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郎卻無動於衷的看她一眼,不鹹不淡答非所問地道:“我已說過,蕭玉展不再是我大哥。”
蕭玉楠微顰了顰秀眉,頓了頓,道:“我明白是大哥對不起你,但你也……”
蕭玉郎忽然擡眸瞪她一眼,嚇得她倉皇的住了口,臉色唰的蒼白,“二哥……楠兒、楠兒是爲你好。”
無暇豎着耳朵聽,心裡全是冷嗤。
“楠兒記得,小的時候,二哥曾經爲了救我,用一種奇怪的手法趕走了一隻野狼……”蕭玉楠戰戰兢兢地說着,無暇心裡卻猛的被敲一了錘,彷彿一錘定音般,她萬般確定了這種事非蕭玉郎莫屬。
蕭玉郎不動聲色斂了斂目,再靜靜的投向蕭玉楠,雅聲問:“我有否認過嗎?”
“二哥……”蕭玉楠睜大了眼,滿臉的焦躁之色,“楠兒懇求二哥,萬事還是三思爲好,畢竟咱們是親兄妹。且這事若是被娘知曉,恐怕會對二哥……”
無暇心裡開始發冷,她還知道他們是兄弟姐妹麼?還知道是手足嗎?可是居然對玉郎做了什麼事?
蕭玉郎平靜地不屑地回道:“有勞你的提醒,我自己做的事,自會承擔。”
“二哥……這事,就到此可好?不然,也對二哥不利。”
蕭玉郎臉色一沉,正色面對蕭玉楠,“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蕭玉楠諾諾的怔住了,望着蕭玉郎的眼睛裡露出委屈的神色。
無暇忽然覺得胸口沒來由的涌出一股氣,頂得她猛的嘔了一口,緊接着胃裡像翻了什麼似了,一個接一個的往喉口涌,無奈她忙趴到亭柱前幹吐了一陣兒,半天才回過勁來。
一回頭,迎上蕭玉郎擔憂的眼神,“怎麼了?受了涼麼?”
無暇濛濛的搖搖頭,“不知道。”說着用手撫着自己的胸口,蕭玉郎見狀,也體貼的用手指輕拍她後背,“好些了嗎?”
“嗯,好了。就那剛纔一陣兒。”無暇深吸了口氣,回過神來,這纔看到蕭玉楠疑惑中略帶銳利的眼神,無暇自覺得很失禮,便小聲道:“對不起,小姐,我先退下了。”
蕭玉郎卻緊握住她的手,輕聲道:“我陪你。”
無暇着急的搖頭,“不用的,公子,我沒事。”說着,望了望蕭玉楠,果然蕭玉楠眸中露出嫉恨的神色,冷了冷臉,她澀聲甩了句,“我沒事了,先走了。”說完,便匆匆的下了臺階。
無暇怔怔的看着她奔出了院門,心裡有點擔憂,擡頭望向蕭玉郎,道:“這樣不好吧?小姐她,也是爲你着想。”
蕭玉郎苦澀的笑了笑,意味深長地道:“她對我太好,並不是好事。”
無暇一愣,難道……蕭玉郎明白蕭玉楠對自己的不倫的感情?
“我們走吧。”蕭玉郎清清淡淡地笑道,一邊牽了她的手,舉步走出亭廊。
一路,無暇心思煩擾。
思前想後,確是如此,連她這樣的都能看出蕭玉楠在玉郎跟前顯露的女兒嬌態,而心思清明的玉郎,又會如何不知,說不定,蕭玉楠自小便已有這份感情了,而玉郎,也一直知曉,但因爲是親兄妹,纔對她一直不冷不熱。
蕭玉郎一直細心地將無暇送入後院,看着她躺到牀上,爲她鋪上牀褥,這才站立到牀邊,憂心忡忡地望着她,猶豫不決。
“公子……我真的沒事,只是頭有點暈,可能是受了風寒,休息一下就好,你先回去吧。”
蕭玉郎臉上微露失望之色,索性一撩袍,坐到了牀沿,“我回去也沒有事,你又這樣,我不放心。”
“可是……”無暇有點爲難,不太好吧,讓他守在這裡,怎麼說人家也是蕭二公子啊。
“難道你就不想我多陪陪你嗎?”
無暇心一動,面上漸漸熱起來,偷偷瞄瞄他,小心地道:“公子,今天小姐說的事……其實我也很擔心。”
蕭玉郎淡淡地微笑,“不會有事,你放心。”
“公子……”
門外突然閃進一個人影,看到蕭玉郎坐到牀邊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二公子?”
“亭兒,你來的正好,無暇身體不適,傷了風寒,你去抓點藥來。”蕭玉郎對亭兒吩咐。
“不用。”無暇突然覺得心裡慌慌的,又忙裝出儘量平和的樣子,勉強笑着對蕭玉郎道:“公子,不用麻煩,這對我們這些人來說,根本不算病,我真的休息下就好。”
蕭玉郎一臉迷茫,又略略失落,“無暇,我不想看到你硬撐,你是想讓我心疼麼?”
無暇抽了口氣。
亭兒縮了縮了脖子悄然退出房門。
“公子,我的身體我知道,真的沒事。”無暇有點愧疚地伸出手,安慰地輕輕蓋在他手上,他垂目眸光定格在無暇的手上,臉上由淺淡的錯愕轉爲溫和的欣喜,撲閃着如羽般的長睫毛,他輕輕擡起頭,竟是羞澀一笑,薄脣輕啓,沙沙的音色裡透着難掩的愉悅:“你睡吧,我陪着你,有什麼不適,一定要說啊。”
“嗯。”無暇感動的點點頭,充滿千般柔情的望住他,“不過公子在,我不捨得睡。”
今生今世能有這等玲瓏男子陪伴,她夫復何求?
蕭玉郎笑了笑,將她的手反握住,再掀開被角,不捨的慢慢放進去,“氣色這幾天都不好,以後什麼都不要做了。”
無暇不由的抿脣笑,“公子,我哪有那麼嬌氣。”
蕭玉郎眸中涌起閃閃的水霧,輕聲道:“以後,我要讓你嬌氣些。”
無暇不語了,靜靜的深深的望住他。
她將來,真的能做玉郎的嬌妻麼?
“睡吧。”蕭玉郎溫柔的拍了拍她,像哄嬰兒般輕柔百般,無暇的心境緩緩沉靜,滿腔都涌滿了幸福甜蜜的味道,不再多想,她對他柔情一笑,閉上眼睛,鼻息漸漸平穩下來。
*
一連幾天,無暇都覺得胸口悶悶的,全身乏力,也沒有發熱沒有咳嗽,說傷寒也不太像,偶爾頭暈暈的,不過休息下便好了。
這樣不重不輕的,算是個怎麼回事呢?無暇覺得有點苦惱。
蕭玉郎見她面色不見起色,也沒有追問她私奔的事,只是更加擔憂她,關心她,見不得她做一點事,期望等她身體養好一些,再做打算。
無暇這邊,卻是輕閒得不自在,再說呆在屋裡也更悶,於是偷偷的,趁玉郎在書房看書,自己端了衣盆就往外走。
一頭差點撞上小鳳。
“無暇?你這是幹什麼?”小鳳睜大眼睛像看怪物一樣看着她。
無暇乾笑幾聲,“還用問嗎?洗衣服啊。”
小鳳皺起眉,“二公子吩咐過,不准你這幾天做事。”
“小鳳姐,我心裡好煩悶,到河邊洗洗衣服也當散散心,你幫我保密,啊。”無暇說着就要悄悄逃走,卻被小鳳一把拉住,“無暇,我總覺得,你這幾天有點不對勁。”
無暇望着小鳳眼中的怪異,心裡莫名咚的一聲,一絲惶恐忽地閃過,又搖了搖頭,似自我安慰地道:“哪有,只是有點小不適,你當作沒看到我,好不好?”
小鳳卻毫不通融,竟一把奪過水盆,面無表情地道:“我可不想受罰。”說完,瞥她一眼,轉身快步走向院門。
“哎……”無暇無奈的喚了她一句,終也覺得沒辦法,轉身,垂頭喪氣地回房。