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澈說着,陰冷的看向完顏森。後者則顯得一臉無畏。朝堂裡,完顏森的派系則在私下細細議論着這件事。不大不小的聲音,卻正好可以傳進慕容雲霄的耳裡。慕容雲霄斂着眉,但面色上卻讓人看不出絲毫的情緒。越發是這樣的臉色,就越是讓人有幾分的不安和忐忑。
“太子想來秉性、品德有目共睹。想來完顏愛卿也只是在擔憂我朝聲譽。這民間造謠之人,定不能放過。堂堂西夏太子出入青樓和青樓女子拉拉扯扯,實屬過分離譜。來人,徹查此造謠之人,定要嚴加懲處。”慕容雲霄在一陣讓人窒息的沉默後,終於開口說道。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聽出了幾分。慕容雲霄從心裡的偏袒慕容澈,就算是真的實情,慕容雲霄想必也會搪塞而過。這查處之人,又豈會不知道這其中貓膩。朝堂之上的人,也都知,這事最後就是不了了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再無其他。而這所謂的謠傳之人,也定會找出個替死鬼,以正朝綱。
“是,皇上。”被點到名的人,立刻上前,恭敬的應允。
完顏森眼見此事就這麼過去,不免幾分不滿。看向慕容澈的眸光裡更多了怒意及不甘。但慕容澈卻沒再理會完顏森。
“沒事的話,退朝吧。”慕容雲霄的話裡帶了幾分的疲憊,眉始終皺在一起,不斷的揉捏着額頭。
高勝眼見慕容雲霄的手又重新放到了額頭揉捏着,立刻朗聲宣佈:“退朝!”
這朝堂上的人,纔開始有所動靜時,慕容雲霄突然開口道:“衆皇子留下,其餘的,退下吧。”
“是。”衆皇子齊聲應和着。
羣臣離開了御龍殿,唯有剩下慕容雲霄已成年的皇子,齊齊站在慕容雲霄的面前。慕容雲霄沉着一張臉,未曾開口說話。那放在手心的茶杯,也未曾喝下一口。這樣安靜的氣氛,看得在場的人,不免又是一驚。
皇子之中,也有派系所分。大部分的人是慕容澈的擁護者,小部分的則是完顏雲舒的兒子慕容德的擁護者。但這懸殊,從兩方的站法之中,就看出了些端倪。對於慕容德,慕容澈則從來不曾放在眼中。一個乳臭味幹,才成年的人,哪裡能和他在同一個起跑線上,成爲慕容雲霄心裡的比較。
讓慕容澈忌憚是,慕容德背後完顏家的勢力。沉思之中,那斂下的眉眼,不免的藏起了一絲的狠厲。
終於,慕容雲霄放下了茶杯,犀利的眸光看向了衆皇子,才說道:“朕近日偶感身體不適,想着以前的事,有了些感慨。慕容家的江山,是先皇打下的,朕也是坐享其成。而你們,都是朕的皇子,朕希望,這江山,能在你們的手上更加繁榮昌盛。但,若想如此,兄弟之間必定要團結,齊力才能斷金。這個道理,你們可曾明白?”
“兒臣明白。”衆皇子齊聲應和。
“素來,這朝堂,最忌諱的便是結黨營私。一旦有了此心,朝綱必然混亂。但,這又是歷代朝堂所不可避免之事。但朕卻希望,在皇子之中,不出現這等情況。你們能做到?”就這麼引了個頭,慕容雲霄徑自說了自己的目的。
那身體漸漸傳來的疲憊感,一點點的侵蝕着慕容雲霄,那揉捏着額頭的手更加用了力。看着在自己面前站立的皇子們,他突然沒了想法,揮了揮手,道:“你們下去吧,朕有些累了。”
“是。兒臣謹遵父皇教誨。”衆皇子齊聲應完,才轉身離開。
慕容澈也順着人潮走了出去,經過高勝邊上時,看了高勝一眼,高勝微微的對着慕容澈搖了搖頭,慕容澈點點頭,頷首示意後,這才從容不迫的離開了御龍殿。沒一會,御龍殿內,唯有剩下慕容雲霄和高勝二人。
“皇上,您還是躺下歇息會,奴才給您喊御醫。”高勝在慕容雲霄的耳邊關心的說道。
慕容雲霄擺了擺手,高勝便退了下去。慕容雲霄這才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負手一直站在窗邊。那窗外,枝繁葉茂,陽光透着樹葉的縫隙灑落在地上,星光點點。宮娥奴才們,來回穿梭着走着,亭臺樓閣,小橋流水,這人間最美的景緻都被微縮到了皇宮之中。但對着這般的景緻,慕容雲霄,卻淡淡的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高勝帶着御醫也到了御龍殿內。御醫見到慕容雲霄,立刻請安道:“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慕容雲霄隨意的揮揮手,御醫這才起了身。
只見御醫恭敬的替慕容雲霄把脈,那眉頭也皺了起來。慕容雲霄卻不曾開口問什麼。御醫的面色顯得難看了幾分,一旁的高勝倒是緊張着。許久,御醫收回了手,開起了方子。高勝連忙開口問道:“皇上的情況如何?”
御醫答道:“久病成疾。皇上不可太過操勞,定要好好休息。”
“下去吧。”慕容雲霄聽完,並沒多說什麼,揮了揮手,淡漠的對着御醫說道。
“是。臣告退。”御醫恭敬的應着,從容的退出了御龍殿。
高勝看着幾分疲態的慕容雲霄,幾分心疼的道:“皇上,您好好歇歇吧。龍體重要啊。”
慕容雲霄沒應聲,重新走回了牀邊。那雖顯得蒼老,卻仍然犀利的眸光一直看着窗外。高勝安靜的站在慕容雲霄的邊上。隨時等候着吩咐。
突然,慕容雲霄轉過頭,看着高勝,道:“以前,也有人最喜歡在這樣的樹蔭之下起舞。只是看見朕時,那臉色變會難看了幾分。高勝,你和朕說說,現在這局面,她若還在,見了是否會怪朕呢?”
高勝怔在了原地,好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慕容雲霄這話裡的她,正是當年盛寵一時的梅妃,也正是晉王爺慕容修的母妃。自從梅妃死後,慕容雲霄絕口不提梅妃,梅妃也成了宮中的禁忌,從不曾有人敢在慕容雲霄面前提起。就連皇太后,也小心的避諱“領域”更新最快,全文_字手打着梅妃的名號。而今日,慕容雲霄卻主動的提起了梅妃,這更讓高勝顯得惶恐不已,全然不知接下來的話,該如何回答,也少了平日的應對自如,進退得宜。
許久,高勝才忐忑的說道:“回皇上的話,皇上做任何事,都是有理由的,誰都不可能怪皇上分毫。”他選擇了最安全的說法。
慕容雲霄轉過身,看了眼高勝,又道:“高勝跟在朕身邊多少年了?”
高勝答道:“整整四十年了。”
“四十年,這麼長時間了。朕錯過多少東西,又錯過多少風景……”慕容雲霄的話裡又幾分感慨。
高勝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不言語,徑自親手給慕容雲霄重新換上熱茶,慕容雲霄接過茶,飲了口,道:“晉王爺最近如何?”
高勝楞了楞,有些反應不來,好一會才道:“晉王爺還在昏迷。御醫說情況堪憂。”他如實的把御醫的話重複了一次給慕容雲霄。
慕容雲霄長長的嘆了口氣,負手於身後,重新走回了牀邊。高勝幾分忐忑的站在慕容雲霄的身後,臉上也有一絲不解。這慕容修自從在塞北受了重傷回京,慕容雲霄並不曾關心分毫,更別說去晉王府看望過。就連那御醫去了晉王府,也是太子慕容澈來請命,慕容雲霄才隨口應了聲。這今日,怎麼會突然提起了慕容修和梅妃?
“對他,朕總是有所愧疚。”在高勝的疑惑中,慕容雲霄卻突然開口如此說道。
高勝半晌接不上話,就只能在邊上候着。而慕容雲霄接下來的話,就更讓高勝震驚。只聽慕容雲霄道:“宣晉王妃到御龍殿,朕想見見她。”
“……”高勝楞了許久,才道:“是,奴才這就去。”說完匆匆退出了御龍殿。
這梅妃,是大忌,自從梅妃死後,慕容雲霄從不曾提及。而慕容修,除非必要,慕容雲霄也是一句不曾提及此人。就算在早朝時,也是如此。慕容修似乎也習慣這般的沉默,當個影子,不曾開口。這御龍殿,在高勝的記憶之中,似乎也就是水洛煙抗旨之時,慕容修呆的時間最長,除那次外,慕容修就連這御龍殿,都不曾多停留片刻。
而如今……慕容雲霄竟然宣水洛煙進宮,這……
高勝的眼裡閃過幾絲不解,快速的朝宮外西頭的晉王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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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兒?”慕容修疑惑的叫着水洛煙。
水洛煙本吃的好好的小點,卻突然停了下來,似乎沒了胃口,眼神更多了幾分懶散。停道慕容修叫着自己時,她擡眼看着慕容修,道:“無事,只是最近累了些,顯得有些沒胃口。”她給了慕容修解釋。
慕容修放下手中的事,走到了水洛煙邊上,大手輕揉着水洛煙的腦門,力度適中。,全文字+手打一樣慵懶的閉上了眼,任慕容修的手輕柔的捏着,不是的發出了滿足的聲響。嘴上的讚美也不曾落下,道:“王百度搜|索“六夜言情”看最新章節爺,臣妾怎不知,你還有這手?”
“和百里學的。以前就老見你喜歡捏着腦門,想來就學學。”慕容修輕輕開口說道。
水洛煙怔了下,這些細微的小細節,慕容修竟然也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那被感動和不明情緒填的滿滿的心,一下子越發的柔軟。突然,水洛煙沒預警的起了身,慕容修沒防備,水洛煙的腦袋正好撞上了慕容修的下顎,惹的水洛煙一陣怪叫。
慕容修立刻看向了水洛煙,道:“煙兒,疼嗎?”說着便仔細的檢查了起來。
水洛煙看着慕容修緊張的模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疼的應該是王爺吧。”說着,那臉湊近了幾分慕容修,眼角帶着笑意,看着他,一臉的嬌嗔。
這樣的水洛煙,讓慕容修看的有幾分出了神。那涼薄的脣就好似自發的一般,尋上了水洛煙的那片柔軟。水洛煙呻吟了聲,手自覺的繞上了慕容修的脖頸,迴應着他的吻。那脣齒相依,舌尖相纏,彼此的氣息縈繞在周遭。幾許曖昧,幾許魅惑。
“唔……”水洛煙的呻吟,從脣間溢出,微微的靠在慕容修的胸口平緩着氣息。
慕容修的指尖穿過水洛煙平日扎的隨意的髮絲,胸膛起伏着,似乎也有情緒失了控。還來不及平緩的時,水洛煙軟軟綿綿的聲音傳了來,細細問道:“修,你愛我嗎?”
有幾分矯情,也有幾分期待。水洛煙似乎從不曾如此問過慕容修。是驕傲所致,也是情況所爲,又或者更是心中的不安而讓水洛煙從不曾把這般赤裸的問話直接的問出口。似乎,在水洛煙的感覺之中,慕容修這般大男人氣息的男人,也不適合把這些話,隨意的脫口而出。
而今日,卻莫名的多了幾分執拗,就想探尋那心底的答案。
慕容修被水洛煙這麼問着,楞了幾分,許久才道:“煙兒,若能用性命來換你此生的笑容,我也定會願意。”說着,慕容修停了停,看了眼水洛煙,又道:“煙兒這麼看我,是不高興了嗎?”
那一句“我愛你”水洛煙終究是沒聽見。但她知曉,這是慕容修的極限。只見水洛煙的嘴角揚起了笑,笑意直達眼底,道:“爲何要不高興?”說完,那腳墊微點,脣湊近了慕容修的脣邊,輕輕落下一吻。
在慕容修還不曾反應來時,水洛煙已經開口道:“我愛你,修。”
這下,慕容修怔了住,水洛煙卻依然退離了他的懷中,帶着笑意站在一旁,看着慕容修。慕容修的大手橫在半空之中,來不及抓住水洛煙,徒留一絲空氣。只見他放下了手,涼薄的脣揚起了一個性感的弧度,帶着笑,看着水洛煙。
“過來,煙兒。”他喚着水洛煙。
水洛煙想了想,才朝前走了一步,在慕容修的面前站定。慕容修的大手一撈,又再一次的吧水洛煙撈回了自己的懷中,淡笑的說道:“煙兒調皮了。”
那手,順着觸感極好的髮絲,一點點的向下,就這麼繞在水洛煙的腰間,兩人彼此凝望着。許久,慕容修開口接着道:“煙兒,替本王生個孩子,可好?”
水洛煙怔了怔,看着慕容修,道:“好。”
“一兒一女就好。”慕容修又繼續接着說道。
水洛煙點點頭,沒再開口。那大手一個用力,水洛煙又緊緊的貼回慕容修的身邊。兩人就這麼靜靜依偎着,空氣中的氣息也被這氣氛所感染,帶了絲絲的甜意,暖到了人的心扉。
“煙兒,等這些事情都安定下來後,本王定帶着你,看遍這西夏的大好河山。”慕容修允諾着水洛煙。
水洛煙仍然笑着,淡淡的點點頭。像貓一樣,在慕容修的懷中蹭着。眸底一閃而過的光芒,帶着幾許深意和興味。那被慕容修擁在懷中的感覺,讓水洛煙不免的沉淪再沉淪。
不曾穿越而來,她也不曾想過,此生能遇見這般讓自己願意依靠,願意付出所有的男人。更不曾想過,這人還活在千年之前,活在自己從不曾經歷過的世界之中。但又如何,緣分冥冥之中,註定一切,該牽手的人,不會輕易的放手,若無緣的,也不可能相見。
只是,莫名的,水洛煙的心頭微微的刺痛……那種痛意來的莫名,無法解釋。
一直到,書房外傳來敲門聲,兩人才分了開,慕容言冷聲道:“何事?”
小七的聲音在外響起,道:“王爺,高公公到了府上,說是皇上宣娘娘進宮。”那話裡,帶了幾分的疑惑和不解,還有幾分警戒。
“讓高公公等等,告訴他,本宮隨後就到。”水洛煙很快的對着小七說道。
“是。”小七應和了聲,便退了下去,那腳步聲也漸行漸遠。
水洛煙這纔看向了慕容修,眼裡有着疑惑。而慕容修的眉頭皺了起來,也幾分的不解。帶了些疑惑,道:“父皇找你是爲何?在這樣的時候?”一向睿智沉穩的慕容修,此刻卻又些參不透慕容雲霄的意思。
“去看看便知。”水洛煙安撫着慕容修。
她的腦海裡也在飛快的想着。今日早朝,朝中發生的事情,在下朝後,就已經立刻傳到了她的耳中,就如同她所猜想的一般,完顏森已經迫不及待的去慕容雲霄面前揭穿慕容澈行走青樓的事情。慕容雲霄也如自己想的這般,對這事含糊其辭,包庇的成分多些。但是,這從裡到外,都和晉王府無任何關係,爲何會在下朝之後,卻單獨傳喚了晉王府的人?
這慕容雲霄找的是昏迷的慕容修?還是真的找的是她水洛煙?
水洛煙不認爲,慕容雲霄突然想起了已經昏迷了這麼長時間的慕容修。更不會認爲,慕容雲霄突然對自己起了好感,想宣自己進宮敘舊。但除此之外,水洛煙似乎也想不出什麼理由。她沉了沉,看了慕容修一眼,點點頭,這才走出了書房。
慕容修倒沒阻止。若真是宮中又出了意外,定不可能是高勝親自前來。高勝親自前來就說明,這是慕容雲霄私下的旨意。何況,這段時間來,晉王府安靜的就如同不存在一般,自不可能出現任何問題。
若有問題……慕容修想到這,微斂了眉眼,藏起了眼底的深意。
水洛煙走到前廳時,高勝就已經站了起身,迎向了水洛煙,道:“見過娘娘。”
“高公公客氣了。皇上找臣妾是爲何事呢?還專程有勞高公公跑一趟,真是辛苦了。”水洛煙的話裡,官腔十足,淡漠的站在原地,有禮的看着高勝。
高勝很快答道:“回娘娘的話,恕奴才不知,這皇上的想法,豈是奴才能猜測的到的?”
“恩。”水洛煙淡淡的應了聲,道:“有勞高公公帶路。”
“娘娘,請。”高勝也不多加停留,立刻朝晉王府外走了去。
水洛煙跟了前去,上了軟轎,朝皇宮的方向而去。一直到轎子的方向消失不見了,小七才走回了晉王府內。慕容修也從書房中走了出來,小七一臉不解的問道:“王爺,這皇上突然傳喚娘娘……”
“靜觀其變。煙兒也會小心謹慎。”慕容修冷靜的說道,“通知下睿王爺,多盯着宮內的情況。”他又吩咐着小七。
“是。”小七領命後,快速而去。
慕容修斂下的眉眼,看着皇宮的方向,一臉的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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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進去吧。”高勝通傳後,對着水洛煙說道。
“有勞了,高公公。”水洛煙有禮的點點頭,這才走進了御龍殿。
一進御龍殿,水洛煙就看見站在窗邊的慕容雲霄。慕容雲霄似乎也沒因爲水洛煙的出現,而轉回身。一直保持着同樣的姿勢,不曾變化。御龍殿還是那片熟悉的金碧輝煌,只是今日殿中的氣氛,莫名的,水洛煙卻覺得的帶了幾分的哀思及回憶。
她眉眼間流光閃過,藏的極快,跪了下來,道:“臣妾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慕容雲霄隨意的揮了揮手,淡淡的說道。
“謝皇上。”水洛煙從容的站了起身,但也不曾主動開口詢問,就這麼站立在御龍殿內,安靜等着慕容雲霄開口。
慕容雲霄看着水洛煙的眸光裡,帶着幾分深意,細細打量着。水洛煙也不曾閃躲,就任着慕容雲霄如此打量着。許久,慕容雲霄開口問道:“晉王妃似乎從不曾叫朕一聲父皇?難道晉王妃不是朕的兒媳嗎?”
水洛煙怔了怔,眼裡閃過一絲不解,但很快的答道:“皇上高高在上,臣妾惶恐,不敢稱皇上爲父皇。”
“晉王爺近來如何?”慕容雲霄聽着水洛煙的答案,微停了下,沒順着這個話題,而是徑自問着慕容修的情況。
水洛煙看了眼慕容雲霄,才道:“王爺一直不曾好轉。”其餘的話,水洛煙一句不提。
慕容雲霄的眉頭皺了起來,道:“晉王妃不是請了百里行雲?他好稱武林第一聖手,怎會無法讓晉王醒來?何況,這晉王不就會受了箭傷,又怎會弄得這般眼中?”那話裡帶着一絲的不解,重新把視線落在了水洛煙身上。
“武林第一聖手並不是神,也會遇見所不能解的問題。”水洛煙不卑不亢的回答着慕容雲霄的問題,又道,“若只是箭傷,自然不會如此。顯然,這其中有貓膩。那箭中帶了毒。下毒之人下了狠手,並不想要殺之人有任何活命的機會。”
她的述說顯得冷靜而平穩。彷彿這些事情並不是發生在慕容修身上,不是發生在晉王府。而是在講述一個外人的遭遇一般。慕容雲霄又豈會不知道這水洛煙話下之意,但他卻始終不願深究這般問題。牽扯太多,有時,就算是帝王,也會無法控制所能發生的一切。而這等情況之下,只可能犧牲了少數的人,換來全局的安穩。
慕容修,則是被慕容雲霄犧牲掉的棋子。
面對水洛煙的講述,慕容雲霄並沒迴應他的問題。那眼神又看向了窗外,淡漠而深遠。水洛煙也不步步逼近,安靜的站在原地,不急不躁。
“晉王妃給朕泡壺茶可好?”許久,慕容雲霄再度開口道。
“臣妾的榮幸。”水洛煙不曾拒絕。
高勝立刻把茶具端了上來,擺放在水洛煙的面前。水洛煙不慌不忙的泡着茶,動作優雅,嫺熟,眼神專注着手中的事情。慕容雲霄就這麼看着水洛煙熟稔的動作,帶着幾分回憶,道:“晉王妃可知你像誰?”
水洛煙在半空的手停了下,才繼續着手裡的動作,嘴上答道:“恕臣妾不知。但無論臣妾像誰,臣妾只想做晉王府的王妃,晉王爺的妻子。”這話裡,帶着幾許堅定,但出口的話聽在慕容雲霄的耳裡,卻顯得平穩,但卻蘊含着力量。
呵……慕容雲霄自嘲的笑了笑。當年的梅妃,也是這般的回答自己,她只想做那個人的妻子。無論任何榮華富貴,也無法撼動她的決心。若非自己……想着,慕容雲霄搖了搖頭,又看向了水洛煙,道:“像極了梅妃。梅妃也如你這般,冷靜自若,淡定從容。不被虛榮所誘惑,總活得自在。”
水洛煙把已經倒滿茶水的茶杯端了起來,從容的遞到了慕容雲霄的面前,道:“皇上,請喝茶。”似乎,她不受慕容雲霄的影響,那話裡也顯得平靜的許多。
慕容雲霄也不以爲意,接着道:“朕初見你的第一眼,覺得你的脾氣像,再見你時,你的執拗的性子像。在塞外,你的那一曲,讓朕真的恍然覺得,梅妃回來了。梅妃從不曾跳過舞給朕,朕還是在梅妃的宮外,偷偷窺見。她的舞,只留給她心中的人。就好似晉王府在塞外時,雖對着衆人,但朕卻知,你的眉眼,從不曾離開晉王爺。”
這一字一句,透着慕容雲霄的絲絲無奈。水洛煙怔了怔,她是不曾想過,慕容雲霄也有這般傷神的時候。關於梅妃的傳言,水洛煙聽的多了,但這卻是第一次,在慕容雲霄的面前,如此直接的看見。
這次,水洛煙信了慕容雲霄當年爲了梅妃差點空置了後宮的說法。
有些突兀的,水洛煙突然開口道:“皇上,梅妃娘娘已不在了。臣妾也亦不是梅妃娘娘。”
慕容雲霄怔了怔,有半天沒接上話。而水洛煙又恢復了沉默,原本擺在慕容雲霄面前的茶,也泛了涼,水洛煙又重新泡過,再遞到了慕容雲霄的面前,但卻不曾言語。這一次,慕容雲霄才端起茶杯,慢慢的喝着杯中的茶。
“很在乎晉王爺?”突然,慕容雲霄又開口道。
水洛煙看着慕容雲霄,笑了笑,答道:“就好似梅妃在皇上心中一樣,晉王爺也是這般的存在於臣妾的心中,無可替代。就算不說,也亦放於心。”她給了慕容雲霄答案。
慕容雲霄別有深意的看了眼水洛煙,放下茶杯,道:“朕從不曾對人說過,但卻也亦是事實。朕這輩子最虧欠的就是晉王。梅妃過世,朕一度以爲晉王並非朕親生。從不曾看過他,更不曾關心過他分毫,看着他輾轉在不同的嬪妃之間,受盡欺辱也不曾干涉過。晉王才16歲,朕就把他打發出宮,封爲晉王。他也不曾反抗。可是,他越發成長,那眉眼之間的神態卻是極像朕,只是這長相更像梅妃。”
聽着慕容雲霄說着慕容修的事情,這心不免的又是一緊,拿着茶杯的手微顫了些。但她卻沒開口多言什麼。
“晉王淡漠,不問朝政。甚至在衆人的眼中是個無能的廢材,他也從不曾申辯。更不曾在朕的面前說過分毫,做過手腳。這朝野之上,能和晉王站在同一條線的,也就只有睿王。其餘的,唯恐避之不及。但朕卻知道,晉王並不曾是這般的廢材,小時,太傅曾向朕誇獎過,晉王的聰明才智。卻也就因爲這一次,晉王不再有任何表現……”
慕容雲霄似乎在回憶着和慕容修有關的一切。水洛煙一直很安靜的聽着。那微斂的眉眼裡帶着一絲的驚訝。在水洛煙以爲中,慕容雲霄漠視了慕容修的一切,卻真的不曾想到,豈是,有些關心是隱藏着的。不在乎,並不代表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就如同慕容修是個演戲的中高手一般,這個帝王位上的男人,更是如此。
能坐上帝王位的慕容雲霄,自然會有超越常人的睿智,隱忍。這似乎是千古來,每個名垂千史的帝王,所該具備的最基本的特質。但慕容雲霄說了這麼多,水洛煙卻有了疑惑,她不知道,慕容雲霄今日找自己進宮,是爲何。
“好奇朕爲何和你說這麼多關於梅妃,關於晉王的事情嗎?”慕容雲霄停了下來,似乎也感受到了水洛煙的沉默,開口問道。
“臣妾愚昧,請皇上明示。”水洛煙淡淡的說道。
慕容雲霄坐到了太師椅上,沉默了許久,才道:“帝王位,野心人甚多。裝傻不見得是壞事,但也不見得永保安康。今日,朕將空白聖旨賜予你。算是朕的允諾,將來,若晉王府有何危難,定能護你周全。這也算,朕對不起晉王,愧疚於心的一點小小的補償。”
這話一出,水洛煙的臉色大驚,看向慕容雲霄的眼裡多了一抹的不敢置信。慕容雲霄卻再多言,站了起身,在空白的聖旨上蓋上了玉璽,親自交到了水洛煙的手中。
“皇上……”水洛煙突然不知說些什麼。
“拿着吧。”慕容雲霄的聲音顯得有些疲憊。
水洛煙結果聖旨,跪了下來,道:“臣妾代晉王府,謝皇上盛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下去吧。”慕容雲霄揮了揮手,對着水洛煙說道。
“是,臣妾告退。”水洛煙也不曾多做停留,仔細的收起這卷空白的聖旨,微微福了福身,退出了御龍殿。
慕容雲霄始終保持着站立的姿態,就這麼一直看着窗外,那眸光悠遠而深長。
水洛煙離去的身影有了一絲的猶豫。她有些不敢想,此刻還能站在這裡和自己說話的慕容雲霄,在月餘後就會撒手人寰。
人,是否終究逃不過命運,也跨不過歷史,只能在歷史之中,苦苦掙扎!
————瀟湘書院首發——
“娘娘?你想什麼呢?一路上都見您凝眉沉思。這模樣要讓王爺見了,肯定要心疼的。”小七看着水洛煙一副失神的模樣,關心的問着。
這一進宮,來去就一個時辰多的時間,水洛煙就好似變了個人一般,沉默了許多。這般的水洛煙是小七極少見到的,不免的也有些緊張。莫非是在宮內發生了何事?可水洛煙迎上小七那張擔心的臉時,卻安撫的說道:“本宮無事,小七務須多想。”
小七點點頭,不再多言,馬車順着來時的路,回了晉王府。
“娘娘,您回來了。”薄荷已經迎了上來。這些日子,水洛煙被宣入宮的次數太多,多到晉王府內的每個人都顯得有幾分膽戰心驚。自從水洛煙離開王府起,每個人都在數着時辰過日子,簡直比度日如年還痛苦幾分。
水洛煙拍了拍薄荷的手,示意薄荷無需這般緊張。這才朝書房走去,到書房門口,她轉過身對着兩人道:“你們就在外候着吧。”
“是,娘娘。”小七和薄荷停住了腳步,就這麼站在書房的門口,隨時等着差遣。
水洛煙推門而入,慕容修的視線正好從書卷中擡起,兩人的眸光在空中交匯着。慕容修並不曾問水洛煙宮內發生了何事,就證明一切風平浪靜。若有事情發生,此刻的慕容修不會坐的如此安穩。
而今日御龍殿中一事,回想在水洛煙的腦海裡時,看着慕容修的眸光,不免的深沉幾分。
“煙兒?皇上和你說了什麼?”慕容修這才放下了書卷,開口問着。
水洛煙怔了怔,說道:“皇上說,爲何臣妾從不曾叫他父皇。”這話,水洛煙說給慕容修聽的。
慕容修卻始終不曾接話。水洛煙走到了慕容修的面前,靜靜的依偎着他。慕容修不曾拒絕,擁着水洛煙,一直到許久,水洛煙纔開口道:“其實,皇上的心裡有着你,也許淡漠了些,終究也算是盡了父親的責任,沒把晉王府真逼上了後路。”
“此話怎講?”慕容修沉默了會,纔開口問着水洛煙。
水洛煙從袖中取出了那蓋着玉璽的空白聖旨,遞到了慕容修的面前,道:“皇上說,這道聖旨可保晉王府的安全。”停了停,水洛煙又道:“臣妾想,無論皇上曾經如何,至少在這上,就當過去了吧。”她勸慰着慕容修。
慕容修修長的手,看着那一卷空白的聖旨,心裡卻是明白。除了這帝王之位,這聖旨裡,他可以提任何的要求。但這一卷的聖旨會如此輕易的給了水洛煙,更多的是因爲,此刻的晉王是生死未卜。但,終究是一片心意。
“煙兒,收好。既然是皇上給你的,那就好好收着。”慕容修沒回答水洛煙的問題,徑自說着。
“王爺……”水洛煙有絲無奈的喚着慕容修。
“去用晚膳吧。用完膳,本王帶你出去走走,可好?”慕容修轉移了話題。
“好。”水洛煙應了聲,不曾再多說一句。
兩人移至了書房。自從慕容修昏迷起,東樓成了禁地,書房的小隔間,自然也成了兩人用膳的地方。姚嬤嬤快速的把準備好的飯菜給端了上來,慕容修親自替水洛煙布着菜,就好像重複了千百次一般的嫺熟。水洛煙也享受着這樣的嬌寵。
“煙兒,你太瘦了,將來怎麼孕育本王的子嗣?”慕容修看着水洛煙清瘦的模樣,加之這段時間來的操勞,更是明顯了幾分。
水洛煙還來不及回慕容修的話,小七就已經推門走了進來,慕容修看了小七一眼,小七有些尷尬的喚道:“見過王爺。”
但慕容修卻沒應答,小七立刻走到了水洛煙的邊上,道:“娘娘,事成了。太子比我們想的還沉不住氣。可能是這段時間,完顏家的人,把他給逼急了。現在我們要怎麼做?”小七說完消息,立刻詢問着水洛煙的意思。
慕容修倒是慢里斯條的吃着碗中的菜,聽着水洛煙和小七的對話,始終不曾開口。一直到水洛煙吩咐完,小七欲轉身離開時,慕容修卻突然叫住了小七,小七和水洛煙同時吧視線看向了慕容修。
“王爺可是有更好的人選?”水洛煙挑了挑眉,問着慕容修。
這賬目和名單到了手,自然要送到慕容雲霄的面前。水洛煙和小七商量着各式的人選,最終卻選擇了水天德事情那般,用暗衛的方式遞到御龍殿。而卻在此刻,慕容修把兩人給叫了住。
慕容修看着小七和水洛煙,嘴角勾着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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