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者議會的議員們焦急地看着議長血精靈王子羅薩,整個會場沒人敢說話,只有獸人的粗氣和地精身上的零件碰撞聲音。這已經是法蘭克歷地419年春天了,塞納留斯遠征西邊英倫三島的最後一戰結果就要傳來。
羅薩閉着眼睛,兵敗族滅,人類騎兵的馬蹄踐踏着族人們的尊嚴,連着幾天這樣的噩夢使他神經衰弱。對英倫三島的戰爭持續了整整一年,塞納留斯帶領的部隊馬上就要取得勝利,三島把殘存的兵力全部集結在了“永不落”城堡。
“永不落”城堡曾經遭到法蘭克帝國長達百年的進攻,次次都是在絕境中擊退了敵軍獲得了勝利,塞納留斯能夠打破這個神話嗎?讓羅薩和議員們放心的是由於英倫三島的人類並不信仰至高神,所以處於南方大陸的國家在接受到英倫三島的求援信後都拒絕出兵相救,這讓塞納留斯的部隊避免了與南方大陸強大的騎兵的正面交鋒。
一年多以來,塞納留斯於冬季閃電戰役,荒野戰役和丘陵戰役殲滅了三島幾乎全部的主力部隊,如今來到了被譽爲“永不落”的城堡面前,塞納留斯興奮地握不住手中的長刀。一座座地精製造的攻城器立了起來,獸人和血精靈戰士們凝神屏氣,等待着主帥的命令。
塞納留斯撫摸了一下自己別在左胸的徽章,順勢舉起右手,眼神睥睨地看着前方高大的城牆,將手重重揮下,同時命令道:“進攻!”震天的戰鼓劇烈地敲響,戰歌迴盪在天宇之中,整個天空被一種血紅色所替代,血精靈法師團已經在準備魔法了。戰士們身上光芒閃耀,那是獸人祭祀加持的力量和耐力光環。
砰!砰!砰!巨大的龍頭形攻城錘狠狠地砸在佈滿尖刺的城門上。守在城門後的英倫三島士兵聽着這彷彿錘在自己心口的撞擊聲,都微微的顫抖,汗水順着他們的盔甲滴落在地上,形成一團水漬。城門上鋒利的尖刺在報銷了兩臺攻城錘後終於被砸平了。獸人們喊着號子用力地拉動繩索,再鬆開,然後享受撞擊的聲音。
無數的箭枝和滾油衝城門上傾瀉下來,箭枝刺入獸人強壯的身體又被硬生生地拔了出來,終於射中要害的獸人在不甘的嘶吼聲中倒地。滾油被點燃後熊熊地烈火燃燒起來,血精靈法師不得不念誦咒語熄滅了攻城錘上的火焰,陣亡的獸人的屍體被迅速挪到一旁,又一大隊獸人繼續填進了死亡的黑洞之中。
投石機的機弦發出淒厲的聲音後將一枚裝着火藥的木桶拋射到城內,經過摩擦後爆裂開來,木桶裡裝的小石子,三角刺爆炸開來,帶着一大片生命,火焰也吞噬着房屋建築。每一陣爆炸後,操控投石機的地精們便爆發出熱烈的歡呼和殘忍的大笑。
與城牆等高,包裹着一層鐵皮的攻城塔在苦工們的汗水和生命的支持下抵達了城頭。很多腦袋簡單的苦工根本想不到自己活了數十年就爲了走過着短短的數百米死亡之路。攻城塔的鐵門重重地搭在牆垛上,守候在那裡的人類弓箭手僅僅只有射出一箭的時間便後撤下去有步兵們和這些悍不畏死衝上來的獸人戰士們肉搏。
刀劍相交,肉屑紛飛。往往一個獸人將兩名人類士兵砍成兩段,一把屬於人類的長劍有從背後刺入他的身體。沒等那名人類士兵高興,一把死亡之斧又劃過了他的頭顱,強大的力量將他的頭顱砍斷飛翔在天空中又重重地砸在地上。
“守住城牆!守住城牆!英倫的勇士們!不要害怕!不要畏懼!爲了聯盟而戰!”英倫指揮官身上鬥氣閃耀,他一邊揮舞着手中的劍,一邊高聲呼喊試圖驅散戰士們心中的恐懼:“勇士們!我們是這個國家最後的守護者,我們的背後有成千上萬的婦孺看着我們!他們是我們的父母,妻兒,姐妹!”他重重踢開一個拉住他長劍的獸人,繼續呼喊:“城破國亡!城在國在!爲了國家而戰!”
塞納留斯看着城頭上英勇的人類指揮官,眼神中閃現出殺意。他接過一把造型優美的大弓,憑空拉開了弓弦,鬥氣在弓弦上凝結,形成一枝血箭!塞納留斯死死鎖定住城頭上的人類指揮官,“喝!”他喝的一聲放開弓弦,像一顆流星,箭射中人類指揮官,透體而出。
人類指揮官的身形慢了下來,他不解地捂住胸口的血洞,可是鮮血還是不停地噴涌而出,鬥氣已經毀壞了他的內臟。“大將軍!”親衛們護住倒地的指揮官,他臉色蒼白,身體的溫度隨着血液流失而流失,他看着身旁的副指揮官,將手中的長劍交給他,顫抖地他用力蹦出一個字:“戰鬥!”
塞納留斯看着城頭的人類一片混亂,叫過傳令兵問道:“法師的魔法還沒準備好嗎?”傳令兵跪在他腳下,回答道:“法師團說他們在努力,不過還需要時間。”塞納留斯皺着眉頭說:“再給他們一個沙漏的時間,命令部隊加強進攻的力度!”“是!”
“永不落”城堡內部,英倫三道聯盟的國王坐在王座上,手中是南邊大陸國家拒絕出兵的文書,宰相在他身邊輕輕說道:“陛下,是留還是走,您必須要拿主意啊!”這時候門被打開,一個滿身是血的傳令兵衝了進來,跪在老國王的身前,哽咽說道:“大將軍,大將軍犧牲了!”
老國王一陣恍惚,顫抖着站起來,哭喊道:“這是天亡我英倫啊!我英倫最後一位名將都犧牲了,我的國家要滅亡了!”宰相一下跪倒在老國王腳下,抱住他的腿一併哭道:“陛下!事不宜遲!現在還能走啊!船還在港口等着,再晚就走不了了!”
老國王搖搖頭,說道:“國君死社稷,宰相,你忠心耿耿幾十年,帶着王子逃吧,我要和我的國家一同滅亡!”宰相抱着老國王的腿勸道:“陛下!陛下!一起走啊!您在王國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老國王扶起他,將象徵英倫的獅子徽章交到他手中說:“帶着王子走,我已經決意殉國,走吧!快走!”老國王怒吼道推開宰相,拔出佩劍就往房間外走去。宰相心一狠,就往後廳跑去。
血精靈魔法師們舒了一口氣,魔法終於完成了,禁咒“血色天宇”的完成使天地沉溺在一片詭異的血色之中,隕石從天而降,在激烈的爆炸聲中,城牆和城門同時失守,人類士兵終於放棄抵抗,紛紛逃跑。
老國王驚駭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握着長劍的手不住顫抖,身邊忠心的護衛護住他。他絕望地看着四散逃跑的士兵,源源不斷從城外涌進來的獸人和血精靈,天空中還下着血雨,他突然爆發出一陣勇氣,用最大的聲音高喊道:“子民們!士兵們!我是你們的國王安德烈三世,今天,你們盡力了!不是我們沒有用盡全力保衛我們的國家,我希望你們跟着我進行一場人生最後的狂歡吧!就算死,我也和我的國家!我的人民!一起死!”
紛紛逃散的士兵和蜷縮着的平民聽到老國王安德烈三世的話,都重新燃起了勇氣,在血色之下,隨着老國王的怒吼,一場逆襲開始了!塞納留斯低頭自語道:“能在絕境中爆發出一往無前的勇氣,這或許就是人類在一萬年以前戰勝我們的原因吧!”終於,他和他身邊精銳的血精靈戰士加入了戰鬥。
安德烈三世眼神空洞地望着越來越近地塞納留斯。他雙腿受了傷,不甘地跪在地上,身邊再無一名可以戰鬥的勇士。塞納留斯昂首挺胸左腳向前邁出一步,右手依次點在額頭,嘴脣和心口上,對着安德烈三世高聲說道:“血精靈,放逐者聯盟最高指揮官塞納留斯•明翼向您,最勇敢的敵人,致以最高的讚賞!”安德烈三世嘲笑地看着他,沒有任何動作,塞納留斯轉過身去,緩緩地抽出了長刀。
安德烈三世,英倫三島聯盟國王,於第二次神聖戰爭“永不落”城堡戰役中壯烈犧牲,他戰鬥到最後一刻,實現了他殉國的諾言,直到今天,他的銅像依然矗立在“永不落”城堡,依然保持着他最後堅毅,嘲弄的表情,他,是人類的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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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回來了!塞納留斯將軍回來了!”隨着傳令兵的通報,所有的議員都站起身,羅薩猛地睜開眼睛,大步踏了出去。塞納留斯手中拿着一個小箱子,他跪倒在羅薩的面前,奉上那個小箱子,說道:“殿下,末將不辱使命,已經擊敗英倫三島,奉上英倫三島聯盟國王安德烈三世的頭顱!”
羅薩顫抖着撫摸着那個小箱子,激動地問道:“塞納留斯,我們贏了是嗎?”塞納留斯點點頭,堅定地說:“是的,殿下,我們贏了!”羅薩一下抱住塞納留斯,不停地說:“我們贏了,我們贏了…”站在他身後的議員們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贏了!接下來就該考慮南方大陸的人類了!
“諸位,爲塞納留斯將軍乾杯!”盛大的慶功宴在議會所在地舉行,宴會結束後,羅薩與塞納留斯來到海邊,兩人一同望向南方。羅薩問塞納留斯:“軍隊需要準備多久才能再度征戰?”塞納留斯思考了一下,說:“殿下,冬天來到之前,我們就有足夠的力氣征戰南方了。”羅薩點點頭,說:“希望勝利將會永遠站在我們這一邊,塞納留斯,爲了奪回屬於我們的土地,我希望你能永遠保持戰鬥的勇氣!”“是的,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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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蘭克歷419年的仲夏,豪爾大學第一批畢業生畢業了。亞特受邀參加學生們的畢業典禮,他登上典禮臺,望着臺下的一羣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輕人心中涌出一種叫做朝氣的東西。他清了清嗓子說道:“同學們,我不做長篇大論,現在在你們面前的不再是豪爾郡的主人,而是一個和你們一樣的豪爾郡年輕人,我現在心中只有一句話。”他頓了頓看着臺下的人都看着他,他說道:“你們是未來!”
亞特一一爲優秀畢業生頒發了一等績學獎章,這枚獎章由全銅打造,上面是一本攤開的書。豪爾大學幾百年的歷史中,這枚獎章成爲了學子們爲之努力奮鬥的目標。
在歡呼聲中,豪爾一期畢業生奔赴豪爾郡的各地,他們有的成爲了改良生產的大師,有的成了赫赫有名的工匠,有的成爲了廉潔正直的治安官書記官,有的進入了玫瑰橄欖軍團成爲了軍團的幕僚。他們成爲了新世界的奠基者。用雨果的話說:“知識改變事件,生產決定帝國!”
進入豪爾郡的十二名學生由優秀畢業生巴爾扎克帶領按照亞特的指示成立了豪爾軍機處,這個年輕的幕僚團體成爲了亞特最大的智慧依靠,爲了改變軍機處的年輕,雨果和一些學者也加入了進來,軍機處也逐漸豐滿起來,成爲了豪爾郡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現在的亞特力量上擁有十二玫瑰騎士和玫瑰橄欖軍團,政治上擁有豪爾軍機處和豪爾大學,經濟上則壟斷了海族的貿易,他已經做好了他能夠做到的所有準備,按照教宗發來的信函稱,就在這一年,被放逐的黑暗勢力將開始大舉進攻。
嵐走進了亞特的書房,看着趴在桌子上睡着的亞特,輕輕地叫道:“亞特,亞特?”亞特睜着朦朧的眼睛醒來,問道:“姑姑,你找我什麼事?”嵐拿出一封密信說道:“北方有消息了。”亞特一下精神起來,拆開了信件。
“什麼?‘永不落’城堡陷落,安德烈三世殉國?”亞特驚叫起來,他原本以爲英倫三島會牢牢拖住北方的放逐者,可是顯然他低估了敵人的力量。嵐點點頭,說:“看來教宗陛下預測的不錯,亞特,戰爭真的要開始了。”亞特皺起了眉,望向北方,帝國花了兩年時間將軍隊擴充到了三百萬,耗費了大量財力物力,幾乎榨乾了整個南方而組建起來的二十個軍團能擋住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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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帕斯,皇宮內攝政王攸也感到一陣心驚,帝國用了近百年的戰爭依然攻不下“永不落”城堡,而被放逐者卻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就攻克了!也許當初不派援軍的做法是錯誤的呢?軍務大臣站出來說道:“殿下,看樣子戰爭真的要爆發了。”攸點點頭,問道:“帝國的軍隊準備好了嗎?”軍務大臣自信地說:“殿下,三百萬帝國軍隊已經準備好了,就等着那些雜碎們前來送死了。”攸嘆了口氣,說:“儘管英倫三島與我們不同信仰,但終究都是人類,我希望我們能夠替戰死的安德烈國王報仇。”
宰相說道:“殿下,安德烈國王的遺子小安德烈已經到了帝都了,他才只有十二歲啊!”攸說:“恩,派人以國君之禮對待他,派遣老師教授他,我們不能讓人民寒心。”這時候,攸突然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道:“諸位,現在在我身邊的都是自己人,所以我現在想說的是,如果,只是如果,我們前線的三百萬軍隊戰敗了,怎麼辦?”宰相和軍務大臣都跪了下來,宰相說道:“殿下,我法蘭克國富民強,自然是英倫三島所不能匹敵的,而至高的神也站在我們這一邊,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取得戰爭的勝利!”軍務大臣也鏗鏘地說:“殿下,前線的軍隊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就等着他們伸出脖子了!”
攸點點頭,說道:“恩,是啊,也許是我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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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蘭克歷417年初冬,當北方要塞第一場雪開始下的時候,要塞內地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戰爭的氣氛。無數的器械被運到第一線,按照圖拉揚的建議,在城外海灘上建立第一道防線阻撓敵軍登陸,這個任務由原第二兵團的一半士兵加上半個新兵軍團組成,大部分是弓箭手和長矛手。他們要拼盡全力不讓敵人越過他們的陣地。
第二道防線由兩個步兵團爲主,死守城牆。他們備足了大量的箭矢滾油檑木。他們堅信敵人絕對越不過他們組成的防線,等待敵人的,將是他們構築的死亡城牆。第三道防線由剩下的第二兵團步兵帶領着剩下的兵團組成,他們是要塞最後的防線,擔任着預備隊和巷戰的任務。圖拉揚想,如果敵人衝到了第三道防線,那麼他將帶領最後的軍隊利用街道和小巷與敵人決一死戰。
路易公爵帶着以第九騎兵團爲基礎的兩個騎兵團守在城外,他們將是要塞的機動力量,戰勝了,可以追殺敵人,戰況膠着可以擊潰敵人戰線,如果戰敗,他們中的大部分將向敵人發起死亡衝鋒,小部分將保護路易公爵退到帝國第二防禦線。
第一場雪下得不大,兩天後便停了。睡眼惺忪的哨兵看到了他一輩子都難忘掉的場面,北方的海平線上猛然出現了數不清的軍船。“敵人!”示警的鐘聲響徹整個北方要塞。
戰爭,開始了!
“法蘭克歷419年,是一個足夠所有歷史學家研究的年份。這一年,豪爾大學一起批學生畢業,新思想開始萌發;也是這一年,北方被放逐者聯盟擊敗英倫三島,在冬天來臨的時候挑起了第二次神聖戰爭,最重要的是,這一年,整個大陸陷入了長達十餘年的戰亂。”——亞農•海斯崔•諾伊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