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這個主意一定是安易那個妖孽想出來了!看我不弄死他!氣死我了!”
記者會結束以後, 千般山莊的深處,一個男子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繼而又是一陣爆笑:“啊哈哈哈哈——我只要想象宛庭軒看到新聞的情景就忍不住大笑啊!太爽了!太痛快了!”
何岑臻坐在一邊看他趴在沙發上,笑得渾身顫抖, 邊笑到岔氣邊捶着沙發, 忍不住嘆了口氣:“你好了吧?再笑下去真要抽筋怎麼辦?”
“你懂什麼?”安易翻了個身, 額上全是笑出的汗, 頭髮都沾溼了, 上氣不接下氣道。“老子……得報,心中痛快得很啊。”
何岑臻聽他喘氣就有點受不住,當真是餓得太久了。走過去蹲在沙發邊, 伸手撫摸着她的臉,何岑臻:“安先生, 爲了你的復仇大計, 何先生犧牲良多啊, 你要怎麼報答他嘛?”
安易斜斜瞥了他一眼,挑眉笑道:“何先生想要怎樣的報答嘛?”
何岑臻輕輕地一笑, 一手攬着安易的肩,低下頭去。安易順從地閉上眼,反手攬着他的脖子,感覺到他的呼吸漸漸接近,不禁一派心旌盪漾。兩人鼻尖相抵, 嘴脣正要接觸之時, 卻是一陣敲門聲傳來。
安易猛地睜開眼, 嘴角十分的壞笑。何岑臻懊惱地捶了一下沙發, 咬牙切齒道:“誰?!”
“總……總裁……”可憐的小助理第一次面對噴火狀態的何先生, 嚇得聲音都抖了。“有……有一份老先生傳來的傳真……”
何岑臻不滿地嘖了一聲,咕噥道:“有什麼事不能打電話說!”
“噗……”安易笑得胸膛起伏, 拍拍何先生的胸-口,安撫道,“何先生,方纔要是電話來了,您的手機得廢掉吧?”
何岑臻聞言不禁也笑了。確實如此,剛剛那一下要是真有電話吵個不停,他估計一揚手就扔了。
安易坐起來,揉揉何先生的頭髮,笑道:“叫人進來,人家給你個暴龍當助理已經夠命苦了,陪你一起不要命地工作不說,居然還要被你遷怒。何先生,再虐待員工,我去工會告你哦。”
“胳膊肘往外拐!”何岑臻低頭親了一記他的臉頰,替他隨手耙了幾下糟亂的頭髮,揚聲道。“進來。”
楊曦竹哆哆嗦嗦地走了進來,看到安易登時一愣:“總裁,聞……?安……?”隨即哭喪了臉,他剛剛纔知道有個長得和聞君易一樣的人,分不清楚!
安易看到他的臉,心中咯噔的響了一下,臉上卻依舊保持微笑,道:“我是安易。楊助理你好。”
楊曦竹登時鞠躬:“安先生好!”
安易噗的一聲又笑了,望了何岑臻一眼,笑道:“你從哪裡找來這孩子?這麼單純可愛,脾氣還軟,說不定平時給你們怎麼欺負來的。”
何岑臻沒聽出他話中話,只是輕輕敲了一下他的額頭,低斥道:“什麼孩子?人家比你大四歲。在公司了也不是我欺負人,都是林觀易那小子老欺負楊助理。”
安易似真似假地哼了一聲,表示不信以及不屑,起身準備離去,好讓他們倆商議公事。何岑臻卻拉住了他,搖搖頭示意不用,轉頭問楊曦竹:“傳真呢?”
楊曦竹忙將傳真遞上,臉色不住地發紅。他雖然知道自己老闆生冷不忌,卻是第一次見到老闆和別人神色親密,還是個美豔妖孽的男人,想起安易中午在會場那輕輕飄飄的一陣眼波流轉,心裡當真是……心跳如鼓。
何岑臻瀏覽了一下傳真,道:“楊助理,回去的事準備得怎麼樣?”
楊曦竹答道:“趙林先生已經將一切準備好,您隨時可以出發。”
何岑臻點點頭,道:“那好,你也去準備一下。”
楊曦竹道:“是。”轉身退了出去。
安易看了一眼何岑臻,站起身。何岑臻一把拉住他,問道:“去哪裡?”
“還能去哪裡?”安易笑道,“去跟阿步那小子商量一下。何先生,這是你的地盤,我能跑到哪裡去?惹不了禍。”
“我哪是怕你惹禍?”何岑臻撓撓他的手心,笑道,“我是怕你不聲不響地就給我來個天各一方,到時候我找誰哭去?”
“滾你的。”安易笑罵了一聲,掙脫他的手走了。何岑臻笑了一下,低頭專注地看傳真。
安易一路走了出來,在山莊裡隨便亂逛。
千般前一半是休閒山莊,給何岑臻招待某些不願沾染風月只愛風雅的生意朋友,另一半卻是何岑臻的私人領地。記者會結束後幾人就到了何岑臻的地盤。這裡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湖,湖邊是一排好幾棟木質結構的房屋,唐式與明式都有,安易跟何岑臻方纔在的那一棟就是唐式的。再往後似乎還有個馬場,給何岑臻偶爾來燒錢玩。
安易心中煩悶,在湖邊到處亂走。夏日來臨,湖中一半覆蓋着蓮葉,微風拂過,綠傘飄搖,彷彿少女綠羅裙一般。幾支白荷亭亭立在其中,真真如凌波仙子,別是一番風味。
如此美景,一葉一花都自然到了極致,美到了極致,匠心巧運卻天然無痕,安易沒心思欣賞,只想着新長的荷葉是不是能做荷葉碧梗粥。正要找一朵試一試荷葉的老嫩時,忽然身後一聲驚呼:“安先生小心!”
一個人從後邊將安易猛地抱住,雙手環着安易的腰往地上就是一滾。安易差點給勒岔了氣,在地上滾了個暈暈乎乎,掙脫一看,卻是那個助理楊曦竹。
楊曦竹一張白皙肉乎的臉上滿是心有餘悸,抹汗道:“聞……不,安先生,危險吶,那湖深得很,掉下去要沒命的。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們老大要怎麼辦纔好!”
安易哭笑不得:“我只是想摘一朵荷葉而已。”
“呃?”楊曦竹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囁嚅道,“那個……對不起啊,我還以爲……”
安易不禁笑道:“我剛解決了宛庭軒,爲什麼要尋死啊?”
楊曦竹也不知道當時怎麼腦袋一熱就想到安易要跳湖,紅着一張臉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安易看他這樣子,心裡又是鬱郁然,又是想逗他,問道:“楊助理,你這麼脫線,何岑臻平時沒對你噴火?”
“有哇。”楊曦竹可憐兮兮地想訴苦,又覺得大男人對剛認識的人訴苦有點丟臉。“我平時也有點做事不着邊際,總裁都會狠狠地訓我,幸好我犯的都不是大錯,還有林副總會在旁邊幫我說話。”
安易微微一笑,道:“林觀易會幫你?看來他還不錯嘛。你是林觀易找來給何岑臻的?”
楊曦竹睜得大大的眼睛裡全是崇拜:“安先生,你怎麼知道!”
安易眨眨眼,故作神秘道:“我會掐算。”
楊曦竹一愣:“你……你哄我的吧?”
安易笑道:“你們老闆親口說的,我能去街上擺攤,你說我說的真的還是假的?”
楊曦竹悻悻然看了他一眼,小聲道:“我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鄙視……”
安易止不住哈哈大笑,拍了拍楊曦竹的肩膀,道:“不錯嘛,看你一臉單純的樣子,還以爲你很好騙呢。”
“安先生!我比你大四歲好吧?”楊曦竹忿忿不平地握着拳,“我好歹也工作了四五年了,在總裁身邊也差不多四年了,總裁又不是開福利院的,養個白癡!”
“對不起,對不起……”安易急忙笑着到道歉,態度很誠懇,心裡卻道我還真怕你是個白癡而他養在身邊好多年。“我個性有點壞,看見單純的人就忍不住捉弄,楊助理,你別見怪。”
楊曦竹擺擺手道:“沒事,總裁說過了,安先生是小孩子心性。”他說着想到了什麼,眼睛都笑彎了:“我家那個女朋友啊,比你還小孩子,都是給我寵出來的,誰見了誰頭疼。”
原來有個女朋友。安易笑道:“那有機會我認識認識她,說不定我又多了個妹妹。”
楊曦竹嘆氣道:“只怕你見了她要嫌棄的!”
語氣全是歉意,笑容裡卻全是寵溺跟疼愛。安易笑得開心,站起來拍了拍草屑,道:“好了,我們該進去了,看看天色,也差不多該到時間了。”
楊曦竹點點頭,與他一同走了進去,心中暗自抹了把汗。這位安易先生不知怎麼的對他有莫名的敵意,難道他竟然吃自己的醋?幸虧他一時機靈搬出家裡的親親女友,這才消弭了一場無形的誤會。
兩人進到屋子,何岑臻卻從外邊回來,見到安易先是皺眉:“不是說去找薛步辭?怎麼不見人?”看到安易身上有草屑,楊曦竹身上也有,心裡老大的不爽,一手攬了安易的腰,另一手幫他拍了拍,在安易耳邊低聲道:“做什麼?看上我的助理跟人家小白臉滾草地去了?”
這話裡的酸意能叫全球的酸雨降低一個PH值。安易不禁笑完了嘴角,低聲道:“我們倆談心去了,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不禁有相見恨晚之感。”
何岑臻佯裝憤怒地咬了一下牙,低聲道:“回家再收拾你!妖孽!”
安易挑眉一笑,一副有本事你來啊的樣子。何岑臻望着他,眉間分明是你看我敢不敢。兩人你望我我望你,氣氛旖旎溫軟,楊曦竹只怕兩人就要親起來,忙清咳一聲。
何岑臻回過神來,道:“楊助理,卻跟趙林說,準備出發。”
楊曦竹如蒙大赦,撒腿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