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的傅莊瓊突然就有些明白了什麼,她下意識的往方纔李姣方纔站的地方抓去,沒人?
她立刻開口喊道:“李姣,你在嗎?你……”
話音還未落,本是黑漆漆的洞內重燃光亮,她立刻往方纔李姣站的地方看去,此時那裡哪還有什麼人影,空無一人,再次消失了?
“夫人,其他人呢?”宋蔚玉急急的聲音響在耳邊。
傅莊瓊心口一顫,往方纔將士們站的位置上看去,偌大的一個山洞內竟只剩他們二人,一股莫名的恐懼在她內心深處蔓延,再蔓延!
這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只是聞道了一股降魔香的味道,前前後後不到半刻鐘,他們那麼多的人又怎會莫名其妙的消失?
另外,地上原本橫陳的很多屍體也不翼而飛。
傅莊瓊強迫自己鎮定,可說出來的話卻出賣了她,此時有多麼的怕死:“宋大人,我們會不會不能活着走出去了?”
宋蔚玉一手攬着她的肩膀,一隻手抓住她的手心,狹長的眸子裡寫滿着堅定:“不會,宋某一定會帶夫人走出去,夫人相信宋某嗎?”
其實,不用想,傅莊瓊便知道,此時她的面色定是慘白無比,饒是如此,她還是虛弱的笑了笑:“我自是相信宋大人,只是我能否提一個要求。”
“夫人但說無妨!”
“日後,我不叫你宋大人,你也別叫我夫人,正如你先前所說,我與熊將軍只是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如果我們能死裡逃生,我回去一定會請求皇上讓我們和離!”
傅莊瓊從布袋中掏出一瓶香氛,放在兩人鼻端嗅了嗅,這是預防其他香再被吸入到體內。
根據空氣中殘留的降魔香的味道,傅莊瓊很快辨出方纔被控制的將士們逃走的方向,而宋蔚玉帶着她施展輕功,快速的向那些人靠攏。
他問:“你似乎對香的味道很靈敏,方纔在山洞裡,我若不是在你身邊,恐怕我也逃不了中降魔香的厄運。”
傅莊瓊得意一笑說道:“對於一個調香師來說,有一個靈敏的鼻子是至關重要的,如果失去了嗅覺,那麼不管有多麼高超的制香技術,也都如同廢物一般。”
宋蔚玉攬着傅莊瓊的腰身在古陽城怪石嶙峋的岩石中穿梭而行,鼻端被 他身上白芷氣息所縈繞。
兩人近在咫尺,回頭看着他白皙柔和的側臉,輕微的揚了揚嘴角,剛想開口說些什麼,突然之間她臉色鉅變:“小心!”
一塊尖銳的石頭正從側面狠狠的砸向他們所在的方向,說時遲那時快,速度和反應靈敏的宋蔚玉抱着她一個閃身,輕快的躲掉了那塊石頭。
緊接着從四面大方不斷飛來這樣的石頭,他們再無法前行,堪堪的落在地上,傅莊瓊急忙站穩身子,去扶他:“你怎麼樣了?”
剛纔,她分明瞧見,因爲來不及躲閃,他的胳膊上分明被尖銳的石子所傷,力道之大,直接見了血。
宋蔚玉微微僵着身子,用一隻手捂着自己的胳膊,臉色略微有些發白,他擡起頭看着她,本來是想回以她一笑,卻突然臉上的笑容僵住,毫不猶豫的伸手把她推到了一旁:“當心。”
在傅莊瓊的背後,她沒有瞧見的是,一陣掌風凜冽而來。
傅莊瓊踉蹌了幾步,才險險的穩住自己的身形,堪堪的反應過來的時候,正看見宋蔚玉正被那記掌風正中胸口。
他後退了幾步,突然半跪在地上,一手撐着地,纔不至於徹底的摔倒,一口鮮血頓時被噴了出來。
傅莊瓊頓時傻了,似乎忘記了自己下一步該有怎樣的行動,甚至也忘了,現在應該去扶一扶那個快要支撐不住摔倒在地的男子。
這時,一道凜冽卻又夾雜着些許熟悉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了過來:“傅莊瓊,我沒有想到你如此有能耐,竟然躲過了我的降魔香,還追到了這裡。”
傅莊瓊閉了閉眼,拳頭不斷的緊握,再睜開眼時,眼睛裡已經沒了震驚和傷心,多了一層絕然,緩緩的轉過身,微微仰首看着臺階上站着的女子,輕哧了一聲:“果然是你!”
這一刻,她竟然再次想起了熊沙白的話,雖然那人平時話並不多,但是每次說出來的話卻都是一針見血,她果然是救錯了人,只是不知道他現在何處……
“是我又怎樣?既然你們進了古陽城,就別妄想再逃出去!”李姣秋水的眸子裡多了些嗜血,長袍委地,一步一步的順着擡價而下。
傅莊瓊順勢觀察起周圍的環境,只見在那臺階之上,一口大鉢正在烈火的焚燒下冒着青煙,而裡面似乎在煉製些什麼東西,而守在那口大鉢的周圍的,正是之前中了降魔香的鐘武等人,他們神情呆然,但雙目卻露着兇光,那架勢,只要有一人敢靠近,就將會被撕的連渣都不剩。
除此之外,大鉢兩邊的通道不斷人來人往,一會端來水,一會捧來藥材,香料往大鉢裡投去。
看他們的動作及表情,那些人同樣也是中了降魔香無疑,傅莊瓊以爲熊沙白也在裡面,還多看了兩眼,見沒有那個高大彪悍的身影,這才稍微有些放心。
四周雖然有很多孔,但卻沒有任何的風速,想必這已經是在古陽城的最深出,在洞中照明完全是依賴油燈的。
可是她驚奇的發現,唯獨這座山洞的牆壁裡鑲嵌了很多夜明珠,把整個洞都照射的潔白透明。
又回頭看了一眼在身後不遠處已盤腿坐在地上調息的宋蔚玉。
這才把目光移到在最後一處臺階上止住腳步的李姣,問道:“你到底是誰?”
李姣忽的掩嘴笑了起來,笑罷後才說道:“莊兒,我們姐妹倆這才分開幾刻,這麼快就不認識我了?”
這人明明就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傅莊瓊也懶得跟她多費口舌,直接開門見山的把手遙遙一指那口大鉢的方向上的將士們道:“我命你們立刻把他們放了!”
李姣回頭看了一眼那些將士,很是爲難的搖搖頭道:“莊兒,這我可沒那能力,說到底啊,他們能被我控制,還都是你的功勞!”
她心頭一突,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只見李姣下了最後一個臺階,緩緩的向傅莊瓊的身邊而來,帶着一絲淺笑道:“古陽城所煉製的降魔香平時也就只能控制那些動物什麼的,我們苦心研製,卻對人還是無任何的效用,莊兒說的那些製作流程,當真是讓我很是受用,雖然失敗了幾次,但到底還是成功了不是,瞧瞧那些臣服於我的人,我不知道多開心呢?”
傅莊瓊眉頭揪在一起,連心也在狠狠的揪着,她只是無法接受,初次相信一個人,就這麼無情的被背叛。
屆時,她已在她的面前站定,她對上她秋水的眸子,說出來一句卻是連自己都震驚:“你便是這古陽城的主人,而那口大鉢中是你在煉製的魔香!”
沒想到李姣沒有任何的隱瞞,反而承認的倒大方,還很自豪的道:“沒錯,這整個古陽城都是我的,而我的家族世代幾百年以來一直居住在此,爲的就是煉製這傾天下的魔香!”
傅莊瓊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她之所以能這麼準確的說出李姣的身份,其實都是有理可循,初見李姣時,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她確實是在客棧喝酒,但其實她真正的目的不是爲了製造藥引,而是聽說百里國又派遣了軍隊將要剿滅他們古陽城,特地跑過去打探消息。
順便看是否能在路上攔截他們,只是沒想到會被乞丐盯上,更沒有想到傅莊瓊會突然出手救她。
可是,就算傅莊瓊不出手,她照樣不會有任何的損失;
再後來,李姣應該是聽到了那日在小城裡她對宋蔚玉和熊沙白說過的製作降魔香的方法。
於是暗地裡繼續煉製此香,最後以失敗告終,只控制了一羣犀牛,本想着利用犀牛抓住傅莊瓊再細問降魔香製作之法,沒想到最後卻功虧一簣,被他們逃脫。
如果沒猜錯的話,傅莊瓊在枯樹林裡看到的那個黑色的身影也應該是李姣無疑。
之後在邊境的客棧,更是故意製造與她偶遇,實際上是她在給附近的蝙蝠下蝙蝠香,目的就是阻止他們進城,因爲李姣非常清楚的明白,她並不是那些人的對手,所以只能在背後使些卑鄙的手段。
她又怕熊沙白或者宋蔚玉其中有人懷疑她,所以從不在他們的面前出現,等他們上了雪山,又暗地了派了幾波護衛阻止,卻沒曾想還是沒阻止他們進城。
於是,便又把心思動在了降魔香上,再次出現在了傅莊瓊的面前,一方面誘她進城,另外一方面,想辦法得到降魔香的具體制作方法。
在雪上行軍四日,雖然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辨不清方向,但是傅莊瓊可以肯定的是,這是李姣故意在拖延時間,故意帶着他們繞路,目的就是爲了在進入古陽城之前把降魔香煉製成功。
而據香譜記載,煉製魔香,不僅需要大量的時間,更是需要人力物力,或許這也是古陽城爲什麼不殺人,而把人擄走,養了很多人,自然是解決溫飽問題,所以纔會帶人搶劫附近村莊。
說到這,李姣突然笑了起來:“我沒想到,你竟如此聰明,我做的那麼隱秘,卻還是被你發現了,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我下蝙蝠香並不是要阻止你們軍隊進古陽城,而是我要取你的血!”
取血?傅莊瓊突然想起了什麼,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再擡起頭道:“原來在那石洞裡是你刺破了我的手?目的就是爲了取血?”
“不錯!”她向後退了兩步,嘴角扯上得意的笑,彷彿奈何橋上最妖冶的彼岸花:“好在我的努力沒有白費,我的魔香終於要製造成功了。”
有一點,傅莊瓊不是特別的明白,爲什麼製作魔香要用她的血,難道她的血還有什麼神奇的作用?
這邊還在疑惑,只聽李姣繼續說道:“莊兒,我看你很是聰慧,不如你就跟了姐姐我,到時候我們李氏一族稱霸天下,絕對不會少了你的那一份。”
傅莊瓊冷哼了兩聲,不屑的說道:“你是在白日做夢吧,就憑你這破香,居然還敢稱霸天下?”
她絕對不相信,魔香就這麼容易被世人制成!
這邊談話還未結束,大鉢那邊突然有一人喊道:“城主,魔香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