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將進酒(一)

日益臨近五月五,端午節眼瞅着就要來了,洛川軍隊的準備工作已經做的十分充分了,士兵個個磨拳搽掌,只等洛川一聲令下,而後開拔巴蜀之地,奪取了大秦的腹地,這大秦恐怕就活不久了!

但是,北方的戰局卻是另人喜憂參半,關子涵正描述着北方陳勝的情況:“三路大軍,吳廣率領的精銳被阻於滎陽,滎陽武將馮子清死守城門不出,吳廣不敢率兵冒進;而宋留一路卻遭遇連綿大雨,行軍困難,正在趕往武關,倒是那周文一路,沿途受到廣大農民的熱烈擁護與支持,進展十分順利。僅幾十天時間,即橫掃淮河、黃河流域。眼下兵強馬壯,民衆數十萬,車馬千乘,其實滔天,勢必要奪下函谷關,大秦朝廷頗爲震動!”

“武臣、張耳、陳餘率兵渡過黃河,進攻趙國故地。但在攻下邯鄲以後,武臣即在張耳、陳餘鼓動下,自立爲趙王!”

洛川啞然失笑,“這羣人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一旦時機來了,就直接暴露出自己的本性了!”

“滎陽是通向關中的重要通道,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附近還有秦囤積大量糧食的敖倉。拿下滎陽,就打開了通向關中的門戶。再取敖倉,既可切斷秦軍糧草供應,同時也解決了起義軍的軍需問題。陳勝派重兵攻取滎陽的戰略意圖非常明確。當吳廣攻取滎陽受挫的消息傳回陳縣,陳勝十分着急,爲確保戰略意圖的實現,即決定另派周文爲將軍率兵西擊秦,利用吳廣大軍牽制秦軍主力的條件,繞過滎陽,直取函谷關!”

柳長歌眼裡閃着亮光,說道!

這一說法,很多人都是贊同的,洛川更是連連點頭:“要是我是陳勝,也會這麼做,陳勝這個策略很正確,但是,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估計大秦中肯定有人看破了此種的計謀,必定會設法阻礙!”

“但是大秦現在根本沒有可用之兵啊!”秦科大聲說道!

洛川慘笑了一聲:“大哥,你似乎忘記了,修建阿房宮,驪山墓的民夫了!”

“難道,他們竟然讓那些人上戰場?”秦科抽着氣,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那些民夫,都是一些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人了,怎麼有能力上戰場呢?秦科心裡這般的想到,但是隨即又搖了搖頭,大秦什麼事情幹不出來,恐怕,這事還真說不準!

洛川呵呵一笑:“你就看吧!不過,我們眼下還是得關注自己的發展,我心裡有個想法,說出來你們參考參考,我決定,就在民夫派出去的那段日子動兵!”

“不錯,如果大秦連民夫都派出去了,就沒有能力再管我們了!”秦科一拍大腿,興奮的說道!

柳長歌點了點頭,抿了一口水,慢慢的說道:“不知道元帥打算如何進軍?”

“沿着大江一路北上,先攻取雲陽,而後兵分兩路,一路襲取巴郡糧倉閬中,一路襲取萬和,最後合兵合川,在攻打巴郡!”洛川臉色平靜,有條不紊的說!

秦科頓時苦悶,吃了平日不看地圖的虧,現在洛川一說,他是雲裡霧裡,老臉一紅,他偷瞄着洛川桌上的地圖,口裡隨意的附和着!

洛川看了秦科一眼,心裡跟明鏡似的,狠狠的瞪着他,乾脆將地圖一送,秦科感激的看了洛川一眼,隨後便認真的研究起地圖來!

柳長歌沉吟:“元帥,閬中城高牆堅,如果分兵,恐怕不好攻取!”

洛川笑了笑,說:“你忘記了,我們可是有爆破專家墨家子弟在呢,有他們,關於攻打城池方面就不用擔心了!”

離嘯月一聽這話,臉上露出了笑容,道:“元帥你放心,當初閬中設計者是我們墨家弟子,閬中的地圖我們保存着,所以對於此城,是無需擔心了!”

柳長歌一直都不明白墨家的到底是幹什麼,聽了這話,他奇道:“難道你們墨家以前是專門搞建築設計?”

滿堂鬨笑,就連關子涵也是笑了笑!

“也可以這麼說,我們墨家防守和進攻都很厲害,所以很多城池的建造,墨家的弟子都會被請去作爲設計者!不過,我可要提個醒,此城,非伯約都統不可下!”

離嘯月摸着鬍子,看了一眼伯業,說道!

伯約悶着頭,說:“只要有任務,堅決執行!”

洛川呵呵一笑,讚賞的看了伯約一眼,隨後問道:“爲何?”

“因爲閬中採取的是雙城牆結構,而且其中暗道,箭洞很多,外牆高而堅實,內牆婉轉迂迴,可以這麼說,只要閬中弓箭手以及弓箭不缺的話,就算是十萬大軍,攻破了外牆,也休想攻進內城!”

衆人聽後,無不感嘆,倒是伯約皺着眉頭問:“但是,這樣豈不是構成了最明顯的缺點?當初墨家弟子設計的時候,沒考慮這個問題麼?”

離嘯月笑道:“因爲當時,沒有任何一支像你率領的弓箭隊伍,伯約,也許你現在還不明白你率領的隊伍多麼可怕,我能夠告訴你的就是!”,離嘯月眼前一亮,昂着頭,“如果元帥要一統天下,你的隊伍,將會是最強有力的保證,也不是我看起秦科都統的騎兵,還有王都統的步兵,而是,你的隊伍是在太出色了!”

說到這,洛川咳嗽幾聲,這樣不利於內部團結的話,還是少說爲妙,他當即打斷了離嘯月的言語,笑道:“在我的手下,沒有任何一支弱旅或者精兵可言,只要忠心,奮力拼命,我一視同仁,再說,每個軍隊的構成元素都是至關重要的,哪怕只是一支火頭軍,作用也是無法估量的,如果他們不做飯,士兵們恐怕就得捱餓了,廣而言之,衆人各司其職,做好本分的事情即可!”

離嘯月還想說什麼卻被妙夫子拉了拉衣服,離嘯月當即會意,不在言語!洛川簡短的幾句話,就將秦科和王老虎還有其他將士的不滿給消除了,手段高明,不露聲色!

柳長歌更是滿意的看着洛川,這纔是一個主帥應該做的事情,讓內部擰成一股繩,這樣打起戰來,纔會得心應手,勢如破竹,而不會發生因爲部下不合而釀成的悲劇!

會議一直開的很晚,都是在研究這些城市該怎麼攻取,進軍的時間,線路,以及各部隊只見的策應!

營外涼風習習,洛川攏了攏盔甲,白髮隨風飄動,與周圍蒼茫的夜色顯得極不協調,他就如同一把劍,插在天地之間,雖然這把劍的鋒芒已經被歲月打磨掉,但是仍然鋒利,沒有人敢懷疑!

“元帥,離嘯月爲何今天說出那番話?”柳長歌低着頭,站在洛川的背後!

洛川笑了笑,嘴角帶着一絲玩味,隨後吸了口氣,慢慢的說道:“也許,他們是爲了墨家的信念吧!”

“墨家的信念?”柳長歌喃喃的說了一遍,隨後擡起頭問道:“我看他們太天真了!”

“哦?”洛川轉過頭,看着柳長歌說道:“爲什麼?”

“那樣的理想社會根本不存在!”柳長歌說,“只要有人的存在,必定會有私慾,他們不是崇尚兼愛非攻麼?他們難道沒有想過,這樣的情況是產生在社會絕對公平的基礎之上?換句話說,只要社會不公平,那麼人的私慾就會被擴大,低等級的想要往上爬,高等級的想要爬的更高!這樣矛盾就產生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會便的複雜了!”

洛川點了點頭,肯定的說道:“是啊,往小的說,也許是人與人之間單純的個人戰爭,往大的說,就是階級與階級之間的鬥爭,國家與國家之間的鬥爭,再說,國家之間的鬥爭,不正是統治階級之間的勾心鬥角麼?不正是政治的延伸?”

“既然元帥也這麼想,爲何當初還要接受墨家弟子呢?”

“有時候,人總會身不由己!其實,墨家弟子我一直都是很敬佩的,他們執着的追求心中的理想,不屈不饒,甚至可以犧牲性命!這樣的精神確實令人感動,再說,我們現在大戰,不正也是追求自己心中的理想,同是追夢人,相見更相連!說句大言不慚的話,這天下征戰之人中,恐怕只有我的思想和墨家最爲接近,所以,接受他們也不是什麼怪事!更何況,他們確實有很多方面值得我們去學習,比如機關術,建築術,煉器術!”

洛川言辭間,真情流露,但是柳長歌卻提出了更尖銳的問題:“那元帥到底如何定性墨家與我們軍隊的關係?”

洛川笑了笑,笑的很大聲,“互惠互利,力爭雙贏!而且,將來如果我真的的了天下,墨家很多思想還是值得宣揚的!”

柳長歌笑了,洛川的話說的很漂亮,他卻得到了本質的東西:“互相利用!”

當夜月色昏暗,天空中星辰寂寥,軍營連天,洛川站在夜風中,突然說道:“長歌,可有蒙古的消息?”

柳長歌神色也是暗淡了下來,搖了搖頭!

洛川嘆了口氣,心中一陣愧疚,“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恐怕是很悲劇的事情吧!”,洛川扭過頭,看着柳長歌,眼裡多了幾點晶瑩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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