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蘭克歷422年夏,羅維身穿高級指揮官制服,在長牆南方的一處大型軍營裡,他激動地看着臺下騎士團的軍官。“羅維,說點什麼吧,你現在是騎士團長了。”亞特將榮譽騎士團團長配件交給了羅維,微笑的看着他。陽光灑在羅維的臉上,英俊的臉露出了笑容。
“諸位,我的名字叫做羅維。”羅維腦子發熱,不知道該說什麼:“幾年前,我在帝都向亞特殿下效忠,一路南下,看到的是帝國的繁華似錦。”他看着臺下的騎士頓了頓說:“我知道諸位很多都來自萊茵,那裡有大片的薰衣草和香醇的啤酒。”
臺下很多軍官都沉默了,“可是,現在我們眼中還有什麼?焦土、廢墟、肆虐的亡靈,諸位,今天我有幸獲得這個榮耀的職務,我並不以此而驕傲,因爲只有等到我們將我們腦海中記憶的故鄉恢復原樣,我們才能以此驕傲!以榮耀騎士團而感到驕傲!”
亞特滿意地看着羅維,他的這一番就職演講將自己和榮譽騎士團的目標綁在了一起,等到驅逐亡靈之後,想是萊茵來的騎士都死的差不多了吧。到時候榮譽騎士團就真的成爲了玫瑰花旗下的騎士團了。亞特留下一些整軍的命令後,便在聖階的陪伴下離開了。
長牆之北,博吉斯郡。德古拉和他的血族就駐紮在這裡,博吉斯郡也是此次亡靈大軍南下的總部。博吉斯郡曾經是帝國南北要衝,也是重要的商業中心,年年在帝國財政稅收排行榜上排名前十。然而現在,博吉斯郡一片廢墟,黑土上不斷散發着死亡的氣息。
《法蘭克國家地理》中對與博吉斯郡大加讚賞,並不是因爲這裡的商業交通地位,而是因爲這裡是法蘭克帝國第一位皇后的出生地。這位皇后一路隨着開國皇帝征戰,從未背棄,兩人感情篤好,以至於帝國皇帝從來沒有在娶過妻子,想來這並不是因爲容貌,而是因爲女人的智慧。皇后的雕像如今屹立在博吉斯郡的死亡之地上,倒伏着,掛滿了蜘蛛網。
前段時間,玫瑰軍團的人趁着亞特攻佔聖城的喜訊,士氣大增,光復過博吉斯郡。軍隊本想將皇后的雕像扶起來打理一下,不過駐紮在博吉斯郡還不到一天,軍隊便出現了大規模的生病和疲憊情況。經過隨軍神父的建議,菲利普只能匆匆帶着人退回了長牆。
長牆指揮所,菲利普陳述着他關於長牆之北的介紹,亞特面無表情問道:“情報機關有關於此次亡靈南下的情報嗎?”角落裡一個矮小毫無存在感的男人說道:“血族,據我們的情報顯示,此次亡靈南下的領導層應該是血族,其領袖是德古拉•卡帕多西亞。”
大帳內的將軍們立刻皺起了眉頭,看着隨軍的神父們,對付血族,還是這些戰鬥神父更有經驗一些。戰鬥神父長站出來說道:“普通的鐵質兵器對血族用處不大,銀質兵器纔是對他們傷害最大的東西,另外,他們討厭大蒜和一切髒的東西,可以說他們有着和貴族一模一樣的傳統和性格。”神父長看到亞特眯着眼睛又說了句:“神聖的東西,對他們傷害也很大。”
亞特點點頭,站起來命令道:“所有的戰鬥神父集中在一起,以戰鬥神父爲先鋒,我們打到北方去!”這句話剛說完,所有的將軍都反對起來,而神父長在震驚之餘還多了些恐懼!這個年輕的攝政王殿下是瘋了嗎?戰鬥神父去打頭陣?那可是兩百萬的亡靈大軍啊!
“殿下!戰鬥神父只是起治療,加持增益等輔助功效,讓他們去打先鋒是不是?”菲利普拿捏了一下語氣建議道:“是不是讓我們玫瑰軍團的士兵打頭陣?第一兵團是豪爾郡就跟着殿下的老兵了,其軍官也大都是豪爾大學軍事學院的畢業生,殿下,不讓他們…”
“菲利普,你是在質疑我的決定嗎?”亞特冷冷地看着菲利普,打斷了他的建議。菲利普一聽立刻半跪在地上低着頭說:“殿下,整個南方戰鬥神父的總數大概是五萬人,他們大多沒有什麼戰鬥力,如果讓他們打先鋒,就是讓他們送死,他們死了,缺乏神父的我們就得死,殿下,您可不能拿一百多萬將士的性命開玩笑啊!”
菲利普說完,立刻得到了大多數將領的同意,特別是玫瑰軍團的將軍,他們紛紛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盯着亞特:這個領袖難道是浪得虛名?還是不瞭解大陸的形勢?敵人的實力?亞特感受到了這種目光嘆了口氣:“若望!”若望立刻站了出來,低頭準備接受命令。
“你的修道院騎士團立刻接受所有的戰鬥神父,訓練他們,我要這羣神父至少能夠跟得上你們騎士團的步伐。”亞特嚴厲地命令着,然後掃了一眼議論紛紛的大帳:“好了,散會,軍需官留下來!”菲利普還想說什麼,被羅維拉了拉衣角,只能嘆了口氣離開了。
“羅維,殿下是怎麼了?怎麼會想到這麼荒唐的建議?”菲利普的帳篷裡,羅維翹着二郎腿坐在那兒:“菲利普,你好歹也是一個優秀的指揮官,難道你就看不出殿下他已經有了自己的辦法了嗎?”菲利普爭辯道:“可是殿下爲什麼不告訴我們?”
羅維呵呵笑了起來:“也許這個計劃殿下覺得太過於驚人?所以不想告訴我們給我們增添壓力?”菲利普哼了一聲,頹然坐在椅子上,羅維繼續說:“其實我好像有些瞭解了殿下的想法?”菲利普眼睛一亮,叫來親衛:“看好我的大帳,任何人不許接近!”
羅維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湊近菲利普小聲說道:“你看大人把五萬名神父全交給了若望大人,那就是說,大人想通過修道院騎士團,將所有的戰鬥神父訓練成騎馬的神父騎士!”菲利普增大眼睛:“一週時間,訓練成神父騎士?”羅維又搖了搖頭:“神父騎士只是一個夢想而已,實際上只要能騎馬就行了。利用馬匹的機動性,快速打擊血族那羣怪物吧!”
菲利普想了想又提出了一個問題:“那戰馬怎麼辦?神父們需要的可是溫順聽話的戰馬,你我都是騎士出身,你應該明白,五萬名騎兵需要的戰馬可不是五萬匹那麼簡單!”羅維蹙着眉頭說:“我暗自算了一下,這次需要新徵的戰馬應該是十萬匹!”
“十萬匹!”軍需官擦着頭上的汗大聲叫了出來:“殿下,這些可不是普通的戰馬,天哪,溫順,耐力好,聽話易控的戰馬十萬匹!這不可能,殿下,我拿不出這麼多!”亞特咬着牙看着軍需官:“你能拿出多少?”軍需官擦着汗心算着說:“三萬匹!多了沒有!”
砰!亞特猛地站起來推到了自己身前的桌子厲聲喝道:“我不管!你要是湊不夠十萬匹,我就把你丟到長牆以北去!”軍需官嚇得伏在地上,心中不斷地計算怎樣才能湊夠十萬匹,等到亞特拂袖離開之後,軍需官才鬆了口氣頹然坐在地上,可他一擡頭,又被嚇了一跳。
蘭帕德嬉笑着看着可憐的軍需官說:“殿下命令,我跟着你,要是湊不夠,我就當場把你格殺!”說完還做了一個鬼臉,將可憐的軍需官嚇的又伏在地上瑟瑟發抖。十萬匹溫順的戰馬,看來又只有厚着臉皮去求那些該死的商人了!軍需官打定了注意,打着抖看着蘭帕德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準備去執行亞特的命令,從商人的手裡“借”十萬匹來。
“可是,五萬名神父產生的神聖能量對於兩百萬亡靈會不會少了點?”菲利普驚訝於十萬匹戰馬之後又開始懷疑起神父的神聖能量起來,羅維也嘆了口氣:“確實少了點,如果血族縮在亡靈大軍之後,殿下的計劃可能會落空,修道院騎士團和神父們會遭到滅頂之災!”
“那不行,我要去勸諫殿下!”菲利普站起來就要往外走,羅維立刻拉住他:“你瘋了?菲利普,我們是軍人,不是言官!我們沒有權力去勸諫我們的君上,我們只有服從他,哪怕是死!”菲利普閉着眼睛捏着拳頭強忍着自己的情緒:“那修道院騎士團和神父們怎麼辦?”
羅維大聲地喝道:“若望大人接受這個任務,那就是說他已經預知了危險,並準備去戰勝它,菲利普,我們能做的就是盡力去掩護他們,擴大他們得來的戰果和榮譽!”菲利普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臉,羅維嘆道:“也許,殿下他有什麼殺手鐗呢?”
軍需官感覺自己此時就是一個孫子,一個連狗都不如的僕人!整整七天,他在蘭帕德的陪伴下幾乎跑遍了整個長牆以南的十多家商會。各種手段用完了,終於在第八天的黎明帶着十萬匹戰馬回到了長牆,亞特擁抱了這個瘦了一圈的軍需官:“辛苦了!”
接下來,如果說和這個軍需官一樣辛苦的,那就只有那些被集合起來交給修道院騎士團訓練的五萬戰鬥神父了!沒兩名修道院騎士負責一個神父,神父們在七天之內學會了使用長劍之類的兵器,在嚴厲的拒絕之下,他們才免於穿上沉重的盔甲。
有生以來神父們是第一次覺得原來還有比冥想和抄寫經典更疲憊的事情。幾乎是天還沒亮就被兇狠的騎士吼了起來,跟隨他們進行訓練。吃的是簡陋的行軍乾糧,喝的是定量的水,沉重的訓練一直要持續到月亮升到最高的時候纔會休息,沒睡多久又要開始重複。
讓神父們更絕望的東西在第八天到來了,戰馬!神父從來只是在騎着戰馬的騎士保護下做着寬敞舒適的馬車,現在居然要神父騎上這些高大的生物背上!該死!誰知道它會不會把自己摔在地上,傳聞中被馬匹摔斷腿的消息太多了,神父們終於崩潰了。
“天哪!我們是神父!我們是主的僕人!不是騎士!”神父長咆哮着:“我要向教廷報告!亞特殿下!你在虐待我們!我們受夠了!”亞特看着暴跳如雷的神父長嘆了口氣說:“我的神父長,我這是爲你們好,要是不騎馬,我可不保證,你們的騎士夥伴會停下來等你們。”
神父長驟然沒了聲音,要是在兩百萬亡靈大軍之中,沒了騎士的保護,恐怕向自己這樣的神父在瞬間就會被吞沒吧!他小聲的說:“那殿下可以考慮改變計劃吧!”亞特點點頭:“我是準備改變計劃了,這次我和玫瑰騎士團將跟你們一起,一起打先鋒!”
“不可!”“殿下!不能這樣!”霎那間幾乎所有的將軍都跪了下來勸諫亞特,亞特揮着手說:“我已經決定了,神父長,你和你的神父要趕快學會騎馬,我如果等不及了,不能保證會不會丟棄你們自己先上了。”他回過頭去準備離開,卻被跪在地上的菲利普攔住了。
“殿下,不可能,我不可能讓您打先鋒,您是領袖,是統帥,不是應該拼死流血的將軍!”菲利普擡頭迎上亞特的目光,堅定地說道。亞特搖搖頭說:“菲利普,你都說了,我的將軍在戰場上流血拼殺,那麼我又有什麼不可以去的呢?況且我的身邊是玫瑰騎士團,是十二位聖階,我本身也擁有聖階實力,你又有什麼不放心的呢?我的朋友?”
亞特扶起菲利普說:“我知道你擔心我的安全,菲利普,不過以我看來,你的職責是率領玫瑰軍團做主力,你們越擴大戰果,我們的付出就越有意義,而且,這次計劃中,我必須親自到最前線!”說完留下了這些茫然的將軍們,在十二聖階的陪護下離開了。
神父們最終學會了騎馬,儘管姿勢不是很好看,但好在能夠勉強趕上修道院騎士的步伐了。德古拉的在幾次進攻無果後也放棄了進攻,和長牆對峙起來。在一個仲夏之夜,長牆一片安靜,人人都在準備着出征前的準備,儘管很多士兵沒有自信,上一次打過去還不是灰溜溜地回來了?可是亞特的表現卻讓大多數將領堅定着犧牲的理想。
短暫的黑夜很快過去,值班的士兵敲響了日出的鐘聲,長牆的十座鐵門緩緩地打開,灰塵不斷地落下來,在陽光中跳躍。隨着軍號聲,玫瑰騎士團走在最前面,十萬修道院騎士兩人夾着一名神父緊緊地跟在後面,旗幟隨着風在獵獵作響。
德古拉早在前一晚就發現了南方軍的異常表現,他早已構建好了防禦,盡心完成着魔法陣。亡靈大軍人數衆多,但是卻只能接受一些簡單的命令,他們木然的拿着手中的武器,看着那座雄偉的長牆。亞特輕聲問道:“傑蘭特,有德古拉的氣息了嗎?”傑蘭特搖了搖頭。
亞特深吸了一口氣,拔出聖劍,在初升的陽光的照耀下,聖劍顯出斑斕的色彩。“玫瑰旗下的勇士,爲了光明,爲了復仇,爲了長久的榮譽!衝啊!”戰馬嘶鳴,亞特當先衝了出去,像是一顆耀眼的明星引到着衝鋒的隊伍,在黑暗寒冷的北方,他就像是一輪太陽。
菲利普在城頭看到亞特已經發起衝鋒,看着太陽一般的亞特,他握着腰間的劍柄命令道:“玫瑰軍團第一到第七兵團爲中路,第八到第十五兵團爲後軍,請提瑪利亞大人的聖堂騎士團爲右翼,羅維大人的榮譽騎士團爲左翼,以殿下軍號爲令,準備衝鋒!”
“殿下!德古拉!”傑蘭特和維多利亞同時警惕地看着天空,一團黑色的雲在半空中張牙舞爪。亞特順着傑蘭特的目光看過去,問道:“維多利亞,魔法陣在那裡?”維多利亞手中翻起一團彩色的魔法球迅速觀察了一下說:“就在黑雲裡,殿下,小心!它快完成了!”
亞特咬着牙,看着陷在亡靈大軍裡的騎士們,一咬牙鬥氣催動飛在了天空中。“殿下!”聖階們驚叫道,立刻催動鬥氣飛了起來。傑蘭特吩咐道:“維多利亞,你趕快搞清楚這是什麼魔法陣!”維多利亞一點頭,收起了平時懶散的模樣,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亞特飛到半空中的時候,一陣陣烏鴉和肉翅扇動的聲音傳來,天空中出現了無數只蝙蝠,在尖叫聲中他們化成了人形。恐怖的肉翅扇動着,將亞特和聖階們圍在了中間。傑蘭特沉聲道:“至少兩萬,殿下,可以開始了。”亞特點頭,吹響了預定的軍號聲。
軍號聲響起,戰場中的神父立刻在修道院騎士的保護之下開始禱告,亞特將手中的聖劍點在虛空中大喊道:“Emperor——power!(皇帝的力量)”頓時在天空中形成一道光幕,五萬名神父不斷地禱告,神聖能量匯聚在天空中的光幕上,光幕越來越大,漸漸地像是一片充滿光暈的雲彩,隱隱有蓋過黑雲的氣勢。
“菲利普,軍號!”羅維聽到軍號之後,立刻催促着菲利普下命令,菲利普也不敢怠慢,命令傳令兵吹響了前進的軍號,一時間,傳令的軍號在長牆響起。大軍開始迅速行動起來,眼看着天空中的光幕越來越大,將士們的心緊張地提了起來。
終於,血族在強大光幕的照耀下失去了戰鬥的勇氣,德古拉嘆息了一聲立刻下令撤退兩萬名血族幻化爲蝙蝠四散飛去。“攔住他們!別讓黑雲跑了!”維多利亞恐懼地大聲喊道,聖階們立刻追了上去,可是血族突然悍不畏死,阻擋着聖階們前進。
終於黑雲還是跑掉了,戰局發生逆轉,菲利普率領主力趕來,亡靈大軍在德古拉的後撤命令中如潮水一般退去。“勝利了!”將士們歡呼起來,神父長一陣虛脫,從馬上栽了下來。亞特來到地面上,面無表情,維多利亞失神地看着他:“終究還是放跑了?”
亞特點點頭問道:“那是什麼?”“死亡漩渦,亡靈禁咒,被稱爲不可思議的咒語,利用上百萬的死亡氣息爲魔力來源,造就一個黑洞,吞噬一切有生命的東西。”亞特屏着氣,看着媚刃正拿着聖盃傾倒裡面的聖水,凡是聖水流淌過的地方,腐爛的死亡之地立刻散去,一切都開始變得生機勃勃。
士兵們在歡呼聲中扶起了博吉斯郡的皇后雕像,亞特嘆了一口氣說道:“先不管那個‘死亡漩渦了吧,總之,博吉斯郡真正的光復了。”維多利亞無奈的點點頭,心神不寧地告退了。在聖水的作用下,沉寂在死亡中幾年的博吉斯郡又開始展現出光彩與生機,天空中的烏雲也散去,此時太陽升到了最高,照耀着幾年沒有照耀的博吉斯郡,原來,夏天是這麼美好。
“亞特的大膽來源與他擁有聖劍的審判力量和聖盃的淨化力量,博吉斯郡在一片光輝中光復,這是北方第一個真正意義上光復的郡,它重新煥發了生機,在光明之中得到了重生。而亞特和聖階們卻高興不起來,維多利亞所說的那個‘死亡漩渦’如果真的完成了的話,亞特將沒有信心再向北跨出一步。”——亞儂•海斯崔•洛伊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