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他什麼也不說,心中是在揣度,現在時機已經成熟,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這是上天預示,皇上身邊又要填一員猛將了。”欽天監用無比喜悅的聲音激動地道。
皇上拈鬚不語,良久,試探着道:“莫非是仙人指路,斐王妃這一胎懷的是未來儲君嗎?”
皇上想得挺好,覺得自己最近雖然身體欠佳,可是活到姚芊樹的孩子長大還是沒問題的。
“現在說這個還爲時過早,且看看吧。”欽天監可不敢胡亂言語,萬一斐王妃沒生下怎麼辦?難道暗示着該改朝換代了嗎。
皇上有些失望,“恩,你退下吧。”
欽天監告退,皇上覺得有些乏累,吩咐任何人來都擋在外面不讓進來,他去休息了。
有隱隱的霧氣順風飄來,留在外面的小太監只覺得睡眼朦朧。
皇上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到有人靠近,睜開眼睛,就見到一個紫色的背影,一頭銀絲光鑑照人,說不出的超凡脫俗,“仙人?”
皇上試探着問道。
紫衣仙人轉過頭來,皇上激動地坐起來,一眨眼的功夫,哪裡還有紫衣仙人的身影。
“仙人,仙人。”他還沒有見到仙人長得啥樣呢。
外面迷糊的小太監一個機靈清醒過來,連忙進去,“皇上,皇上。”
小太監不敢上皇上的身邊,在十步外站定,喊着皇上。
皇上的眼眸慢慢聚焦。
“剛纔有沒有人進來?”皇上看着小太監問道。
小太監搖搖頭,“皇上,這麼大的風雨,不會有人來的。”
皇上想起了一個問題,他剛纔迷迷糊糊的看到的那個人,身上的衣服料子竟然不像是人間的東西,外面的雨雖然小了,到底還在下着,那個人從外面進來,身上卻沒有半點雨珠,看來,真的不是人,是神仙啊。
皇上興奮了,推被坐起,“來呀,拿紙墨來。”
他要把神仙的樣子畫下來,日夜禮拜。
小太監見皇上興致正高,速度極快的準備好了筆墨紙硯。
皇上走到書案前,提起筆來卻愣愣的出神,明明剛纔還記憶猶新,這一會的功夫,他已經想不出神仙的樣子來了。
皇上頹然的放下筆,哎,怎麼會這樣,明明那神仙的一個背影,一個轉身,都是那麼得叫人見之忘俗,可是爲何,他就想不起來該怎樣落筆呢。
冷慕寒忙完了姚芊樹交代的事情,打算去看看姚芊樹去,她現在的情況,他不看看無法安心,經過一個宮殿的時候,他猛地頓住腳步,這裡和以前他待的地方好像,他不由自主的向裡面走去。
今天天黑得早,貴妃睡了一覺,這時候走了困,睡不着了,坐在梳妝檯前梳頭,身後忽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隨口道:“慕雪,這麼大的雨你怎麼還來。“
這番話說出後,兩個人都如遭雷擊。
“小雪,你竟然還活着。”冷慕寒艱澀的開口。
貴妃的神情如見鬼魅,她猛地站起身來,盯着鏡子中門口那個仿若神仙般的男子,遲遲不敢回頭。
在心裡,她也在問着同一句話,“暮雪,你竟然還活着。”
小雪,暮雪,只有他們兩個知道這句話的含義。
冷慕寒原本叫冷暮雪,因爲避諱着貴妃的名諱,才改名叫冷慕寒的,沒有人在的時候,她就會喊他暮雪。
冷慕寒臉上的表情充滿了震驚,他一直以爲她死了,那時候無論哪裡傳來的消息,都言之鑿鑿,說她已經死了,他爲她一夜白頭,只覺得天地之大,竟然沒有他容身之處,要不是懷中小嬰小獸一般的嗚咽,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冷慕寒往前走了一步,貴妃彷彿收到了驚嚇,猛地轉過身來,背靠着梳妝檯,手裡胡亂的摸索着,抓緊簪子,防備的看着他。
冷慕寒頓住了腳步,她自以爲隱藏的很好,卻不知道,她一切的動作都被鏡子映襯的一清二楚。
“你還好嗎?”冷慕寒開口,聲音竟然沒有想象中的驚喜,其實,這麼多年來,他都快忘了她的樣子,心目中她的一顰一笑早就被另一個身影所取代。
“好……還好。”貴妃終於平靜了下來,看着冷慕寒的眼神有些癡迷,原本青澀的男孩子原來早就成長爲一個成熟的美男子,貴妃驚覺,其實,凌重紫的側面和冷慕寒有些像的,難道,這麼多年,她不是喜歡凌重紫,而是忘不了這個昔日的小夥伴嗎?
貴妃心情激盪,“暮雪,這麼多年你在哪裡?你還好嗎?”
冷慕寒靜靜地看着她,她保養的很好,可是,即使保養的再好,歲月還是不留情的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她現在連多餘的面部表情的不肯做,笑容永遠淺淡的沒有一絲痕跡,因爲比笑容更早出現在臉上的笑紋好多,多的叫人無法忘記她的年齡。
“你還記得龍嬌兒嗎?”冷慕寒不答反問。
貴妃眼中迷茫,“龍嬌兒是誰?”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臉上的表情變得恐懼,看見冷慕寒忽然往前邁了一步,她向後退了一步,身後妝臺的角撞上了她的腰,她痛的表情微微扭曲,卻不敢叫出聲來。
“原來你已經不記得了。”冷慕寒見到她這個樣子,頓住腳步。
貴妃弱弱的辯解,“我怎麼會忘記,只是嬌兒死的太慘了,我不敢想起,一想起嬌兒,我就覺得肝腸寸斷……”
冷慕寒靜靜地看着她,此時卻連她說的一個字都不願意相信了。
“是你親手掐死了她。”冷慕寒毫不容情地提醒她。
貴妃眼中閃過慌亂,揮舞着雙手,“不是,不是我,是官兵,是官兵。”
無論如何,她絕對不會承認,她爲了活命,親手掐死自己剛剛滿月的女兒,對攻進城的將軍投懷送抱,才得以活着回到這裡做她的貴人,並和現皇后設計,叫皇上懷疑先皇后與人有染,逼着先皇后自盡身亡的。
冷慕寒靜靜地看着眼前這個女子,她是那麼的熟悉,卻也是那麼的陌生。
冷慕寒往後退去,相見不如不見,他心目中的雪兒,早就在十八年前官兵攻進皇宮的時候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