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莊瓊倒很是疑惑,據緋辭所說,他中的毒香是皇甫酒所醫治,而阿黃又說把頭髮給了一個小老頭,而且那個小老頭還用頭髮救活了一個人,那麼這兩個小老頭是不是同一個人?
如果是的話,這也就很好理解了,可是有一件事卻是她不明白的,頭髮在藥理上倒是可以入藥,但是在解毒香中絕對沒有要用到頭髮的說法,因爲但凡是香氛都必須點燃才能顯現效果,而頭髮屬於易燃揮發難聞氣味的物體,屬於對人的嗅覺有害的一種。
那麼那個怪老頭絕對不是煉製瞭解毒香而解了緋辭的毒,而是用了另外的方法,可是這世上但凡是中了毒香之人,可還有別的方法解毒?她也真的是孤陋寡聞了。
找來幾個人送阿黃回客棧的路上,他突然酒醒了過來,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然後一躍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一溜煙的跑不見了人影,口中還唸叨着:“完了!”
她追了兩步愣是沒追上,而這時,卻聽到了另外一個消息,殺人魔女春娘在渡口出沒。
吉州渡口有船隻,商人,旅客,百姓等多人往來,而春娘也是打定了注意在殺人這條路上,一條路上走到黑,再也不回頭!
江湖衆人急忙疏散了在渡口停留的各個小商販,以及前來乘渡之人。
春娘一身妖豔的紅衣,頭髮全部散開,悠悠揚揚的披在身後,她手腕上挽着的是兩條同色大紅如血一般的絲帶,一陣風吹來,吹散了她的衣裙絲帶和頭髮,明明是稚嫩的容顏,卻化着濃厚的妝容,配着那身紅衣,有着說不出的詭異。
她已被衆人團團的圍在了渡口之處,在她的腳下,躺着幾具百姓的屍體,而屍體皆殘忍的被割肉殺害,死狀倒是和前些時日被殺的江湖人士一般無二,旁邊還扔了一把血淋淋的長劍。
見此情景,所有的人皆恨的牙直癢癢。
傅莊瓊趕到渡口之時,聽到的正是春娘清冽絕然還帶着一絲調笑的語氣:“緋辭,你既已說過,你我師徒二人恩斷義絕,你憑什麼來教訓我,你有什麼資格?莫非如今後悔了,倒重新想收我當徒弟了?”
傅莊瓊心口一顫,忍着劇烈跑動之後的喘息,不可置信的看着不遠處一身紅衣的春娘,她到底經歷了什麼,爲何會變成今日這般模樣,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有義氣,一心爲師父的小賤人嗎?
江湖衆幫派圍剿春娘多次未果,眼見着今日終於得見真容,且已被團團包圍,插翅難逃,各各恨不得現在立刻衝上去,爲死去的百十位同僚報仇雪恨。
“衆位英雄別跟她廢話,今日我們便聯手殺了這個小魔女。”
傅莊瓊一驚,剛想上前阻攔,然而緋辭已經上前走了兩步,面對着春娘不急不緩的道:“雖然這魔女現已不是我緋某人的徒弟,但到底是因爲我這個曾經做師父的教導不周,不用各位英雄出手,今日我便親自來了結她!”
春娘頓時發出了銀鈴一般的笑聲:“了結我?師父,我可是你最疼愛的小徒弟啊,你捨得嗎?那日你領養我之時,你可是親口答應過我的,護我一世平安,不允許再有任何人欺負我,這些你都忘了嗎?”
緋辭道:“這些話我是說過,只要你還是我徒弟,只要你能安分守己的待在我身邊,我一定會護你平安,但是現在你背叛了左影堂,背叛了師門,我同樣說過,若是你哪一天做了禍害江湖的事,我同樣不會姑息,春娘,回頭吧,別再執迷不悟了,有
什麼錯,師父和你一起承擔!”
聽此一番話,春娘盛氣凌人的氣勢突然一下就全部消散了下去,她的眼神也沒有那些凜冽之色,腦海中出現的全部都是昔日她與師父在一起的溫馨畫面,可僅僅只是這些畫面,便足以讓她此生無憾。
她閉了閉眼再次睜開,從地上快速的拾起了那把帶血的長劍,遙遙指着緋辭的方向悽慘的道:“回頭?事已至此,我還如何會的了頭,我一個小小姑娘卻被你們衆多幫派圍攻,將我圍在吉州幾個月之久,你們逼我至此,一心想要置我與死地,我殺幾個人反擊一下,這也有錯嗎?”
“你錯就錯在濫殺無辜,孽徒,你今日非要逼師父動手嗎?”
“是你們在逼我!我殺人全部都是你們逼的。”春娘突然扯開嗓子嘶吼了起來,吼完之後又笑了起來:“師父?呵呵,你纔不是我師父,而我春娘也同樣不會愛上自己的師父!”
“春娘,你閉嘴!”
“師父這是惱羞成怒了嗎?還是說師父也喜歡我這個徒兒?喜歡便喜歡,大大方方的說出來有何不可,爲何要在乎別人的目光?”
緋辭義正言辭的道:“你這個大逆不道,罔顧道德的魔女,今日若束手就擒,倒還能饒你一命,如若不然……”
“不然怎樣?難道師父真的要手刃我這個徒兒嗎?”春娘慢悠悠的向前晃了兩步,打斷了緋辭的話後繼續道:“想要我束手就擒也不是不可以,你須得回答我一個問題。”
說到這,春娘收起了輕佻的笑意,表情倒是突然就嚴肅了下來,緊緊的盯着緋辭,似乎很迫切的想知道事情的答案:“緋辭,你愛過我嗎?倘若愛過,哪怕只有一分一毫,我便束手就擒,從此收手。”
聽聞這麼一番話,衆人頓時炸開了鍋,都在議論紛紛,這可是人情的大忌,道德敗壞,在封建嚴重的古代是絕對容不下的。
傅莊瓊閉上眼睛,緊緊的握着雙拳,整顆心卻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的疼,那個小賤人最終還是把那個隱藏在心裡的秘密說了出來,她可知這樣做的後果便是將自己逼上絕路?
熊沙白在她身邊握住了她的肩膀,那一刻,她睜開眼睛回頭看他,腦袋電光火石之間似乎突然明白了春娘爲何會如此這般。
她,她分明是不給自己留活路。
然而所有的人卻都在期待着緋辭將會如何回答那個問題。
春娘也是睜大眼睛看着她師父,這時,只聽緋辭緩緩的道:“從未有過,我現在只想殺了你,以平衆怒!”
她又笑了起來:“殺了我,以平衆怒?”
兩方僵持不下,就在此時,春娘腳邊原本死去的百姓竟然又復活的爬了起來。
衆人頓時大驚,而春娘已經舉起長劍毫無心軟的手起刀落間將那人的頭顱斬下,頓時鮮血四濺,鮮血噴濺到了春孃的衣裙上,可因她大紅的衣裙,鮮血竟很快消失不見。
這一殘忍的舉動算是徹底的激怒了所有人,瞬間被羣起而攻之。
而緋辭依舊站在原地,看着那紅色的身影周旋在十幾個江湖人的中間,而他卻無動於衷。
傅莊瓊看的乾着急,急忙走到緋辭的身邊道:“緋公子,即使她真的做錯了事情又如何,不管怎麼說她是你的徒弟,做了錯事,你可以教她,可以讓她改正,難道你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所有的人就這麼欺負你的徒弟嗎?”
緋辭依舊無
動於衷,之後,他選擇視而不見的轉過身!
傅莊瓊無奈之下又跑到熊沙白的身邊,祈求般的道:“我想幫她,雖然我知道她做了不可饒恕的錯事,但是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這麼多大男人欺負一個小姑娘。”
“你想怎麼幫?”熊沙白似乎並沒有反對的意思,這一點讓傅莊瓊很是欣喜若狂。
“幫她逃走,勸她回頭!”
很是奇怪,先前春孃的武功雖然不弱,但是也沒有強到可以對付江湖上衆多高手,而現在她的武功招式似乎更加的凜冽,陰狠,出手速度也更加的快,她已經不管不顧,頗有豁出去的架勢。
在熊沙白的幫助下,傅莊瓊如願的加入到了打鬥圈中,所有人都在疲於應對,自然是沒發現多一個她和少一個她。
她很快的到達了春孃的身邊,而春娘手中的絲帶原本可以直直的纏上她的脖子,當發現是何人是時又急急的收了回去。
傅莊瓊順勢抓住她的胳膊,佯裝要去抓她,卻見得春娘眉頭一皺。
她立刻道:“你師父的毒香並未解,現在馬上挾持我,保住性命再說!”
果然,即使春娘此次前來是抱着和這些人同歸於盡的思想,聽到緋辭有事,她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一個轉身擺脫了傅莊瓊的束縛,順勢掐住她的脖子,並大聲喝到:“全部住手,若不然我現在就殺了她!”
衆人當然不會因爲一個小小的傅莊瓊就停住對春孃的擊殺,打算進行新一輪的攻擊,然而和熊沙白約定好的,此時他立刻跳了出來,攔在了衆人的面前:“衆位英雄請罷手,衛某的夫人還在那殺人魔女的手中。”
緋辭見此也忙走上前,看着春娘,一臉心痛和惱怒:“春娘,你到底要殺多少人才肯善罷甘休?”
然而春娘看着緋辭的眼神卻是有些渙散,一直不可置信的直搖頭,就在她放棄了要脅迫傅莊瓊以此來逃跑時,就在這時,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陣濃煙,傅莊瓊似乎是看見了一個白鬍子老頭,在她眼前一晃而過,緊接着身體突然騰空。
等她再次看清眼前的場景時,已經遠離了渡口,到達了一處安全的院落裡。
春娘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柱一般,跌坐在地上,喃喃的喚着:“師父!”
然後突然想起什麼,向外爬去:“師父,我要去救師父?”
傅莊瓊急忙蹲下身去扶她,心疼的道:“春娘,你師父沒事,他的毒香已解,他活的好好的!”
春娘突然就愣住了,擡起頭看她,咬着牙道:“你爲什麼要騙我,爲什麼?”
“我若是不騙你,你現在還有命活嗎?”
“命,呵呵,今日我出現在渡口,便沒想着要活命!”
和她猜的果然沒錯,春娘這是真的抱了必死的決心,可是她經歷了怎樣絕望的事情,竟想着以死來解脫,殺人魔女怎會想着死呢,看來這中間真的有她不知道的隱情。
“春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不會無緣無故殺那些人的對不對?你告訴我,我能幫你,我一定能幫你!”
春娘仍匍匐在地上,不斷的搖頭:“傅丫頭,我說過,事已至此,你幫不了我,我殺了人,已經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壞蛋,無法回頭。”
她還想說些什麼,這時突然感覺到手心處一片粘稠,她低頭去看,正看自己的手掌心全部被血色暈染,頓時驚呆了:“你受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