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皇上所說,古陽城是一座小城,全城的老弱婦孺加起來不到八千人,但地理位置處於極北之地,長年冰天雪地,雲霧繚繞,不僅如此,整個古陽城只知道在往南以北,誰也不知道城堡具體的方位,難道你以爲只是一個小城就敢這麼明目張膽的侵犯我泱泱大國嗎?”
傅莊瓊突然就有些懵,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平時沉默寡言的鎮國大將軍嗎?說的既流暢,條理又清晰,但是她從這段話裡只總結出了一句話,他這是不想讓她去拖他的後腿,當即有些惱。
“就算他們有什麼秘密武器,熊大將軍,您請放心,雖然我們是一道的,但是橋歸橋,路歸路,我不用你管,你也只當做不認識我。”
熊沙白眸光深深,緊緊的凝着她,只看到他微撇的薄脣,微翹了一下嘴角微微諷刺的道:“你何必呢?爲了那個男人連命都不要!”
傅莊瓊頓時心一慌,詫異的瞪大着眼睛看着面前站着的高大男人,難道,難道他已經知道了她執意要去古陽城是因爲宋蔚玉?
天吶,這個男人是鬼還是人,那件事連綠蘿都不知道,他又是如何得知,一時之間窘迫的不行,動了動嘴,仍是一句話都無法言說。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視。
“將軍,是屬下。”
熊沙白沒有再看傅莊瓊一眼,轉身拉開門走了出去。
她立刻走到桌子上如狼似虎的端起茶杯猛灌入口中,壓壓驚。
竹林。
月朗星稀,微風漂浮,周圍未聽蟲鳴,寂靜如斯。
一席紫衣女子款款落入竹林隱秘之處,臉帶面紗,垂在腰間的青絲隨風漂浮,一雙美目翹首以盼望向另一邊進竹林的路。
不多時,一個暗紅身影踏着輕功而來,穩穩的落在紫衣女子的面前。
紫衣女子欣喜之餘,一頭撲進男子的懷裡,嗚咽着:“將軍。”
男子刀削冰冷的臉上終是浮上了一抹弧度,輕輕的推開她道:“怎麼了?這麼着急見我,可有什麼急事?”
“沒有急事難道就不能來找你嗎?”女子美眸明顯染上了一層淚霧,擡手纖瘦無骨的小手捶了一下男人的胸膛:“將軍,答應我,明天出征一定要平安歸來,我送你一件禮物,關鍵時刻可化險爲夷。”
第二日,皇上爲了出征的將士大辦歡送儀式,整個京師的街道兩旁站滿歡送的百姓,全部都高呼:凱旋歸來。
傅莊瓊坐在出城的馬車上,撩開車窗往外看去,頓時被這一壯舉給嚇到了,能享受這麼至高無上的榮譽,古往今來,恐怕也只有熊沙白一人吧。
由此可見,皇上對這位大將軍的重視程度可真的不是一般。
搖搖看了一眼走在前方騎着高頭大馬的白衣男子,香譜她並未帶在身上,而是交給了綠蘿保管,反正上面的所有制香方法,她都熟記於心,有沒有那本香譜也都不重要了。
微微彎了彎脣,放下簾子。
簾子放下的那一刻,宋蔚玉正好回頭看了一眼落在後面的馬車,俊美的脣角一勾,很是豔羨的對他並排騎着馬的熊沙白道:“將軍真是好福氣,出征在外,還有夫人作陪。”
熊沙白繼續直視着前方,不以爲意的回道:“男人去打仗,有個女人在身邊反倒礙事;宋大人如果想要,儘管拿去,本將軍無福消受,。”
宋蔚玉一愣,再次回頭看了後面的馬車一眼道:“熊將軍說笑了,皇上賜婚,宋某可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據說還是在尼姑庵清
修了一年的太妃,那宋某就更不敢有什麼企圖了。”
熊沙白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便沒在接話,繼續騎着馬兒緩慢的往城外走去,耳邊依舊是整齊有力的,願熊將軍凱旋歸來。
出了城門,馬車緩緩的停了下來,傅莊瓊心下疑惑,彎腰撩開車簾,城門外她看到了她的父親傅帆,綠蘿,她的三妹妹傅莊雪,以及那一身明黃衣袍、讓人永遠都無法忽視的丰姿奇秀身影的百里國帝王。
熊沙白和宋蔚玉已經下馬往那些人走去。
傅莊瓊略一計較,也準備下馬車。
“夫人!”這時,似乎有人在喚她,她回頭一看,竟是站在車窗處,一個眉眼有些熟悉、瘦瘦的太監,這太監她認識,正是帝王身邊的內侍總管。
張奉警惕的朝左後看了看,從寬大的衣袍中伸出一個緊握的拳頭,遞了上去,小聲的道:“夫人,這是皇上命奴才交給夫人的!”
傅莊瓊疑惑的去接,躺在她手心的赫然是一團紙條,當她再想問些什麼的時候,然而那個太監已經一溜煙的跑走了。
下了馬車,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宋蔚玉面前的傅莊雪,她清澈明亮的瞳孔,彎彎的柳眉,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着,嬌嫩欲滴的脣瓣被她輕輕的咬着,一副委屈不捨的模樣:“蔚玉哥哥,你答應雪兒,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來。”
由於宋蔚玉背對着她,她並不能看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丰神俊朗的背影。
緊接着傅莊雪便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枚通體碧綠的玉佩,口中似乎還說了些什麼,但這次她沒聽清,忽的一下,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正在心中糾結玉佩宋蔚玉會不會接。
“夫人!”突然一個人影無任何防備的撲到了她的身上:“夫人,正好皇上也在,讓老爺跟皇上求求情,奴婢不讓你去什麼古陽城。”
傅莊瓊笑着推開了她:“綠蘿,這件事你就別再勸我了,我心意已決,而且我也有我的用意。”
說完之後,她撇了一眼皇上所在的位置,而皇上一隻手負在身後,一隻手搭在抱着拳微微頷首的熊沙白的肩膀上。
她撇去目光的同時,皇上也似乎也朝她的方向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
傅莊瓊突然想起了什麼,反應過來急忙朝宋蔚玉的位置看去,已經不見了那枚玉佩,但他們之間仍在說着什麼。
傅帆這時也走了過來,微微嘆了一口氣:“瓊兒……”
再說那邊,皇上收回在傅莊瓊身上的視線,看向熊沙白,拍了拍他的肩膀,煞有其事的道:“熊將軍,爲了堵住悠悠衆口,朕只能派你出征,你能理解朕嗎?”
“末將願意爲皇上分憂解難。”他低首道。
“不過話說回來,在那麼多將軍中,朕也能信任你。”
“末將定不會辜負皇上的信任!”
皇上微繃着的俊臉終是舒展開,明黃的衣袖一揮:“好,朕在百里國,迎接着你等凱旋而歸!”
最後,皇上走到傅莊瓊的身邊,眼眸微恙的向她傳達着她看不懂的意思,爲了不引起衆人懷疑,他再次問道:“熊夫人,你果真願意追隨熊將軍出征?”
皇上這話都出口了,自然肯定是允許她反悔,綠蘿趕緊上前拽住她的胳膊。
傅莊瓊微微一笑,用餘光在人羣中撇了一眼宋蔚玉,答的慷慨激昂:“自然是願意!”
熊沙白翻身上馬,抽回腰間的七尺長劍,朝前一揮,渾厚的聲音高昂着:“全體將士聽令,出發!”
那一刻,士兵
沸騰了,歡送的百姓同樣沸騰了,傅莊瓊也沸騰了。
就這樣,傅莊瓊坐在馬車中,跟着剿滅古陽城的五千精兵一起上路。
不由的想起,在上馬車前,傅帆對她說過的話,他說,熊沙白雖是武功高強,善於排兵佈陣的大將軍,但卻沒有文化,更不擅長謀略心機,而皇上卻偏偏把滅庵的案件交給他。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熊沙白根本沒有能力堪破滅庵案件,所以纔有了這麼一次遠征!
這些顯然都是在意料之中,那次進書房找應急香水時,她就覺得奇怪,案桌上,沒有毛筆,沒有研磨,更沒有宣紙,連一本能看的書卷也未有。
且書架上落滿了一層灰塵,原來那個大將軍根本就不進書房,他把他所有的時間用在了兩個地方,院子裡練功,後山上練功。
陡然想起了紙條上內容,皇上讓她做的事情,心煩意亂。
不知迷迷糊糊的睡了多長時間,傅莊瓊是被一陣停車的慣性猛然搖醒,緊接着便聽到馬車外傳來了一道聲音:“今夜且在此安營紮寨,明日繼續上路。”
這時,才注意到,原來天氣已經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她伸了伸懶腰,剛想要有什麼動作,車簾怵然被人拉開,一道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傳了過來:“我們先在客棧休息!”
傅莊瓊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跟着下了馬車。
熊沙白正在安排將士們安營紮寨,而宋蔚玉正往旁邊的一家客棧走去。
她隨意的往四周看了看,行軍了一天,許是已經離開了京師,現在正處一座小城,說不上多麼繁華,也談不上寂寥,剛入夜,街道上人來人往。
許是正值戰亂年代,這麼一座突然路過的軍隊在這座小城裡並沒有引起多大的轟動,或許他們三天兩頭便能看到有這麼一支軍隊路過吧!
入了客棧,裡間燭火明亮,傅莊瓊掃視了一圈,終尋到了那抹白色的身影,他正坐在桌子旁,回頭問小二點菜。
她微微一笑,剛準備擡腳走過去,餘光處突然瞥見靠近牆邊位置上坐着一位頭髮凌亂,但穿着光鮮亮麗羅裙的姑娘,她正一杯一杯的灌自己酒。
許是相當的怪異,她多看了兩眼,這一看不要緊,她頓時淡定不了了,疾步走過去,繞到那女子的身後,一把抓住了一個髒兮兮的,男子瘦弱的手臂:“你在做什麼?”
這麼一聲厲喝讓正在喝酒的女子堪堪的回頭往後看去,許是染上了醉意,反應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突然站起身,踉蹌了幾步往後退去,緊緊護住腰間的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裹。
剛纔她坐的位置後面,匍匐着一個穿着破布爛衫,渾身髒兮兮,臉上灰黑橫陳,看不清容貌,但從身形來看,應該是一個十八九歲的瘦弱乞丐。
乞丐見偷盜不成,還反倒暴露,頓時惱了,雖然被抓了一隻手,但是他還有另外一隻手,當即提起掌風向傅莊瓊劈去。
那頭髮散亂的女子當即喊道:“姑娘小心!”
傅莊瓊當即一驚,急忙鬆了那乞丐的手往後退去,她根本就不會武功,又是在這麼緊急的時刻,定當以爲這一掌會結結實實的落在她的身上。
突然,一陣白芷氣息臨近,腰身一輕,一個轉身旋轉,她已經穩穩的落在某人的懷抱裡躲過一劫,而方纔那乞丐掌風劈去的方向,桌椅碎了一地。
是宋蔚玉,她識得這清新如蘭的氣息,他,這是又救了她一命嗎?
“夫人,沒事吧?”一道溫潤的聲音從頭頂傳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