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蔚玉跟着傅莊瓊回到昭明殿,由於弄碎罈子也有他的責任,此時很是自責,跟着忙前忙後,又是生火,又是添水,又是打下手的,一句話沒說,只是埋首幹活。
這邊,傅莊瓊也已經忙罷,蓋上藥壇的蓋子後,倚在一旁,看着坐在矮椅上的男人正折斷一根跟樹枝不斷的加火,可那麼美好,養尊處優的男子,平常手指都是用來彈古箏的,何時做過這種粗活?
只見他半扎半束的頭髮一半耷拉在左邊的胸前,一邊在右邊,潔白的袍子上沾染了黑乎乎的一片,就連俊美的面龐上也有些許的黑灰,額頭上溢上了一層密密的細汗,臉色不知爲何,有些蒼白,難道是熱的,不過,看在他這麼辛苦的份上,鍋中的火苗沒讓他失望,燒的很是旺盛。
傅莊瓊不由自主的走過去,蹲在他的身邊,從懷中掏出一方帕子,輕輕擦拭着他臉上的黑灰。
宋蔚玉一怔,轉過目光去看她,兩人四目相對,傅莊瓊有些尷尬的收回手,卻突然被他一把拽住了手腕,意識到了不妥,急忙收回手道:“王妃,對不起!”
傅莊瓊把帕子重新收回到了自己的懷裡,笑了笑沒吭聲,臉卻硬生生的紅了,爲了掩飾這莫名的怪異的氣氛,她努力在腦中搜索着話題,哦,有了:“宋大人。”
“王妃!”
兩人一愣,再次異口同聲:“你先說!”
接着噗嗤一笑,這一笑兩人的之間的氣氛也算是得到了些許的緩解。
傅莊瓊開口道:“宋大人,我一直好奇,我被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而且又正好救了我?”
“看來咱們真的是想到一塊去了,我也正好想問你這個問題。”
他道:“我打聽到七色花有可能在西北沙漠的戈壁,便日夜兼程的趕了過去,待取回七色花返回時,途中路過一所廢舊的院子,當色天色已黑,本打算借宿一晚,沒想到那院子外竟然守着黑衣人,我稍稍一查探,竟發現你被關在裡面,本以爲你是因爲煉製香氛所以纔到了那深山野林裡,可我給過你暗示,你完全沒有的反應,這才發覺不對,當天晚上趁着天黑便將你帶了出來。”
想起當時的情況,傅莊瓊渾身還在有發毛的感覺,她實在是不能想象,如果不是宋蔚玉剛好經過,她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或許他們控制了自己把降魔香煉製成功,而自己再沒有利用價值,一刀下去,她哪還有命活?
此時,由衷的道:“宋大人,謝謝你。”
“我們既是認識,你還跟我客氣什麼,就算是不相識,我自不會見死不救的。”
她抿着嘴點點頭道:“其實他們抓我,是因爲逼迫我幫他們煉製降魔香。”
宋蔚玉神情微變,立刻道:“你煉製成功了嗎?”
她想了一會搖搖頭:“我不記得了。”
“你覺得你煉製成功的機率有多大?”他繼續追問。
“這種毒香,我從未煉製過,不過我既已熟知過程和步驟,想必煉成的機率佔很大一部分!”
宋蔚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過了一會道:“自從上次你在香魁大賽中贏得魁元,不知吸引多少有心之人的注意,所以,你以後出門一定要小心,萬不可一人再獨自出去。”
這點,她當然也是有所注意的,所以才決定留在宮
裡,避免從王府到宮裡來回跑,路上再出現個什麼意外,況且現在慕璇的病已經不能再耽擱,必須馬上醫治。
這時,宋蔚玉突然道:“瓊兒,我覺得平西王已經不能再保護你。”
與此同時,熊沙白在自己房間裡,房門緊閉,脫掉上衣,面前的桌子上放着的全部都是金瘡藥,他拿着醫用棉,在一點一點的給自己胳膊上傷口上藥。
千嵐推門而入,看到的正是這麼一副畫面,他急忙奔過去:“王爺,你受傷了?”
他把金瘡藥放回了桌子上,淡漠的道:“不礙事!”
怎麼可能不礙事?千嵐目光所及之處,熊沙白的身上遍佈傷口,尤其是胳膊上不知被什麼動物咬上了一口,此時雖然止住了血,但深可見骨,着實讓人毛骨悚然:“屬下馬上去請大夫!”
“不準去!”熊沙白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此時臉色略微有些蒼白,因爲忍着疼痛,額頭上有些汗水:“沒事,這種傷口本王還不放在眼裡。”
“可是,王爺。”
“別廢話,幫本王上藥。”
沒辦法,主子的話不得不聽,千嵐忍着心中的巨顫,把金瘡藥小心翼翼的倒在那些傷口上,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王爺的這些傷口是否是因爲取七色花而留下的?”
熊沙白閉着眼睛,抿着薄脣,沒吭聲,倒也算是默認了。
千嵐道:“王爺又何必如此?尋找七色花並不在我們的計劃之內,莫非王爺是真的喜歡上了王妃,王爺可知王妃是皇上的人,是皇上安排在我們身邊的眼線,王爺現在動情,無非就是影響大計。”
熊沙白緩緩的睜開眼睛,並沒有回答千嵐的問題,而是說起了之前的一件事:“那晚密室中發生了一場惡戰,而恰好太后在宮裡大張旗鼓的尋找夜明珠,你認爲太后真的只是尋找夜明珠那麼簡單嗎?”
“難道太后丟的其實是香譜,而是藉着夜明珠的幌子搜宮?”千嵐突然恍然大悟。
“皇宮中的珍寶又何止夜明珠一顆?”
“王爺認爲香譜現在在誰的手中,難道是王妃,畢竟當時她也在宮中。”
熊沙白重新閉上眼睛:“幫她找七色花的目的,有利於做交易。”
畢竟那件事只有她能幫我們,當然,這句話他並沒有說出來。
千嵐擔憂的道:“可現在有人故意用假的七色花迷惑視線,這是有人在故意跟我們過不去,哦,對了,王爺,屬下已經查清,七色花的流出方向是一家花坊,那家花坊像是一夜之間突然冒出來,而所有的七色花則都是普通的花朵,用顏料塗在花瓣上,造成是真的七色花的假象。”
“能不能查清幕後之人?”
“屬下查過,完全查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對方做的很隱秘,而且就在今天早上,維護治安的周大人以擾亂京師的罪名將那家花坊的人全部抓了,可是在押解回大牢的路上,全部咬舌自盡!”
熊沙白再次睜開眼睛,眉頭微皺着,顯然是對此做法表示十分的不能理解,他甚至不知道幕後之人是誰,更不知道是何目的,難道是爲了阻止傅莊瓊醫治長公主?
不,這也不可能,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房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道女聲:“王爺在哪?”
房間內的兩人對視了一眼,千嵐立刻心領神會的把桌子上的金瘡藥快速的收拾好,端到了裡間,而熊沙白也已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就在腰帶剛剛繫好之際。
古斐
雯推門而入,眉頭不經意間微瞥着,看到熊沙白正坐在桌邊,忙展開笑顏迎了過去:“王爺,你在就最好了,這幾天一直不見你人影,你去哪了?”
他雙手搭在桌子上淡漠的道:“何事?”
古斐雯笑笑:“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後天是我二姨娘的生辰,臣妾想讓王爺陪臣妾回一趟孃家!”
熊沙白站起身道:“既是二夫人的生辰,我們王府的賀禮自然是不能少,這樣吧,後天本王讓管家準備一份厚禮送去。”
古斐雯立刻興奮了,上前兩步很是自然的抱住熊沙白的胳膊道:“王爺這是答應和臣妾一起回孃家了?”
好巧不巧的,古斐雯抱的胳膊正是他的那隻受了傷的胳膊,不知是否是有意或者是無意,她似乎還稍稍的用了力,熊沙白的臉色瞬間慘白了一瞬,不動聲色的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來:“你去就好,本王那天有公務在身。”
說完之後往門外走去,沒有一絲留戀,古斐雯在身後氣的直跺腳:“王爺,王爺。”
傅莊瓊是在鑑定真假七色花的頭一天晚上發現宋蔚玉受傷的,當時她正拿着最新研製的泡澡香油去樂閣,這是她特地發心思煉製的,決定送他一瓶。
由於她在宮中得到皇上的授權,也算是暢通無阻了,推開宋蔚玉房間的房門時,正看見他上身的衣袍半褪在腰間,露出整個光潔的上身。
立刻啊了一聲,背轉過身,臉忽的紅了,心亂如麻的道:“宋大人,你,你,你怎麼了?”
看到傅莊瓊的突然出現,宋蔚玉也突然愣了一下,咬着牙把衣袍穿了回去,而後虛弱的笑道:“你可以轉過身了。”
傅莊瓊仍心有餘悸,慢慢的挪動腳步,雙手還在捂着臉,從指縫中看到某人確實已經把衣服穿上去了,這才放心的急忙奔了過去,看着桌子上放的金瘡藥,立刻着急的問道:“宋大人,你怎麼了?受傷了?”
宋蔚玉無所謂的笑笑:“沒事,小傷,不足掛齒。”
傅莊瓊仍舊是不放心,現在他的衣服已經穿上,又不能扒他的衣服查看傷口,又不敢去碰他,怕不小心碰到他的傷口,簡直就是着急的不行:“宋大人,你是怎麼受傷的?傷的嚴不嚴重,用不用我幫你叫大夫?”
一連問了幾個問題,宋蔚玉卻又笑了起來道:“我真的沒事,你不用擔心。”
“真的沒事嗎?”她仍是不確定的問道,突然想起什麼道:“是不是你在尋找七色花的時候受的傷?我一直聽說沙漠中有怪物和毒物橫行,不行,爲以防萬一,必須找個御醫來給你看看。”
她越說越起勁,最後索性從座位上站起身親自去請御醫。
宋蔚玉無奈,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道:“瓊兒,不用麻煩,我這傷真的不礙事,已經找御醫瞧過。”
爲了不讓她繼續在傷口的事情上多做糾纏,立刻轉移話題道:“正好你今日來了,便來幫我瞧瞧,我採摘的七色花是否是真的,證實了,我這顆心才能安定下來,也不枉我受傷一場。”
果然,傅莊瓊沒再糾纏,跟着宋蔚玉去了裡間。
七色花被保護的很好,在一個單獨的小房間裡,是用一個圓形盆載種着,盆子裡面全部都是金黃的沙子,單從外形上看,和那些假的七色花並無二樣。
但傅莊瓊知道,還需要看本質,她彎腰湊近,先是湊上去努力的嗅了嗅,緊接着眉頭撇起。
“怎樣?”宋蔚玉語氣有些着急的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