們有何理由不死戰?”
女流之輩,有的時候,會散發出更大的號召力,當看到城頭,那一身白衣,微微凸起的腹部的麗雅正擂鼓吶喊之時,許多男兒自愧不如,他們緊握手裡的兵器,發出驚天的怒吼:“死戰!”
“死戰!”
槍林刀森,哪怕他們沒有上過一天戰場,此時,民兵身上散發出了決然的戰意,姬雲看着臨時招募到的五千多民兵,頓時感動的無法形容,多麼善良的人民啊,只要你給他一點好處,不,只要你給他一點動力,他們便會死心塌地的爲你賣命!
姬雲全權的接過了指揮權,將五百上過戰場的士兵,平均分配到五千民兵之中,每十人一個小隊,每個小隊有一個真正的士兵!
而後,每個城門一千人,另外一千人作爲機動部隊!
當朱名來到校場時,難以置信,他長大的嘴巴,諾諾的說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姬雲動容的說道:“不是我怎麼做到的,是她!”,姬雲指了指還在敲鼓的麗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