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祿,那你不覺得你很自私嗎?你口口聲聲說愛着我,你又將把我至於何地呢?我再問你,沒有了已逝的皇后,我要求你今生今世只愛我一個人,只有我一個人,後宮之內全部遣散,你可做的到?你做不到是不是?你會說你是皇帝,出於利益的需要,無法只有一個女人,我若真的愛上了你,我就需要爲你愛你,永遠的委屈自己只是你一堆女人中的某一個,這樣的情形我永遠也不可能做到,沒愛你之前,就已經把愛你之後的種種都已看透,心會涼,如何生的出熱的情來?”
紫晴厲聲道,不給他任何反駁的機會接着道,“我若愛一個人,我這一輩子都不會看他以外的人,我可以做到從一而終,而作爲我愛他的回報,他也必須今生只許我一個人,我們並肩看海,談笑人生,或清貧、或困苦,也都能從中獲得快樂。‘生死契闊,與子相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纔是我要的生活,你能給嗎?你給不了,慢說你如今是個皇帝,即便你是個平凡的男子,你也給不了我這般的生活,因爲你的心裡裝滿了各種的慾望,感情永遠只是排在那些東西后面的附屬,而我要的,是全部!全部你明白嗎?你是氣也好,恨也罷,我紫晴這輩子永遠不可能愛上你了,要殺要剮,希聽尊便!”
完顏烏祿震驚的看着紫晴憤怒嚴厲到滿面通紅的表情,一時心裡宛如堵了千千萬萬顆碩大的石頭一般,卡的他喘不上氣來,這般憤慨激烈,嚴厲呈詞的女子又給了他新的震撼,那般濃烈的情,深沉的愛,以及對他不屑的怒斥,帶着排山倒海的氣勢席捲而來,竟然讓他也感覺出幾分驚懼來,他甚至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那裡面濃烈的怒火和不甘,深深的灼痛他的心,很想大聲爲自己辯解,卻發現一時見言盡詞窮,根本不知道如何辯起,惟有煩亂的站了起來,匆匆的逃離開去。
見他離開,紫晴才無力的垮下了肩膀,終於忍不住哭泣了起來,宋仲夕!宋仲夕!我快撐不住了!再不出去我就要瘋了!
品紅和紫玉好不容易偷偷的跨進門來,見到的便是無聲淚流的紫晴脆弱的模樣,再回想之前皇上鐵青着臉離開時的神情,直覺得以爲自家主子惹怒了聖顏,連忙慌亂的上前安慰,“主子,你別難過了,皇上這麼疼主子,如今只是一時生氣,很快就會忘記的!”
紫晴搖了搖頭,擦了擦眼淚,冷哼一聲,“誰稀罕他忘記,憑他?還不配!”
“哎呀,我的主子,您小聲點,萬一傳到皇上耳朵裡,可是殺頭的大罪!”品紅連忙焦急的用手絹捂她的嘴,直當自己主子是傷心透了,氣瘋了,才口出這等大逆之言。
紫晴卻是決定置之死地而後生了,他若想冊封於她,那就先殺了她,否則只要她活着,就不會承認他的封號,本來爲自己的偷偷逃跑計劃還有些於心不忍,如此看來,沒有她,對他的生活根本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他依舊可以做他賢明的皇帝,而她,也要回歸宋仲夕身邊去過平凡安定的生活。
“品紅,紫玉,讓人把這些東西都撤出去吧,我不想看到!然後你們就到外殿候着吧,我想一個人安靜的待會!”紫晴看也不看那好幾桌子的菜,便徑直推開了窗子,任微冷的風吹拂過來,總算稍稍平息了心中的憤和怒,這麼多天來的委屈和壓抑,今天一氣之下全部發泄了出來,不由覺得一陣痛快!
品紅和紫玉見她滿身都散發着
‘請勿靠近’的氣息,也不敢遲疑的連忙招人進來,把東西撤了個乾乾淨淨,連桌子也無聲無息的搬走了!最後門輕輕的被帶關上,紫晴這才快速的走回漏壺旁的桌前,研磨、提筆、畫圖,排列,沉思,到最後終於擱下了筆,復又站回窗前,眉頭深深的皺成了結,如今只等一個可以讓她實施計劃的機會,可這機會該如何而來呢?
血刃無聲無息的從圓樑之上落到桌邊,看了看那張紙上滿滿的符號,既不是文字,又不像圖形,不知道寫的是什麼,然後看到簡易的幾個圖形,似乎是建築,但是卻看不懂各自代表着哪裡,不由多了幾分興味,他已經在這樑上待了一個晚上了加一個白天了,因爲怕被皇上發覺,他把氣息收斂的幾乎沒有,總算瞞過了皇上的耳目,之前紫晴與皇上之間那番激烈的陳詞,他自然聽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今再看到這張紙,雖然不明白含義,卻也知道她一直是有采取行動的,只是沒放在臉上而已。
黑布下的臉不由自主露出一抹微笑,這樣的她,纔像是那間屋子裡救回來的她,既然如此,他就給她指一條道吧!微微轉頭看了一眼猶自佇立在窗前的纖瘦背影,快速的把她的那張紙收進懷中,又在新的紙上快速的寫下好幾個字,然後無聲無息重回樑上。
紫晴倏地轉身,似乎那一剎那,她感覺到有人進入的,回頭一看,除了她又並無別人,難道是她多心了?
一張紙飄落到了地上,紫晴連忙緩步走過去,低頭蹲下揀起,欲揉掉,卻發現這張紙並不是她之前寫的那張了,紙上陌生的字跡只寫了幾個字:宮內有密道可通外,靜待時機!
紫晴先是一喜,隨後又冷靜下來,緩緩站了起來,環顧了這寢殿四周,並無人跡,再看桌子上自己之前畫的那張紙,果然已經不見了,這暗中留下這紙的人會是誰呢?竟然能無聲無息的出入金國皇宮,還說宮內有密道,看來絕對不是宋家的人,十有**就是這宮內之人,所以對宮裡的情況纔會如此清楚,那麼這人又會是誰呢?
訖烈?他看自己早就不順眼了,這幾日見完顏烏祿出入她這裡頻繁,怕自己被冊封,又不敢反對,所以就希望自己逃出去?隨後想想又不大可能,訖烈若知道密道的話,完顏烏祿不可能不知道,何況那人對完顏烏祿極爲忠心,即便再不喜歡自己,倒也不至於做出這等行同背叛之事,否則,自己完全可能死在了來金國的路上了,也不會有命進這金國皇宮了。
排除了訖烈,紫晴一時實在想不起這宮裡她還認識什麼人,好一會兒後,決定先把這個問題放一邊,這個消息不管是真是假,但是對她來說都算是好消息,至於出了宮,這個背後的神秘人有什麼目的,到時再見機行事,眼前的首要任務是離開這裡,紙上既然讓她靜待時機,她便靜待幾日,自己的計劃也不放鬆,哪一邊先等來機會,就用哪一個計劃逃脫。
看着自家萬歲爺那麼冷峻着臉色回來,訖烈剛想上前稟報的事也就這麼卡在喉嚨口,不用想也知道,讓本來歡喜着去的皇上敗興而歸的,除了紫晴那個女人,不作第二人想,皇上真龍天子,不嫌棄她的出身低賤,破格垂青憐愛,這女人不知好歹也就罷了,還次次都弄的皇上龍顏不悅,卻偏偏皇上氣歸氣,卻不予降罪,讓他看在眼裡更是氣在心裡。
“訖烈,朕現在有多少妃子,你可知道?”過了好長的時間,完
顏烏祿才突然開口問道。
“訖烈不知,這隻需傳宣徽使來一問便知!”訖烈心中一凜,皇上該不是已經知道貴妃娘娘派人找過他的事了吧!
完顏烏祿卻沒有注意到他的緊張,只是搖了搖頭,晴兒說的對,他是不可能爲了她遣散後宮的,他的後宮雖然也只有爲數不多的幾位妃子,卻都是與他的江山有着這樣那樣助益,若一下子頓失她們的孃家的支持,他這江山想要坐的穩怕是有點困難。
貴妃李氏是南陽郡王李石的女兒,如今已爲他生下了三個皇子,所以他一登基不久便封她爲貴妃,因爲後位無人,便是內心也屬意她掌管後宮了,寰妃張氏雖然已早逝,卻也爲他生了兩個皇子,再加上樑妃,元妃等好幾個,都有父兄在朝爲官,或擁兵在手,或戰功赫赫,都是動不得的,再加上她們都爲自己誕下了皇子,還有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昭儀和才人,封了也不少,雖說比起完顏亮的後宮,他的後宮幾乎精簡到了無法再精簡的地步了,但是林林總總的女人,少說也有二三十人,如何可能一一遣散?
可難道就要這麼放她走嗎?他做不到,這麼多年來,終於找到了一個如此震撼他心靈的女子,讓他如何能這般輕易的放棄?想起晴兒之前看着他的眼神,那般的憤怒和不屑,似乎自己本來在她心目中還能有的一席之地,就這麼硬生生的不見了,還淪落爲被她憎恨的地步,自己究竟說了什麼?惹的她對自己失瞭望,拿那般的眼神看他?
那個叫宋仲夕的男人就那般好嗎?讓她經歷了九死一生後到了金國,還如此的惦念,不惜爲他與自己頂撞,她是料定自己不會殺她嗎?還是她情願死也不願意做自己的妃子?晴兒,你可知朕要封你爲妃,得頂着多大的風險和壓力,而你就這麼不屑一顧的完全駁回了我的心,否定掉了我對你的情,晴兒,你對我還真是夠狠的,竟然連一絲一毫的希望都不留給我!
訖烈看了一眼他陰晴不定的臉,立即把頭低了下來,自從皇上認識了這個女人後,原本還堪稱對皇上有所瞭解的他,此刻是越來越不明白皇上心裡的想法了,多年前昭德皇后健在的時候,也未見皇上如此爲情煩惱過,這般俊美如天神的皇上,竟然會在那麼一個平凡的女人身上跌了跟頭,至今訖烈都沒想明白,也就更談不上爲他分憂了!
爲情所困的又何止完顏烏祿呢,還有那個即將要跳腳的完顏斜哥,自從他的小乖被他強行帶回府後,整整十二個時辰了,竟然一句話也不曾開口,更別提看他一眼,自然也不吃飯,不喝水,強迫他吃的結果就是全部嘔吐了出來,完顏斜哥在一邊看着是又急又恨,又怒又驚,不知該拿他如何辦纔好?
難道真的要一腳攙和進這混亂之中嗎?那他這麼多年的委曲求全豈不是全部白費了?行!他完顏斜哥認栽了,他早就該承認自己沒有他不行了,若這是小乖他希望的話,那他成全他的心願,只希望他別再這樣漠無表情的對他了,他的心都要碎了。
“巖井,算我求你了,跟我說句話吧,說什麼都好,你不是不喜歡我叫你小乖嗎?頂多以後我再也不叫了,你別這樣好嗎?我承認我錯了!我不該那麼對你,我傷了你的心,我以爲你知道我一直都是愛着你的,如果你想救紫晴的話,好吧,只要你答應跟我說話,不再提要離開我身邊的事,我明天就帶你進宮去求皇上,讓你們見上一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