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19】

『哦,愛情!愛情!最初的煩惱,最後的玩具!』

醒來的時候,車子正拐進一條道路。安易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問道:“快到了?”

何岑臻點頭:“嗯。”

安易再打量四周,估算着,嘟囔道:“資產階級啊!”

何岑臻心想,還有更資產階級的你沒見呢,嘴上卻笑道:“以後要跟我一起背房貸了,怕不怕?”

安易哼了一聲,道:“娶雞隨雞啦!”

何岑臻開車進小區,在不遠處轉入車庫,熄火的時候捏了一下安易的臉:“是嫁!”

“嘶!”安易痛得哇哇大叫,“肉都掉了!”

何岑臻湊上去舔了一下,笑道:“好了沒有?”

安易瞪他:“這種小孩子的把戲!”他用力抹了抹臉上的口水,努力板起臉露出嫌棄的表情。

何岑臻笑了,“拿來玩一個大人的把戲!”說完就撲了過去,抱住人來了個饒舌深吻。吻夠了才放開,等他喘勻了氣,才牽着人下車,拉了行李箱上樓。

刷了磁卡,進了門,按了樓層,何岑臻的手悄悄地搭在安易的脈搏上,探到他急促的脈搏。心裡不知爲何也有些緊張,何岑臻輕輕握緊了安易的手。

何岑臻住在倒數第二層,對面還有一間房子,何岑臻說那裡沒有人住。開門,咔噠的一聲,安易的手不覺就抖了一下,被何岑臻緊緊抓住了。

何岑臻從鞋櫃裡拿出一雙拖鞋,安易試了試,居然剛好合適,不由得驚訝。望向何岑臻,何岑臻眼中卻有一種別樣的癡迷,看着安易的臉目不轉睛。

“看什麼看?”安易別過臉不敢看他。

何岑臻一笑,把行李扔在一邊,牽了安易的手,輕聲道:“小易,我終於等到你來這裡了。”

安易只覺得一股暖意直衝心房。他從來沒有被人這麼殷殷期待切切盼望過,從來沒有被這樣的柔情包圍過,不知道要怎樣纔會回覆---傾一生一世的癡心真愛夠不夠?

何岑臻沒有繼續說情話,只是牽着安易的手,一間一間地告訴他哪些房間是幹什麼的---客廳,廚房,餐廳,會客室,健身房,書房。

“這個房間呢?”安易指着角落的一間房問道。

“這個啊……”何岑臻看了他一眼,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是個放東西的地方。”

雜物間嗎?一般的雜物間怎麼會露出這種表情?不過既然不願意說,那也沒有必要追問。安易笑了笑,轉身道:“走,去看別的。”

說着就轉身往別處去了。何岑臻卻忽然拉住了他。

“嗯?”安易回頭看他。

“我……”何岑臻忽然低低地說道,“我給你看這個房間,但是你不能笑我。”他說着就笑了一下,似真似假地抱怨道:“你那張嘴呀,牙尖嘴利的,我怕得很!”

安易挑挑眉雙手抱在胸前,似嗔似怒地看了他一眼。何岑臻一笑,轉身打開了房間的門,站在門邊笑道:“來吧,給你看。”

什麼東西啊這麼神神秘秘的!安易走到門前一看,忽然就驚訝了。

屋裡也沒別的東西,只是屋子的四面牆都是書架,上面一架子一架子的書籍。周圍散佈着琴臺、書桌和畫桌,琴臺上有一張古琴,書桌上有筆墨紙硯,畫桌上有各種國畫顏料。門的左邊那面牆旁邊還有一張小小的桌子,上面擺着一副圍棋。

安易驚訝地走進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滿滿一大排的琴譜。有些是安易聽說過的,比如說《神奇秘譜》和《梅庵琴譜》,還有他不知道的《蕉庵琴譜》、《問天閣琴譜》之類的。琴譜上邊是各種與古琴有關的琴人筆記或者關於古琴方面的書,往下則是各種字帖和畫冊。

安易再往前走,一大架子全是詩詞集,再往前是史書。安易忍不住笑道:“你乾脆按經史子集的四部分類好了。”

何岑臻走在他身邊,笑了笑,問道:“其實很多我都看不懂,因爲工作很忙的關係,基本上也沒有看過。”

安易不解。“那你弄這一屋子琴棋書畫、筆墨紙硯幹什麼?”

何岑臻笑道:“裝成其實我也是很有文化的樣子啊,免得一身銅臭味薰暈了你,你嫌棄,不跟我。”

安易笑道:“胡說!自黑雖然是保護自己的好方法,但對自己人要這樣嗎?”

“自己人……”何岑臻輕聲重複着,忽然認真地說道,“我在想,要是有天能叫我的愛人看見並且喜歡這一屋子的東西,那就好了。”

他望着安易的眼睛說:“我有時候會想,我喜歡的那個人應該是喜歡文字的,喜歡傳統文化的。他和我不一樣,我滿身銅臭味,我工於算計心狠手辣,我污穢不堪。但我的愛人他是純潔的,乾淨的,高貴的,優雅的。他愛着這些美麗而文雅的東西,他是洗淨我心靈的清泉,是九天上的仙人。我爲了這個人的出現,一直在等待和努力。”

“喂……”安易在他款款的深情注目裡不自覺有些臉紅,越是別過頭去不看他,卻能感覺他視線的熾熱,越叫他臉紅。感覺臉上的溫度越來越高,安易不由得斜了他一眼,問道:“你這一口好情話,到底騙了多少清白人啊?”

“有多少個啊?我想想……”何岑臻上前握住他的手,低頭抵着他的額頭,輕聲道。“怎麼辦?只有一個而已,只有一個小易。”

“騙、騙子!”安易臉色爆紅,掙了掙跑開了,背過身去看那張琴,不理會那油嘴滑舌的男人。

琴是好琴,伏羲式,梅花斷,桐木冰絲。安易試着滑過琴絃,一陣仙翁仙翁的聲音便悠悠地發了出來,餘韻綿長,古樸清遠。

“我小的時候,家裡很困難。爸爸不在了,媽媽一個人養着我,每天都吃不飽穿不暖。”安易低頭撫摸着琴身,“很多東西---繪畫啊彈琴啊書法啊,我想去學,但是沒錢,也沒時間。琴棋書畫,爸爸都會,可是爸爸不在了。詩詞歌賦,媽媽都會,可是買不起書給我,只能在得空的時候---做飯啊,偶爾陪我晚上一起睡啊,之類的時候教我背誦,或者她自己默寫在廢紙上,再用針縫成一冊,那就是書了。我那時候不明白媽媽爲什麼這麼支持我,媽媽說,因爲爸爸是個絕世才子,如果不是英年早逝……”

安易吸了口氣,搖搖頭嘆息道:“所以你得到的這個人,其實不是你想要的。他什麼都不會。”

“沒關係,”何岑臻心都是痠軟痠軟的,走上前從背後將人輕輕抱住,臉頰摩挲着他的臉說。“或許我的期望現在不能實現,但是我的期望與他的願望是一致的,不是嗎?或許我等的就是這麼一天,彌補他全部的遺憾,叫他每天都開開心心地跟着我。”

他將安易轉了過來,抓着他的手,親了一下他的臉頰,柔聲道:“明天我就去幫你找老師,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我們一樣一樣地學。”

安易笑道:“我都多大了,還去學啊?”

“活到老,學到老嘛。”何岑臻說,“我們還有一生的時間要過,不是麼?”

安易擡頭看着何岑臻,眼中有些困惑,竟然還有忐忑。“何岑臻,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我……我有點不現實感……”

這幸福來得太輕易了吧?

“哪來這麼多爲什麼?”何岑臻抱着他說,“喜歡就是喜歡了,愛情不問緣由,你不知麼?”

“我總有一種感覺,”安易說,“好像你認識我很久了……”

何岑臻笑道:“寶哥哥第一次見到林妹妹的時候說什麼來的?這個妹妹,我曾經見過。”

“滾你的!”安易輕輕地推了他一下,“你才林妹妹!”

何岑臻抱住他,在他耳邊說:“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不好麼?我們傾蓋如故,不好麼?我們的緣分是天定的,不好麼?”

安易的心好像被一種又暖又輕的東西充滿了,叫他輕飄飄地,幸福得幾乎要死掉。

“好啊,”他抱着何岑臻的脖子親吻道,“遇見你,真是再好不過了。”

何岑臻抱着他的腰,慢慢地溫柔地耐心地親吻着。兩人正是熱戀,又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年輕男子,yu望簡直一觸即發。但兩人彷彿爲了延續方纔說話時的溫情脈脈,所以一舉一動都溫柔而纏綿,像是要把兩人之間的情意化成細長堅韌的絲,一層一層地纏繞住包裹住兩人一般。

何岑臻將人橫抱着,腳步不停走回臥房,嘴脣還停留在他的脖子上。何岑臻太喜歡他的脖子,纖細又白皙,喉結簡直性感得叫人想一口咬掉。

摸索,潤滑,進入,律動。何岑臻抱住他不放,儘量溫柔地延長他的舒適。

就這樣,就這樣將他關在自己的屋子裡,就這樣他在自己懷裡,就這樣他在自己的身下。他爲自己情迷,他爲自己意亂,他爲自己綻放一切的熱情。

從此以後,一切美夢都已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