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莊瓊表示汗顏,原來剛纔她沒從臺階上爬不起來的窘迫樣全部被他看在了眼裡。
熊沙白扯下了披風,蓋在了她的身上,之後攔腰抱起,往府內走去。
傅莊瓊真的是驚了又驚,始終緊緊的閉着眼睛不敢看他,看來這人啊,還真的是不能虧心事,虧心事一旦做多了,就無顏見人了。
到了她所住的房間,熊沙白把她放到牀榻上之後,便轉身就走,期間一句話都未說,就在這時,傅莊瓊突然睜開眼睛,喚了一聲:“王爺!”
熊沙白頓住腳步轉過身看着她。
一對上那目光灼灼,冰冷的眼神,傅莊瓊嚇得差點沒把出賣他的事情如實的交代出來,立刻低下目光很是結結巴巴的開口:“沒,沒,沒事!”
熊沙白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
傅莊瓊坐在牀上,雙手緊緊的抓着手下的被子,眼睛緊閉,眉頭深皺,在熊沙白走到門邊的時候,她再次開口喚道:“王,王爺。”
熊沙白似乎是很耐心的再一次轉身,沉穩厚重的聲音響起:“到底出了何事?”
是啊,到底出了什麼事呢?如果這一次有可能的話,熊沙白將會徹底的被慕修羽打敗,但是現在這事還未發生,就一定還會有挽回的餘地,只要她現在告訴熊沙白,三日之後不要去城東的小破廟進行香料交易,那麼這件事便也就不會發生。
可是如此一來,她與慕修羽的交易將會徹底的作廢,而長公主也無法逃脫命運的束縛。
她擡起頭時,熊沙白已經站在了她的牀頭,她又慌忙的低下頭道:“王,王爺就不問問昨日我爲何會去求皇上?”
熊沙白似乎才突然想起這茬似的,問道:“哦,你昨日去求皇上所爲何事,昨夜一夜未回?”
她點點頭道:“長公主嫁去隸屬氏的事情已經板上釘釘,但是我知道,長公主是絕對不會願意的,她有心儀的男子,她有自己想過的生活,長公主是我除了綠蘿以外,第一個朋友,所以我想幫她,不惜一切代價的幫她。”
熊沙白淡淡的哦了一聲道:“既然你是因爲長公主去求皇上,皇上可否答應了?”
她急忙搖搖頭,又點點頭,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熊沙白道:“既然如此,你便好好休息,本王還有一些事需要處理!”
說完之後,便大步的走出了房間,不給她一點反應的餘地。
皇上果然是信守承諾的,她所說的第一個條件,已經很快辦妥,是綠蘿陪着她到大牢外接的白晨。
他從牢房裡出來的那一刻,還是帶着腳鐐手銬的,步履闌珊,渾身是傷,頭髮很是凌亂,披披散散的落在肩頭,粗布衣衫上很多條血口子,原本精神的眸子裡此時溢滿了灰敗,頹廢。
那一刻,傅莊瓊基本上是不認識他的,這還是那個有着儒雅氣質,在詩詞歌賦上意氣風發的才子白晨嗎?
憑藉他的才華,他本該擁有輝煌的人生,一生雖然稱不上大富大貴,但也是平平穩穩的過完一生,可是認識了慕璇,他卻平白無故的遭受了這麼一場牢獄之災。
他的腳鐐,手銬被取掉,身後的獄卒又推了他一把,他差點摔倒,踉蹌了一下才得以站穩,而後邁着緩慢的步伐向她走來,或許白晨這一刻是後悔的吧,後悔認識了慕璇,後悔了提出見慕璇最後一面,結果就因這最後一面搭上了自己。
綠蘿從後面上前了一步,湊近傅莊瓊的耳朵道:“王妃,這便是長公主心儀的男子嗎?”
她點頭。
“皇上可真夠狠心的,這位公子並未犯任何的錯,怎就把活生生的一個人打成這般模樣?”綠蘿開始抱不平。
傅莊瓊並未搭話,白晨已經緩步站到她的面前,她張了張口,話還未說出,他便率先開口問道:“璇兒可還好?”
那一刻的傅莊瓊突然紅了眼眶,使勁的點頭。
傅莊瓊把白晨送去醫館包紮了傷口,又買了套衣服讓他換上,如此一打扮,倒也馬上恢復了以前的模樣。
一番忙碌之後,她提出告辭,至此兩人一句話也未再說過。
倒是臨走時,白沉突然叫住了她,提出要單獨說兩句話,她同意了,讓綠蘿在外邊等她。
他道:“莊瓊姑娘,麻煩你轉告長公主,認識她,我白晨此生不後悔!”
傅莊瓊並沒有把慕璇有可能不嫁去隸屬氏告訴他,有些事情瞬息萬變,在沒有徹底的出結果之前,什麼變故都有可能發生。
她點頭之後道:“白公子之後有何打算?倒不如忘了長公主,好好過你自己的生活?”
“有些愛,一旦開始,便是覆水難收,有些人,一旦遇見就是一眼萬年,大千世界,能的一人心,便已是小生的幸福。”他笑了起來。
那最後一次見面,雖然沒有一個好的結果,但過程一定是沒好的。
他不知怎麼就突然來了勇氣,繼續十分堅定的道:“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帶走璇兒,莊瓊姑娘,早前便該聽你的話,不該有如此多的顧忌,若是一個國家的成敗與否決定在一個女子的身上,那麼這個國家事實上離破敗便也就不遠了,璇兒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這些重責大任本不應該擔在她的身上。”
聽着白晨對慕璇的心意仍未改變,她也算放心了:“那白公子可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不用了,莊瓊姑娘,感謝你的好意,璇兒既當你是知己,便定不想你捲入其中,此事還希望莊瓊姑娘無需再過問,好好保全自己,相信這也是璇兒所希望看到的結果。”
她點頭,不再勉強,總之,她現在就等着慕修羽的結果。
朝堂之上,慕修羽穿着一身龍袍,高坐在龍椅上,擡眼掃視着站在堂下的文武百官,有太守傅帆,有身體還未痊癒,本沒有資格出現在朝堂上的宮廷樂師宋蔚玉,有平西王熊沙白,還有很多的大臣,今日竟無一人缺席。
慕修羽身邊的太監總管張奉唱喏道:“有本啓奏,無事退朝。”
這幾日國內昇平的,除了朝廷內丟了那批想料仍未查到結果之外,其他一切平靜。
此時,有負責查香料的大臣上前一步道:“皇上,微臣有事啓奏,已確定消息,丟失的那批香料被三友閣所劫,現下江湖上大批江湖人士正趕往三友閣,我們朝廷是否需要派出軍隊?”
這時,有一個大臣反駁道:“皇上,此事萬萬不可,朝廷與那些江湖人士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若是軍隊一旦出動,難免造成生靈塗炭,所以微臣建議還是秘密進行。”
然後又有人覺得此意見不行,同樣站了出來:“三友閣已然不顧江湖道義,公然搶了朝廷的香料,我們發兵奪回來也是理所應當之事!”
“雖是應當,但起了這個頭,難保江湖上的其他門派不會對朝廷虎視眈眈。”
正在衆人各執己見,吵的不可開交的時候,慕修羽頭疼的揉揉眉心開口道:“各位大人,稍安勿躁,關於香料一事,稍後再議,現在最主要的便是把隸屬氏的使者們送走
,明晚的踐行宴,各位大人可都一定到場。”
於是所有官員齊聲道:“是,皇上。”
慕修羽一揮手道:“無事退朝吧!”
然而他的目光卻若有若無的掃向傅帆。
傅帆只是低着頭,並沒有任何的動作,就在衆官員打算散去之時,傅帆卻突然出列,微微作輯之後道:“皇上,微臣有事啓奏。”
於是,衆人又都停了下來,看着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太守大人。
慕修羽嘴角上仰着一抹不輕易察覺的微笑道:“傅大人有事但說無妨。”
傅帆低着頭,仍保持着微微彎腰行禮的姿勢道:“請皇上撤了微臣小女兒與宋大人的婚事!”
此話一出,衆官員頓時議論開來,這傅帆到底是要鬧哪樣?當初請旨賜婚的是他,現在要求退婚的同樣是他,這是把所有人都戲耍了一番啊!
慕修羽眯着鳳眸道:“傅大人這是何意,朕賜下的婚事豈能說撤就撤?”
於是傅帆不說話了,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慕修羽又立刻把話頭引到了宋蔚玉的身上問道:“宋大人,莫不是你做了對不起傅家三小姐之事?”
宋蔚玉頓時恍然,也跟着出列:“皇上,此事在下完全不知情。”
“還請傅大人說明情況,所爲何事?”對於傅帆在朝堂之上提出悔婚一事,宋蔚玉是表示很驚訝的,但是不用細想,他便也能明白前因後果,傅莊瓊見到了皇上,不知因爲什麼原因而說服了皇上。
傅帆嘆了一口氣,懊惱的一甩袖子道:“是微臣的女兒無法再配上宋大人!”
說着跪倒在地,深深的一叩首道:“請皇上撤了此婚事,但凡有任何的後果微臣願一力承擔!”
慕修羽做出一副猶豫的模樣道:“傅大人不說是何事,這讓朕真的很爲難!”
傅帆也是鐵了心的不將原因說出來,只此一句話:“請皇上撤了婚事!”
慕修羽也無奈,又詢問了幾位大臣們的意見,大臣也均表示,既然傅帆都如此求情,此婚事便也作罷。
最後又問了宋蔚玉。
宋蔚玉表示:“在下定先查問清楚出了何事。”
如此一來,這場原本由皇上所賜下的婚事在這麼一場不知道任何原因中被又被皇上取消,大臣自然是不好說什麼。
宋蔚玉雖然知道,這有可能是傅莊瓊在背後的效用,但是能讓傅帆親口說出取消婚事,想必定是出了什麼事,若不然就是傅莊雪發生了什麼事,以至於讓傅帆有了不得不取消婚事的理由,所以下朝之後快速的跟了上去。
“傅大人,傅大人請留步。”他追了上去,急切的問道:“到底發生了何事,以至於讓傅大人突然提出退婚?”
算算時間,自從上次傅莊雪端藥給他,他未喝之後,也有兩日沒見她了。
傅帆停住腳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無法將那丟人的事情說出口,只向宋蔚玉抱歉道:“宋大人,此事是我們傅家對不起你,小女做了丟人之事,至於原因……總之宋大人少年英才,定會找到更適合宋大人的良配。”
說完之後,匆匆的走了,再不給宋蔚玉詢問的機會,如此一來,他便更加確定傅莊雪出了事,只是他暫時不確定,這事的嚴重程度。
這時,熊沙白從後面走了過來,宋蔚玉卻正好轉身,兩人視線相對。
這次倒是罕見的,熊沙白率先開口道:“本王在這先恭喜宋大人達成所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